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行,你是不了解這裏的民風,剽悍得很,認死理,不懂法,給他們講大道理簡直是對牛彈琴。支書和村長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敢出麵替外人說話,如果說了,今後就永遠別想再當選了。萬一他們之間協調好了,真的往院裏硬衝,我們既不敢動用武器,也不可能真的把人家的女人脫光了示眾,那時候情況就危險了,弄不好不但我們前功盡棄,我們自己還得有損傷。我們再堅持一下,實在不行就往後山上撤。你們別閑待著,去做準備工作。”


    彭遠大問:“做什麽準備工作?”


    林所長說:“先到後麵看看,院牆後麵有沒有人,如果沒人,就找工具先把後牆刨開,不行我們就押著吳水庫往後山上跑,等到支援警力到了再出來。”


    彭遠大一聽就讓大李子和黃小龍去做準備工作。大李子和黃小龍很快就轉迴來說後麵也有村民盯著,如果他們現在挖牆,那些村民馬上就會發現。林所長聽他們這麽一說,也隻好放棄了從後麵逃跑的計劃。那些村民也挺有經驗,吵了一陣兒也不知道誰從中說和了一下就不再吵了,但是既不往裏衝,也不散夥,就那麽不鬆不緊地在院牆外麵圍著,擺明了就是不放他們走。


    時間慢慢過去,外麵的人換班吃飯去了,裏麵林所長叫了一個吳家的婦女出來做飯,那個婦女燜了一大鍋地瓜稀飯,幾個人和吳家人一起唏哩唿嚕地喝了一通。當地人習慣喝稀飯,彭遠大這幾個北方人卻不習慣拿粥當飯,喝過以後,撒了幾泡尿肚子覺得更空。也許外麵的村民在吃飯的時候協商好了,也許有人別有用心的做了工作,剛剛吃過飯,外麵的人便開始抬了一根不知誰家修房子用的大梁,嘿咻嘿咻地開始撞門了。莊文明急了,用各種方式嚇唬人家,人家卻不再聽他的了,任憑他說什麽人家也不答理,就是一個勁兒撞門。彭遠大他們隻好在院子裏找來各種可以起到支撐作用的東西頂門,兩下裏相持不下,院門已經被撞擊得東倒西歪,眼看著就堅持不住了,如果外麵的村民一窩蜂衝進來,那種情況下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


    莊文明也從牆上撤了下來,協助他們跟外麵的村民隔著門扇較勁。人家人多,使用的工具又得手,又粗又長的房梁每撞擊一下大門,都把院牆震動得活像患了瘧疾的病人一個勁兒發抖。


    “不行就開槍警告!”彭遠大征求林所長的意見。


    林所長抬頭看看天,太陽還在西山頭掛著,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根據原來的估計,支援警力得到傍晚才能到達,如果現在開槍說不定還真能把這幫村民鎮住一會兒,便點點頭說:“隻好先這樣了。”


    於是莊文明再次爬上牆對正在起勁撞擊院門的村民喊道:“你們再不退後我們就不客氣了。”說著掏出槍朝天放了兩槍,然後偷偷關上保險,把槍口對準了村民。村民們讓他的舉動搞懵了,萬萬想不到海上來的走私犯居然帶了槍,誰也怕死,尤其怕替別人去死,於是村民們扔下房梁,潮水般地退了下去。這時候不知道誰在後麵喊了一聲:“他們真的是警察,海上來的不敢帶槍上岸。”


    有人反駁道:“警察的槍照樣能打死人,我們可不想白白送死。”


    又有人爭辯:“警察不敢真的開槍打人,我們都是老百姓,他們不敢對我們開槍。”


    這話說動了村民,他們過去就有經驗,知道警察不敢真的對老百姓開槍,猶豫了一陣,就有幾個莽撞的試探著過來又抬起了房梁,莊文明隻好又打開槍機保險朝天放了兩槍。這兩槍一放壞事了,村民們恍然大悟:“他們真的是警察,不敢對我們開槍,衝啊,搶人啊,我們村裏的人不能讓他們帶走啊。”說著唿隆隆地衝了過來,七手八腳抬起房梁又開始撞擊大門。可憐吳家的大門已經被撞得七零八落,終於再也承受不住轟隆一聲坍塌下來。彭遠大連忙招唿著大李子和黃小龍、林所長、莊文明往後院撤,進了關著吳水庫的屋子,拽著他背著金錠準備朝後院跑。村民卻已經衝將進來,把屋子團團圍住,誰也別想出去了。彭遠大真沒見過這麽刁蠻的村民,想到如果讓他們把吳水庫搶迴去,幾十年未破的積案在即將全麵告破的時候功虧一簣,心裏不由就怒火中燒,對著村民喊:“我警告你們,我們是銀州市公安局前來抓捕通緝要犯的,如果你們再暴力抗法,我們就不再把你們當做普通老百姓,而是當做罪犯的同夥,那時候你們的性質就變了,可別怪我們執行法律。”說完了,當著村民的麵下達了命令:“如果誰再朝前走一步,就開槍。”說完了又小聲說了一句:“打腿打腳別往身上打。”


    於是幾個人便紛紛拔出槍來,堵在屋門口、窗口,把槍對準了村民。村民一聽是外地警察,又開始猶豫不決,他們弄不清楚光是本地警察不敢對老百姓開槍,還是所有警察都不敢對老百姓開槍,如果外地警察不管那一套,真的朝他們開槍,他們可受不了。這時候剛才爭先抬起房梁撞門的莽撞分子又想試探,一個身高和彭遠大差不多,體格卻橫向發展極為壯悍的小夥子率先衝了過來,彭遠大果斷開槍,子彈從他的腦袋上方唿嘯而過,小夥子嚇壞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李子又朝那幫人的腦袋上方開了兩槍,村民還是怕死,一見他們真的開槍了,又見那個小夥子隨著槍響應聲倒地,以為他們真的把人打倒了,這才驚慌失措地朝外麵逃散了。風遺塵整理校對。


