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火石可真多。”珍珠好奇的彎腰撿起一片黑黝黝的碎石,笑吟吟地說道:“楚哥哥,你看!”


    張克楚接過石頭,笑道:“挺好看的。”可是他心裏,想的卻不是好看,而是有用!對於他來說,這可是製作燧發槍的好東西。不過現在想這些還為時過早,他還要等待,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


    今天一早,他便決定來這個被稱為鐵帽山的火山上來看看,不知怎麽卻讓殷秀秀和珍珠得到了消息,兩人死纏硬磨非要一起來,不得已隻能帶上了她倆。


    不想讓她們來,倒不是因為怕累贅,在這個大宋國內,張克楚還沒見過纏足的女子,想來當年宋室渡海南下,不少婦女都不得不參加開荒墾殖,所以便廢除了這個陋習了吧?


    其實張克楚不是要來鐵帽山看風景泡溫泉,他是想來看看這山上有什麽礦產,對於這一點,他沒有對任何人說起。


    走出這片林地,眼前呈現出鐵帽山的整個摸樣,比在遠處看來,這個火山錐並不像個帽子,不知道前人為何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從這裏望去,山頂好像被削平了一般,下麵有許多拱柱似的亂石支持著,倒像是一隻大爪子站在地上,足趾向四麵撐開,趾間形成很多峽穀,穀裏樹木叢生,也不知是什麽樹木,最後的一叢樹木直齊較低的錐頂。而麵向東北的山坡上樹木較少,可以看見上麵有一條條很深的罅隙,陰森森地看不到底。


    這裏的土質發紅,其間散落著大量紅色的石頭,張克楚撿起一小塊收起來,眼下還不能判斷出是不是礦石。


    由於島上的人也常來此處,所以有一條自然形成的小路,順著蜿蜒曲折的小路上去,張克楚發現這裏顯然曾經發生過地震,到處都是亂石、大量的玄武岩和浮石的碎片。樅樹三三兩兩地生長著,它們的枝葉極密,把幾百尺以下的峽穀深處遮蓋得幾乎連一線陽光也透不過去。


    不過一路上倒是看到不少泉水,這些泉水顯然含硫,因為在有些地方,硫在其他物質中形成了結晶,比如在由無數的小長石晶體構成的白色火山岩滓裏——對此殷秀秀視若無睹,在她看來這再尋常不過了。


    “好了,咱們就到這兒吧!”殷秀秀在一大叢濃密的灌木旁停下來,轉頭對張克楚說道:“張大哥,你若是還想往上去,可就沒什麽路了。”


    “那你們呢?”張克楚摸了摸鼻子。


    “我們自然是在這裏泡溫泉咯。”殷秀秀大大方方地說道:“這邊有個水池,我是常來的,張大哥若是也想泡的話,從這裏轉過去不遠,也有一個,不過水溫要略燙些。”


    “呃,那倒不怕,我皮糙肉厚。”張克楚也覺得有些疲乏,趁便也泡一泡吧。


    殷秀秀一笑,拉著珍珠從灌木旁的小路轉了過去,張克楚呆了一呆,暗道,憑什麽把我的女人拉走?


    順著殷秀秀指點的方向,張克楚找到了那處溫泉,但見池中清波蕩漾,池底卵石依稀可見,伸手試試水溫,倒還能接受,於是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個精光,撲通一聲便跳入池中。


    “啊!”慘叫聲驚起池邊樹上的幾隻鳥兒。


    遠遠的傳來兩聲詢問:


    “楚哥哥,你怎麽了?”


    “張大哥,可是水太燙了?”


    張克楚欲哭無淚,他忘記手對溫度的敏感程度和身體其他部位可是不同的——好在適應了之後勉強可以承受。


    不過,聽起來似乎兩個水池隔得不是太遠啊。


    隻聽那邊不時傳來陣陣嬌笑,間或還有水浪撲擊之聲,聽得張克楚心猿意馬,於是很自然的有了該有的反應,尤其是那陣陣銀鈴般的笑聲,也不知是珍珠,還是殷秀秀?


    張克楚放鬆了緊繃的神經,斜靠在一塊凸起的圓滑石頭上,雙手枕著腦袋,任由身體在泉水中漂浮著。


    從這裏往下去,透過樅樹的樹梢,可以看到被燒毀的樹林、南碼頭那片開闊的沙灘,以及在林隙中若隱若現的莊園。


    抬頭望去,天空一片湛藍,幾朵白雲慵懶的浮在天上,空氣中彌漫著薄薄的水霧,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美麗的虹影。


    連日來的疲倦和壓力,仿佛隨著張開的毛孔都被釋放出來,這一刻張克楚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那種緊張的被動的無法停下腳步的壓迫感,自從穿越後就如影隨形的緊跟著自己的種種關於生存,關於未來的壓力,統統都消失了。


    他微微眯著眼,體驗著這種寧靜,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選擇在這個島上永遠這麽平靜的生活下去,他可以做很多事,用雙手去創造安寧的生活——也許不久的將來,這個小小的,樸實的願望就會實現吧?


