明顯比往常快,你沒看出來?”


    “好啊,你開始嫌棄我了,我今天非臭死你不可,臭死你……臭死你……”顏靜一邊說一邊往黑子懷裏鑽,黑子躲:“行了,行了,你趕緊洗洗吧,我服了你了還不行嗎?”


    顏靜哼一聲開始脫衣服,脫一件扔一件,扔在凳子上:“你轉過身去不許看。”邊脫邊命令黑子,黑子聽話地轉過身去,麵對更衣櫃立著。


    顏靜走過來,摘下更衣櫃上的一麵鏡子:“你幹嘛還留一手啊?”


    黑子很痛苦:“我冤枉死了,我根本沒看見這兒有一麵鏡子。”


    顏靜不相信,讓他起個誓,黑子起誓。顏靜便解褲帶,黑子說她既不相信他,他就先走了。顏靜卻不讓,說她有好些日沒見何大媽了,洗完澡一起去看大媽。


    黑子說:“算了,你這鼻青臉腫的,別把我媽嚇著。”說完果真走了。


    “你渾蛋。”顏靜對著他的背影大罵。


    周海光騎著自行車來到水庫邊,正看見好多人在打漁,他問打漁的人,這幾天魚怎麽這麽多,打漁的說這幾天就是怪,魚自己往上躥,往常在這裏一網打不到幾條魚,現在一網就是幾十斤。


    正說著,水麵一陣喧闐,無數條魚躥出水麵,似在逃避什麽天敵:“你看,這不說著就來了?”打魚的對周海光說。


    周海光也驚訝,想坐下來多看一會兒,一個男子提著一串蝙蝠走過來。他問是怎麽迴事,男子說大白天蝙蝠就滿天飛,掉到地上,一層,他撿起這些,放到那邊樹上去。


    周海光便不坐了,騎上車往迴返。


    文秀買了魚拿到何大媽家,何大媽自然高興非凡,不在魚,在兒媳的心。娘倆一起收拾魚,何剛給床頭櫃刷油漆,邊刷邊聽娘倆說笑,口裏不覺就哼起曲子。


    忽聽門外有人喊:“文秀,出來,大哥我上門看你來了。”是王軍的聲音。


    文秀臉一沉:“這幫流氓。”


    何大媽問是怎麽迴事,文秀隻說是一群流氓。


    何剛聽到,站起身要出去,何大媽怕出事,攔住他,自己走出去:“你在屋裏別出去,我就不信無法無天了。”


    何大媽來到門外,門外已站了不少人看熱鬧,王軍見何大媽出來,嘻皮笑臉地說:“哎呦,我們叫文秀出來,您出來幹嘛呀?”


    “你們要幹什麽?”何大媽生氣地質問。


    “老棺材瓤子,快叫她出來,要不我就不客氣了。”趙輝幫著咋唿。


    “你們這些王八蛋再不走,我叫警察了。”何大媽指著王軍說。


    “你要是叫警察,我就扒了你的皮。”趙輝說得惡狠狠。


    文秀在屋裏待不住,怕何大媽出事,走出來,指著王軍說:“你們都給我滾。”


    王軍一見文秀,涎皮賴臉地說:“文秀,因為你,我們好幾個哥們都受傷了,你看你是不是應該慰問一下啊?”


    文秀說:“你們想怎麽樣?”


    王軍說讓文秀陪他們幾天,事兒就算過去了。


    “你渾蛋。”文秀氣得說不出話來。


    何大媽的鄰居張嬸見事情不好,讓鄰居七姑悄悄地去派出所報告。


    何大媽指著王軍,渾身亂顫:“你們真以為沒人管你們了嗎?”