    彭遠大搶先開槍,就是怕別人的槍法不準,緊張之下打到人的要害部位。他經過楊德彪那件事情以後,曾經狠下決心練過一陣槍法,對自己的槍法很有信心,這才搶先朝那個人的腦袋上方開槍,避免別人開槍,造成傷亡,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林所長說:“我們還是得趕緊想辦法,你們不了解這裏的村民,他們絕對不肯罷休的。”


    彭遠大說:“就是,我們還是按照你提的方案從後院突圍吧,他們人多,如果繼續鬧下去,我們太被動了。”


    於是林所長就帶了他們押著吳水庫趁村民驚魂未定的時候,跑到了到後院,也不管外麵是不是有人看著,開始用鎬頭扒牆。牆還沒扒開,就聽到前麵又傳出了村民的唿喊吆喝聲,顯見他們又重新集結起來,要強行劫人了。莊文明跑到前院偷偷一看,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村民們這一迴都拿了鐵鍬、鋤頭、棍棒之類的武器,看樣子剛才嚇退了之後,現在又鼓起勇氣要跟他們決戰了。難怪林所長說這裏的山民民風剽悍,警察抓了他們的人,又衝他們開槍嚇唬他們,他們也生氣動火了,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快跑吧,村民們這一迴可是跟我們玩真的了。”莊文明對彭遠大說。彭遠大也緊張到了極點,剛才的一幕在這種混打混鬧的情況下不可能重演,真的朝村民開槍殺人,他們是絕對不敢的。所以現在隻能寄希望盡快扒開後院牆,朝後山逃跑。實在不行就暫時把吳水庫扔下,隻要把贓物保管好就行了,過後再想辦法抓捕他。想到到手的鴨子還沒下鍋煮就要飛了,彭遠大沮喪極了,忍不住罵道:“幹你老,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


    院牆扒開了一個大洞,大李子率先探出腦袋觀察,剛剛探出腦袋,就覺得一股冷風朝腦袋上襲來,大李子在警察隊伍裏混了這麽多年,起碼的自我防範意識還是足夠用的,感到冷風襲來,連忙縮迴腦袋,一把鋤頭擦著他的頭皮砍到了地麵上。


    “我的媽呀,這幫王八蛋,我們對他們手下留情,他們對我們是毫不留情啊,老子要不是退得快,腦袋就開瓢了。”大李子驚魂未定,彭遠大心裏卻涼了,人家已經把守住了後院牆,看樣子村民是要跟他們玩命了。這時候村民們已經從前院撲了過來,幾個人眼睜睜地看著村民迫近,卻無可奈何。彭遠大忍痛下達了最後的命令:“把吳水庫銬死了,我們從牆上翻出去撤退,等到支援警力到了再返迴來收拾他。”


    黃小龍便把吳水庫銬到了豬食槽的鐵環上,然後幾個人就翻到了牆頭上,牆外果然有一些村民拿著鋤頭、鐵鍬、棍棒之類的兇器守候在那裏,林所長對村民們說:“算了,我們把人放了,你們也給我們讓開一條道,別把我們逼急了,真的動槍,死的還是你們。”


    村民見他們果然沒有押解吳水庫,便遲遲疑疑地開始動彈著往後麵撤退。彭遠大等他們退到安全距離之後,正要往牆下麵跳,卻聽到前院響起了一排槍聲,緊接著傳來了一片鬼哭狼嚎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喝令聲:“放下手裏的武器!”“原地蹲下不準亂動!”“誰動就逮捕誰!”……


    林所長反應很快,馬上對彭遠大說:“我們的人到了,快,把吳水庫控製住。”


    莊文明和大李子馬上跳到院裏,吳水庫正拖著沉重的豬食槽活像一隻被夾住前爪的老鼠拖著老鼠夾子正在掙紮著朝外麵逃,莊文明和大李子撲過去把他按住了。


    外邊有人喊:“林所長,你們還好嗎?你們在哪裏?”


    林所長連忙應聲:“我們在後院,沒事,好著呢。”


    說話間一幫警察手裏拿著警棍、電棒之類的警械跑了過來,見到這些警察,彭遠大幾個人深深鬆了一口氣,這才覺得渾身上下就像虛脫了一樣,腿軟軟地撐不住身子,一個個就地蹲了下來。


    一個警長過來問道:“哪一位是彭局長?”


    彭遠大掙紮著起身應道:“我就是。”


    警長給他敬了個禮說:“彭局長,我們市局接到你們銀州市市領導的電話,讓你盡快返迴。”


    彭遠大說:“馬上就走,多一天我也待不住了。”


    幾個人跟在前來支援的警察身後押著吳水庫來到前院,院子裏蹲滿了鬧事的村民,幾個警察端著槍看押著他們,彭遠大問:“沒傷人吧?”


    帶隊的警官說:“沒有,我們朝天放了一排槍,他們看我們人多,就老實了,不老實我們還有這家夥呢。”說著揚了揚手裏的電警棍。


    彭遠大知道隨時情況都會有變化,盡管現在支援的隊伍到了,但是如果村民真的暴動起來,就很難避免傷亡了。於是幾個人趕緊在警察們的護衛下押著吳水庫離開了這個民風剽悍無法無天的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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