    就在張克楚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時,忽然聽到那邊傳來驚唿聲:“楚哥哥!有土人!”


    張克楚一驚,猛地從水裏站起來,也不急穿戴整齊,隻把袍子裹在腰上,抽出腰刀便向那邊奔去。


    腳底被鋒利的岩石割破,他卻毫無察覺,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珍珠!


    當他衝過那片灌木叢,一眼看到水池對麵攀爬上來兩個土人,口裏咬著烏黑的砍刀,赤裸著上身,見張克楚猛然出現,那兩個土人更是加快了速度,其中一人翻身便躍入池中,另一個爬起身直奔張克楚而來。


    殷秀秀和珍珠兩個都還在水裏,張克楚不及多想,迎著那衝過來的土人當頭就是一刀,那土人卻也狡猾,本來個頭便矮,見張克楚腰刀劈來,便一縮身,大馬猴似的跳到了一旁,張克楚收刀橫削,那土人用砍刀一擋,跟著就向張克楚下三路砍來。


    “去死!”張克楚手腕一翻,腰刀斜著從下而上挑飛了土人的砍刀,跟著一腳踹在了那土人的臉上,那土人慘嚎一聲,身子便向後仰倒,張克楚踏步舉刀,猛劈下去,隻見一蓬鮮血噴灑出來,那土人捂著胸口撲倒在地,已是不得活了。


    “楚哥哥!”珍珠此時已經從水中跳出,撿起衣服舉在胸前,她焦急地對張克楚說道:“快救救秀秀姐姐。”


    張克楚迴頭一看,暗道糟糕,殷秀秀已被那土人抓住胳膊,脖頸上架著砍刀,更要命的是她此時一絲不掛,緊緊閉著雙眼,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從小到大,她幾時有過這樣的羞辱?


    “放開她!”張克楚喝道,也不管這土人聽得懂聽不懂。


    土人兇巴巴的齜著牙,嘰裏咕嚕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楚哥哥,怎麽辦?”珍珠急得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也許是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迴過神。


    “別怕,我有辦法。”張克楚沉著的說道,他把腰刀遞給珍珠說道:“你看看周圍還有沒有土人。”


    “嗯!”珍珠見張克楚如此鎮定,心裏便忽然覺得有了依靠,仿佛天下再難的事,都難不倒楚哥哥,那自己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張克楚亮出雙手,一步步緩緩地走下水池,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你放了她,我們就放你走,迴家,懂嗎?”


    那土人惡狠狠地低吼一聲,砍刀在殷秀秀的粉嫩脖頸上勒出一道血痕。


    “你殺了她,你也活不成,不如你放了她,我給你船,你迴家。”張克楚做出劃船的動作,“迴家,打魚,吃飯,睡覺。”一邊說,一邊做出撒網釣魚吃飯睡覺的動作,而腳下卻慢慢的移動著,好在這裏水的差不多到腰部,他走動的也不是很快,沒有引起土人的警覺。


    相反,土人被他的動作搞的有些迷糊,似乎有點理解,卻又不肯相信。


    此時,張克楚已離他和殷秀秀不足三米了。


    “秀秀!”張克楚見這土人聽不懂自己說話,便用和剛才一樣的語調說道:“發簪!”


    殷秀秀一直聽張克楚在勸說土人,此時聽到張克楚喊自己名字不由睜開雙眼,見張克楚臉上帶著微笑,似乎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便不像剛才那麽慌張了,掩在胸前的右手便抬起來,悄悄將頭上的銀發簪握在手中,那土人見她動作,本能的又勒緊了砍刀,卻沒看到殷秀秀已取了發簪。


    “我知道你也是被逼的,誰不想好好過日子呢?隻要你不傷害她,萬事都好商量。”張克楚繼續忽悠,腳下仍舊慢慢向前走去,估摸著距離差不多了,便猛喝一聲:“插他!”


    那土人原本見張克楚空著雙手,又低聲下氣,雖然心中還是警惕,卻不知不覺習慣了他這種平和語氣,此時猛地被張克楚一聲大喊,竟然被嚇得抖了一下,便是這電光火石的一瞬,殷秀秀緊握銀簪,反手狠狠地插入他肋下。


    他本是右手持刀,此時肋下劇痛,不由得便鬆開了手,張克楚見狀猛撲過來,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他腳底一滑,身子便向後仰倒,這裏本就是水池邊上,地勢又高,這一倒,便摔下池壁,可這土人左手仍緊抓著殷秀秀,連帶著她也拉向池外。


    張克楚不及多想,張開雙臂便抱住了殷秀秀,可是池底滑溜溜的沒能站穩,到底被殷秀秀帶著一起摔出了池外,待珍珠驚唿一聲撲過來看時,隻見池外斜坡盡頭竟然是處陡崖,隻看到那土人歪著腦袋撞死在山岩之上,而張克楚和殷秀秀卻不知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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