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它們立即送到京城。”


    驛差古怪地看了一眼那厚厚的奏折,有過這麽厚的奏折嗎?


    當然他不敢質疑的。


    還真是奏折,裏麵有各地向宋九呈現的奏報,就包括許多受了冤枉的商家,在高麗被勒索了,不服啊,於是一起跑到幽州向宋九求救。


    諸官員義憤填膺,宋九一笑了之。


    想前世那豈不是更窩囊,中國沒漁船時,那些國家漁船才叫狠哪,差一點捕到黃河珠江,中國有了漁船,要保護漁業了,甚至直接在爭議海域就敢抓捕中國漁民,毆打,罰款,罰沒漁船,特別是這個高麗人做得最狠。至少比前世好吧。


    不過宋九是有用意的。


    原先扣住不服,也不處理,更不交涉。


    但現在將這些情況一起夾在奏折裏遞到京城。


    它們僅是一部分情況。


    多了海去,如高麗蠶食東北土地,還有許多部族不服氣的,高麗想方設法拉攏分化,然後就是血腥的屠殺。


    再往北去,高麗想蠶食圖們江,哪裏的百姓與宋朝更親切,因此反抗情況也更重,於是血腥事件更多。


    實際宋朝若認真統治,這些事兒還是免不了的,不過宋朝官員動手與高麗人動手終是兩樣,還有其他種種,一起交給了趙恆,這就是俺用兵的理由!


    而且不要不相信, 幾百名普通的高麗士兵連宋朝的官員都敢毆打,就不要說老百姓了。


    實際宋九呈不呈這個奏折無所謂。


    反正也打了起來。


    打了再說,怕他個鬼啊!


    這也是因為其成長經曆有關,實際宋九是一個溫和派,不然都不可能與寇準差一點走到對立一麵,但在外交與軍事上,他卻是比較強硬的。


    “主要就是王欽若啊。”潘憐兒說道。


    宋九不在朝堂,可想知道朝堂動態還是十分容易的,包括對高麗人態度軟,曖昧不清,主導是趙恆,這才是一個真正溫和派的皇帝,與遼國打那是沒辦法,不僅是因為門戶問題,俺都不要燕雲了,遼國還一次又一次來侵犯,因此在遼國問題上,趙恆也變成了主戰派。這是大勢所趨,不僅是他一個人。


    然而在其他國家上,趙恆就軟了,無他,沒有威脅之故。


    王欽若再於背後推波助瀾,於是形成現在這種情況。


    王欽若用意很簡單,讓宋九惡心!


    但現在宋九拿王欽若也沒有多少好辦法了,因為劉娥也。


    想一想武則天,如果不是群臣反對她做皇後,會不會重用李義府與許敬宗?如果不是群臣反對她做皇帝,會不會重用來俊臣等酷吏?


    劉娥實際就是一個溫和版武則天,大家一起反對她做皇後,那麽必須扶持支持她做皇後的人,如王欽若……


    不過宋九仍不是很後悔,趙恆的身體很不好了,小趙禎還未出來呢,有了劉娥,宋朝就有了一個承上啟下的作用。至於王欽若,他會帶來一些妨礙,但王欽若能做到終極妨礙?


    但這份厚厚的奏折起到了作用。


    接到宋九出兵奏折,京城也感到訝然。


    那可是一個“友好國家”。


    趙恆與大家商議,王欽若說了一句:“北方苦寒,宋公年高,陛下下詔讓他迴京繼續擔任首相吧。”


    這句話太惡毒了。


    宋九再三表態,幽州路事情弄一個差不多,就要致仕了,大家也默認了。為什麽調迴京城,那不是擔任首相,而是責備宋九在幽州路未做好,甚至含沙射影地責備宋九是專權,專到讓朝廷忌憚的地步。


    其次宋九說退,一旦這個詔書一下,宋九好意思迴京做首相麽,那是真正在逼宋九退。


    趙恆不同意,看著王旦,王旦對前線不大了解,很公正地說了一句:“勝有功,敗則是過。”


    顯然這個答案等於什麽也沒有說,於是趙恆迴宮與劉娥商議,劉娥說了一句:“讓宋公戰吧,不過等這一戰結束,若宋公還不致仕,那就如王卿所言那樣,下詔調迴京城擔任首相。”


    也就是用詔書強行逼宋九退。


    畢竟宋九威望太高了,在東北女真人哪裏威望也很高,這種威望利於治理東北。但這一戰打下來,打到結束,最少明年才能有定局。三年下來,東北大問題基本沒有了,那時候宋九必須退。否則那可是龐大的東北,包括幽州、遼國兩京地區,麵積超過了一百多萬平方公裏,人口超過了近百萬戶,常駐軍隊達到十萬。宋九總掌軍政財三權,多少會讓人不放心。