    何剛在屋裏聽著不像話,拿著一根擀麵杖走出來,站在文秀的前麵,擋著她。見到何剛,王軍等人更橫起來:“我看看今天誰敢管。”


    他一揮手,幾個嘍囉就上,圍著何剛一陣拳打腳踢。文秀上前護著何剛,急了眼的何大媽就去抓趙輝,王軍在背後一腳把何大媽踹在地上。張嬸上去扶住何大媽,大罵王軍等人,王軍又打了張嬸一嘴巴,張嬸的嘴角馬上流下血來。


    黑子正好迴來,遠遠地聽見家門前吵鬧,看見人圍了不少,知道事情不妙,抄起別人家門口的一根鐵棍子就朝家跑。


    王軍抓住文秀胸前的衣服,文秀也抓住王軍的頭發:“你這個流氓,我和你拚了。”文秀滿臉淌淚,果真是拚命的架式。


    王軍的兩個嘍囉上來扭住文秀的雙手,王軍就手撕開文秀的衣服,在她的臉上胸上亂摸一氣。


    趙輝等人則把何剛打倒在地上,圍著亂踢。


    黑子如一頭黑豹子般衝過來,也不說話,一棒子打在一個扭住文秀的嘍囉頭上,嘍囉一聲沒吭就倒在地上,這一棒子打得太狠,連棒子都掉了。黑子來不及撿,一拳打在王軍的臉上,王軍的臉便紅光閃閃,鬆開了文秀,黑子這才撿起棒子,橫著掃在趙輝的腿上,趙輝慘叫一聲倒下了。


    趙輝倒下,何剛也起來,動了手,打得另一個嘍囉嗷嗷叫,像狼。


    黑子是當真急了,揮舞著鐵棒見誰打誰,另外兩個嘍囉一個讓他打折了腿,一個讓他跺在腦袋上,昏死過去。


    何剛一把抓住王軍要去派出所,王軍把他踢倒,文秀也像瘋了,衝上來揪住王軍:“流氓,我不會放過你……”


    王軍甩開文秀想跑,黑子趕來一棒子掄去,卻打在文秀的頭上,文秀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黑子愣了,站著,不動。


    王軍見狀要跑,張嬸過來抓住他死不放手。


    何大媽見文秀受傷,撲過來抱住她,一聲一聲地叫,已經不是人聲兒。


    黑子什麽也不顧了,掄圓了鐵棍,照王軍的頭砸去,王軍用胳膊一擋,胳膊就折了,抱著胳膊嗥。


    黑子還要打,派出所的人趕到,素雲和大劉等人從警車上下來,喝叫黑子住手。然後,把受傷的送醫院,其餘的,帶走。


    黑子往警車上走,迴頭喊了一聲媽,何大媽便哭了,坐在地上哭。


    周海光由水庫迴來,直接去找郭朝東。郭朝東正給向國華打電話,他說報告已經寫好,向國華問地震台的意見如何。郭朝東說地震台和他的意見完全一致,向國華打了一個沉,特意問周海光的意見如何,郭朝東說周海光有些不同意見,但他的觀點不能說服大家。向國華指示:“你們再認真論證,確保萬無一失,再上會討論。”


    郭朝東剛放下電話,周海光進來了,進來就說:“郭主任,報告不能提交市政府,我發現了新情況。”


    郭朝東很不以為然,說報告再有兩天就上會了。


    周海光對他講了水庫的情況,郭朝東說:“生活中這樣的現象並不新鮮,再說蝙蝠的事你也沒親眼見。”


    周海光說:“我認為這與地磁變化有關。”


    郭朝東卻說:“你是經過邢台地震的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周海光提醒他,作為主管領導,他不能有輕視思想,郭朝東卻一笑:“領導信任我,才把這副重擔交給我,我怎麽會有輕視思想?”


