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張克楚起的有些遲了,恍惚中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待王胖子一頭闖進來,這才想起昨夜喝酒沉醉,怎麽睡下的都不知道。


    “大哥,殷小姐請你去前廳用早飯咧。”王胖子探頭探腦的四下看看,摸著腦袋自言自語道:“卻原來你這裏也沒個服侍的丫環,我以為那殷老丈厚此薄彼。”


    “死胖子盡想美事。”張克楚笨手笨腳的穿起長衫,胡亂將頭發挽個發髻,一邊往院子前廳去,一邊想著今日的安排。王胖子在他身後亦步亦趨,不多時,便來到了前廳。


    剛一進去,就見殷秀秀拉著珍珠,兩個坐在一旁低聲說笑,看著十分親密。張克楚見狀笑道:“來的晚了,倒讓你們久等。”


    殷秀秀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攜著珍珠的手說道:“再晚些也不礙,隻是我與珍珠妹子相見恨晚,正說到興頭處,張大人既然來了,便先用早飯,你這個知心可意的妹子,我倒要借去的。”


    張克楚笑了笑,心中暗自納罕,這殷家三小姐與珍珠有什麽話說?看她們這情形,倒似姐妹一般。


    入座之後,但見桌上擺著幾樣清淡小菜,殷秀秀歉意道:“簡慢了,張大人莫要怪罪。”


    “殷小姐客氣,我們這些軍漢,有的吃時就吃,沒得吃時,還不是幹餓著。”張克楚舉起筷子便吃。


    “似這般說,可見大人及諸位都是一向辛苦的。”殷秀秀並不用飯,隻坐在一邊飲茶相陪,她一雙美目覷著張克楚,問道:“昨夜一戰,貴軍中傷的那幾位可嚴重麽?”


    “有一人身中毒箭,雖已用藥,卻不見好。”郭玉郎歎道。


    “小妹有一不情之請,但不知如何開口。”殷秀秀皺眉道。


    張克楚說道:“殷小姐直言便是。”


    殷秀秀離座起身,深深的行了萬福道:“眼下土人四起,我殷家雖然也有些護衛莊丁,但都散落在各島莊園之上,一時難以聚集。我飛崖島昨日又經曆這一戰,死傷不少護衛及莊丁,所以小妹鬥膽懇請張大人及諸位在島上盤桓幾日,待我家商船隊來島,那時若是要走,殷家必有厚報。”


    張克楚站起身說道:“這算什麽事,當得小姐行此大禮,快請坐。我本來便想再在島上叨擾幾日,如此說來,豈不是兩便?”


    殷秀秀見他答應的如此痛快,心中一喜,坐下來拉著珍珠的手說道:“那可真好。我和珍珠妹子,還有許多話要說呢。”


    待用過早飯,張克楚吩咐曾大牛普小黑各率隊去島上撲殺昨夜漏網的土人,又讓王胖子提了土王拉哈瑪,自己和郭玉郎親自審問。殷秀秀也不多事,隻拉著珍珠到後院玩賞。


    “拉哈瑪,廢話咱也不跟你多說了,我問你,此番來攻打殷家莊園,是誰的主意?你們忽然起來造反,又是受了何人指示?”張克楚大大咧咧地坐在交椅上,瞪著拉哈瑪問道。


    “大人明鑒!小王對攻打殷家莊園的事,本不知曉,是被部族人強逼著來的。”捆了一夜,滴水未進的拉哈瑪如一灘爛泥似的委頓於地,他眨巴著小眼睛,竭力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你這話拿去哄孩子,看他信不信?”張克楚冷笑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如海,割了他的右耳!”


    拉哈瑪一聽嚇得抖縮成一團,幹號道:“確實不關小王的事啊!”他是親眼看到過王胖子殺人割耳朵的,現在張克楚讓這兇神來自己耳朵,豈不是要先殺了自己?


    “那關誰的事?”張克楚給王胖子丟個眼色,王胖子便抽出雪亮的短刀,陰笑著走了過來,拉哈瑪見狀,跪在地上喊道:“都是西洋人強迫的,小王隻是逼於無奈!”


    張克楚與郭玉郎對視一眼,郭玉郎開口問道:“你別怕,隻要你說清楚實情,我們自然不會殺你。”


    拉哈瑪見郭玉郎麵目俊朗,比起那兩個兇神惡煞倒像個彬彬君子,便叩頭道:“上個月中旬,小王所住島外忽然來了一艘西洋大船,那大船上下來許多西洋鬼,內中有個叫迪戈的頭領,讓小王帶領部族造反,小王哪裏肯做出這種事,隻是那西洋鬼厲害,抓走了我部族許多人,小王為了部族安危,這才不得已冒犯大宋……”


    他一行說,一行偷眼去看張克楚,見張克楚隻是冷笑,忙又垂下腦袋。


    郭玉郎語氣溫和地說道:“如此說來,你也是為了部族著想咯?”