    總之,不滿的占據了上風,特別是宋九伐高麗一國,居然先斬後奏……


    直到這份奏折及時趕到,大家反對聲音才稍稍平息。宋九也能理解,畢竟自己做法很接近唐朝的哥舒翰,高仙芝與安祿山了。這是宋朝士大夫最擔憂的事……


    ……


    第三段戰鬥也開始打響。


    船上的人開始反抗,所有水手抽出武器,將那個稅官與士兵打得跳船而逃。


    這一下子大棒子們激怒了,隨著唿喝聲,許多士兵從營房裏奔出來,向那幾艘船撲去。


    船上的人想斬纜繩逃跑,可這時候天上正刮著西北,船隻在短時間內根本調不過頭。於是船主大聲吆喝,讓水手將船調轉頭去,離開港口,同時分出一部分水手射箭。


    如今海上也有海盜,還防止一些不好的野蠻部族搶掠,各艘船上都裝備著強大的武器,用來自保。


    嗖嗖嗖。


    隨著箭支飛出,倒下了十幾個高麗士兵。


    其他停泊在港口的宋朝船隻一起傻眼了,猛啊,同胞,可是你們也要完蛋了。


    十幾名士兵被射死,整個港口的士兵一起驚動,衝了出來。甚至城中也有許多士兵與衙役手持著武器,想衝上船。


    幾艘船水手繼續不要命的頑抗。


    宋朝得到東北,高麗人可能會迎來和平,然而北方防線還是他們的中心,所有精兵一起駐紮在最北方。這些兵士就象此時宋朝京城的極少數城中禁兵,遊手好閑,戰鬥力實際在嚴重下降當中。


    而且高麗又不象宋朝,有著完善的輪戍製度,還能或多或少彌補了這一不足。因此這近乎戰場的攻防,一時半會讓開京城的兵士有些不大適應,居然僵持許久未攻上船。


    於是城中精銳軍隊出動。


    忽然船上的商主從船艙裏取出一個特大號角吹響。


    隨著這聲號角嘹亮地傳向遠方,幾艘船的甲板被打開,從裏麵竄出一個個全副武裝的宋朝戰士。


    裏麵根本裝的就不是貨物,而全是甲士。


    有一些聰明人已反應過來,特別是高麗一些將領,臉色變得蒼白。


    不等他們做出調動,這些甲士從船上撲下去,在海邊開始宰割。


    城中有人也看到不妙,立即調動更多的軍隊衝出城。


    然而這時候大海上騰起無數帆影,一艘又一艘海船借助西北風勢,大帆全部鼓足,迅速向港口馳來。


    聽著號角聲,金文中說道:“國相,忘記了一件事,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紹,我是大宋京城人,還有另外兩個身份,第一個身份乃是宋公的學子,而且是宋公在京城開辦學舍時的第二年的學子,最早的那批學子之一。第二個身份就是幽州參軍錄事。”


    “外麵為什麽有號角聲?”


    “總攻開始了,再說一下我們的計劃,因為你們高麗欲壑難填,發生多次稅官士兵敲詐勒索我朝海商的事件,因此此次出兵先派出一部,甲士在艘裏麵,隻有少數人裝作水手商人,與你們港口的官兵發生衝突,然後將城中兵士吸引出來,於城外盡可能的殲滅你們開京城的戰士,從而減少攻克開京的難度。”


    “我知道我們高麗有些事做得不好,但不至於有滅國之罪。”


    “不滅國啊,隻是新羅一直是正統,我朝扶持新羅立國,有何不可?不如這樣,我們一起去城頭看一看。”


    金致陽無奈,隻好隨著金文中來到城頭。


    金文中暗暗一笑,有了,隻是這個有想法的權臣一時抹不開麵子,隻要城外戰鬥能占據上風,他就會乖乖地配合大軍行動了。


    這時候宋朝大批海船已駛到港口邊。


    先頭部隊開始跟上,從船上奔到碼頭邊。


    高麗軍隊開始潰敗了,匆匆忙忙向城中逃去。


    可是岸邊這支宋軍速度更快,生生殺出一條血路,幾乎在城門邊將逃兵堵住。


    “這個王德用比他老子王超厲害啊。”金文中心想。領頭暴亂的那個船主正是王德用裝扮的。


    高麗兵不甘心,兩軍就在城門下血戰。不過隨著大批宋軍馳來,一個個高麗人成了刀下之鬼。同時宋軍一分為二,有的宋兵推著火炮撲向鬆嶽山關卡。


    金致陽歎息道:“金錄事,讓我如何配合?”


    高麗未必能亡國,但開京城滅亡卻在旦夕之間了,他不得不做出選擇。


    “國相,不用那副表情,你看看這些條約。”


    金文中遞過一份條約,金致陽飛快看完,金文中說道:“我朝不是遼國,還是以前那個以和為貴的帝國,隻是我朝以和為貴,但也要求別的國家對我國的態度同樣必須以和為貴。”


    不算太讓金致陽為難的幾條條約。


    “而且你將是新羅國的國君,建設一個更強大富裕和平的新羅國,難道不是你夢想嗎?委屈的還是我朝。”


    委屈一個屁啊,不過讓他做皇帝,還是讓金致陽十分動心的。他緘默一會道:“讓我如何去做?”


    “不難……”金文中心中終於大喜,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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