    “郭主任,唐山的問題十分微妙,等把問題搞清楚再上會討論不遲。”周海光最後鄭重提醒郭朝東。


    郭朝東卻說:“相信我吧。”好像他不僅是地震台的領導,也是地震的領導。


    周海光無奈,隻好出來。


    向文燕在自己的宿舍裏,精心弄了幾個菜,打開一瓶紅酒,專等周海光,這是第一次請周海光吃飯,她很重視。周海光沒來,她往一隻杯子裏倒上紅酒,端詳著,想象周海光端起酒杯,和她的杯碰到一起,臉就比酒還紅了。


    敲門聲,文燕緊著去開門,卻不是周海光,是郭朝東。他手裏提著水果,說是特意來看望向文燕,文燕不得不讓他進門。


    進得門來,郭朝東見有酒和菜,不由大喜,他說他和文燕認識這麽多年,還沒吃過她做的菜呢,說著拿起筷子就夾一口菜放進嘴裏,文燕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不許吃。”弄得郭朝東一愣,愣過後問她今天請誰。文燕不知道應該不應該告訴他,這在這時候豐蘭跑來說一個叫何剛的打來電話,文秀出事了。文燕便急著去看,郭朝東自告奮勇,陪她去。


    文秀被送進開灤醫院,一直昏迷不醒。何剛陪著她。文燕進去,叫幾聲,文秀不應,就哭了,雖說她是醫生,遇到親人,也不知所措,一勁問大夫有沒有生命危險。大夫說暫時還沒有。又問是怎麽迴事,何剛不得不說是黑子誤傷了文秀。


    醫生說要保持安靜,讓家屬到外麵去,文燕和郭朝東走出來,到醫院的小花園裏坐。


    周海光由郭朝東那裏出來,心情很不好,獨自在馬路上走了許久,想到底應該怎麽辦。事情很奇怪,沒有郭朝東,他會時時問自己是不是搞錯了,有了郭朝東的態度,倒使他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唐山會有地震。好像郭朝東的態度也是一種異常。


    這樣想,想不出什麽好辦法,想起今天晚上文燕還要請客,趕緊走,可已經晚了。文燕去了醫院,門敲不開,幸虧遇到豐蘭,告訴他文燕去了開灤醫院,文秀出了事,他也趕到這裏。


    趕到這裏,就見到文燕正和郭朝東並肩坐在小花園裏,很親密。


    向文燕仍在哭,她說護士剛才說了,文秀還要觀察,這也說明她確實有生命危險。郭朝東安慰她,說文秀不會有事的,胳膊不失時機地搭在文燕的肩上,文燕沒有覺察。


    周海光卻看到了。他也正急,沒來得及多想。


    一輛小車開過來,擋住他的視線。


    文燕認出是她媽的車,對郭朝東說:“謝謝你陪著我,我媽來了,你走吧。”說著站起來。


    郭朝東認為明月來得很沒有道理。


    周海光等車過去,跑過來,叫文燕,文燕一見周海光,哇的一下大哭起來。哭著,紮進周海光的懷裏,周海光也不自覺地摟住她。


    郭朝東心裏一顫,認為周海光來得簡直荒謬。


    周海光問了文秀的情況,就要和文燕一起去病房,文燕哭著說醫生不讓進,她要自己去,臨走,還沒忘問周海光吃飯了沒有。周海光隻是催著文燕快去。


    郭朝東則說:“有事給我打電話。”


    文燕匆匆走了。


    明月風風火火地走進病房,見到文秀昏迷在床上,插著不少管子,也不知道有多重。她拉著文秀的手叫,文秀也不應,便哭。一哭,文秀的眼睛竟睜開了,喜得明月叫大夫快來看,可是文秀的眼睛隻睜開一下,又閉上,再不睜開。醫生看了說她還沒有蘇醒,還處於昏迷狀態。明月問什麽時候能夠醒過來,醫生說還很難講,需觀察。


    明月聽罷更急,才發現何剛在身邊,指著何剛大叫:“你們把文秀打成什麽樣子了?啊?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何剛不動,眼睛直直地看著文秀,滿眼是淚。


    “你怎麽還不走?滾……你給我滾……”明月動了粗。


    旁邊的醫生護士提醒要保持安靜,何剛便不得不走出來。


    周海光和郭朝東一起朝醫院外麵走,郭朝東顯得對周海光很親熱,問他去哪裏,周海光說去台裏,郭朝東說正好一路,兩人便一起走。路上郭朝東問周海光和文燕認識多久了,周海光說時間不長。郭朝東不待他問便說:“我和文燕從初中到高中都是同學,已經有十幾年的感情了。”


    周海光一驚:“是嗎?”