    “正是正是!大人明鑒!”拉哈瑪急急應道。


    “你們此番來,一共集合了多少人?”郭玉郎心中好笑,卻還是和和氣氣的問道。


    “加上查猜的部族,一共有九百六十人。”拉哈瑪想了想,又說道:“那西洋鬼說這殷家莊園裏存有許多糧食貨物,讓我們統統都搶迴去,這才會放小王部族人口。”


    “胡說八道!”張克楚猛一拍桌子,茶碗跳起來叮當亂想。


    “小王句句是實,絕不敢欺瞞二位大人。”拉哈瑪驚恐地看著張克楚說道。


    “我且問你,這莊園內的土人,可是與你們相勾結的?”張克楚厲聲問道。


    拉哈瑪呆了一呆,說道:“是,是了,小王前些日子派人混上島,與他們商議好,隻等我們發兵來攻,他們便在島上做內應。”


    “照如此說來,你和查猜都是被西洋人逼迫,才做出這等造反的事?”郭玉郎問道。


    “千真萬確!小王便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跟大宋做對!”拉哈瑪急忙道。


    “哼,這話,你留著對鎮土司的祝大人去說吧。”張克楚讓王胖子把拉哈瑪送往戰船關押,自己轉過頭對郭玉郎說道:“玉郎,你看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真真假假,他們與西洋人勾連是真,強逼雲雲,都是哄鬼的瞎話,無非是想脫了自身的幹係罷了。”郭玉郎笑了笑,說道:“打西洋人那是水軍司的事,咱們隻管殺土人便是了。”


    “這倒是。”張克楚想了想,點頭應道。


    “克楚,這西洋人,會不會……?”郭玉郎有些擔心地問道。


    張克楚知道他在擔心什麽,笑道:“放心吧,他們眼下不會對飛崖島不利的,否則,也不會哄著土人來打頭陣了。我想,他們的目的也許是先煽動土人起來造反,自己卻躲在幕後,等著我大宋被土人造反的事弄得焦頭爛額之後,坐等漁翁之利。”


    “哼,這些西洋鬼,打得好算盤。不過這也證明,他們的力量現在還不足以明目張膽的打到這裏。”張克楚冷笑一聲,說道:“等土人被咱們大宋收拾幹淨了,看他們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郭玉郎點頭道:“那咱們就隻管做好自己的事便是了。”


    張克楚取出海圖,與郭玉郎商量起下一步的行動,之前的計劃已被打亂,接下來該怎麽做就要重新計議了,兩人都覺得有必要再擴充一下殺奴軍,目前的戰鬥力在張克楚看來,還是弱了些……


    “哥哥,我迴來了!”曾大牛剛一進門,便亮著大嗓子說道:“哈哈,又打殺了十幾個藏匿在礁石堆裏的土人!”


    “各處都搜遍了麽?”張克楚問道。


    “嗯,但凡能藏身的地方,都搜查過了,海灘上還衝上來不少土人的屍體,我叫兄弟們把耳朵都割了。”曾大牛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見郭玉郎跟前的茶杯也還滿著,一口氣也喝幹了,抹了抹嘴角嘿嘿一笑:“哥哥,這迴抓到個土王,還殺了一個,可不是要連升兩級了?”


    “再升多少級也是虛職,殺奴軍要想強大,還得靠自己。”張克楚深知這其中的貓膩,對曾大牛說道:“你先去休息,我跟玉郎去找殷老丈。”


    “找他作甚?”曾大牛好奇地問道。


    “當然,是敲詐勒索了。”張克楚笑道。


    曾大牛聽了立即道:“那我也去,誰若是敢動,當頭一刀結果了便是!”


    張克楚滿頭黑線,擺手道:“哥哥說笑的,你怎當真,快不要胡說,我們找殷老丈是另有事情相商。”


    “哈哈,大牛也是跟哥哥說笑的,誰不知道哥哥仗義,怎會做那等事體!”曾大牛哈哈笑道。


    張克楚被他徹底打敗,拉起郭玉郎便閃出門外。


    “這憨貨,心裏倒還清楚。”郭玉郎看張克楚滿臉尷尬,笑道。


    “那是哥哥我教導有方。”張克楚厚顏無恥的給自己臉上貼金。


    兩人說說笑笑,便往內院去找殷遠鑒,卻不知殷遠鑒派了人也正找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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