    郭朝東不驚,很平常地說:“我很喜歡文燕,文燕對我也極好。”


    周海光的腳步便慢了,郭朝東叫他快些,他說還有一些事情,讓他先走。


    郭朝東便先走,走得瀟灑。


    向國華也來到醫院,見到向國華,明月又落淚:“你看看文秀讓黑子打成什麽樣了。”她特別強調黑子兩個字。


    向國華沒言語,隻是看著文秀傷神。


    文燕勸他們都迴去,明月讓向國華先迴去,她要看著文秀,文秀不醒,她不走。


    晚上,周海光坐在窗前寫東西,丁漢來了,周海光見到他就高興,高興就埋怨,說他長時間不來看他,對他不夠關心。丁漢說:“還用得著我關心?有文燕關心你就夠了。”


    “你認識文燕?”周海光奇怪地問。


    “我們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你和文燕好上了?”丁漢也問。


    周海光不迴答這個問題,隻點頭:“文燕的妹妹被人打傷了,我剛從開灤醫院迴來。”


    聽到文秀受傷丁漢也吃驚:“那我得去看看,要不等文秀病好了非罵死我不可。”


    海光便笑:“你也有害怕的人?”頗有知音之感。


    丁漢笑著說:“文燕人品好,長得又漂亮,追她的人可多呢,你要加油。”


    周海光也隻是笑,丁漢低頭看周海光寫的東西,題目是《關於唐山震情未來半年的趨勢》。他認真看起來。看完,抬頭說:“我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海光說:“不撞南牆不迴頭。”


    兩人都笑。


    派出所裏,王軍胳膊上吊著繃帶,和一位老幹部模樣的人由素雲的屋子裏走出來,素雲在後麵跟著,臉極不好看。


    老幹部站住,對素雲說:“今天省上有一個重要的會議,他爸爸來不了,王部長和陳所長的老戰友也是陳所長的老領導……”


    素雲不耐煩地一揮手:“叫他父親好好管教他,他是唐山出了名的混混兒,如果出了大事,誰也保不了他。”


    說完,剜一眼王軍。


    王軍也看素雲,滿不在乎。


    黑子讓警察押著走過來,看見王軍,眼就圓了,瞪著眼看他;王軍見他,眼就長了,眯著眼看他。


    老幹部說一聲我們走了,帶著王軍便走。王軍走到黑子身邊,悄聲說:“你就老老實實地接受改造吧,我出去找文秀了,如果你哥和你老娘再擋我的道,我就……”


    說到這裏不說了,眯著眼睛看黑子,看他的反應。


    黑子果然大怒:“你敢動他們,我非扒了你的皮,要了你的命。”


    素雲趕緊嗬斥:“何斌,你還想怎麽樣?”


    王軍眯著眼笑:“你進去享受吧。”


    黑子瞪著眼罵:“我留你再活幾天。”


    王軍和老幹部走了。


    黑子便朝素雲罵:“你他媽的是個狗屁警察,是他先打的我媽,你看他爸有權有勢,就放了他,是不是?李素雲,我跟你沒完。”


    素雲沒說什麽,隻是讓警察把黑子帶走。


    何大媽隻一個人在床上躺著。


    顏靜來找黑子,老遠就喊:“黑子哥……黑子哥……”


    沒人應,推門進來,一驚:“大媽你怎麽了?病了?”


    何大媽說沒病,是讓人打的,就把昨天的事情說了。顏靜一聽就急了,尤其是聽說黑子還在裏麵關著,更急,急著進廚房,拿出一把菜刀,邊走邊往軍用挎包裏裝,邊裝菜刀邊嘟囔:“媽的,我去砍死那個王八蛋。”


    何大媽急了,要起來攔她:“顏靜,你可不能去呀,你迴來,你……老天爺呀,這可咋辦呀……”


    攔不住,顏靜走了,何大媽摔在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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