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耀呢?他可有意識到你們將麵臨的這一切?”慕容思雨問道,“這並非隻是乾清你一個人要麵對的事情,隻能說,由於你是師尊,這些惡意和攻擊會更加針對於你。”


    “小耀他,很聰明。”賀乾清答道。然而正是因為如此,反而讓事情變得困難。若他沒那麽機靈,反而不一定能夠意識到這些問題,偏偏他非常機靈,一些善意的謊言根本騙不了他,他敏銳且對惡意敏感。賀乾清向來知道楊羽耀對他人帶著一種強烈的畏懼,然而賀乾清也不清楚,楊羽耀是否能夠麵對且忍受這一切。


    “我與你談及這些事情,並非是要勸你們分開,隻是想提醒你們為未來可能將要發生的事情做好準備,畢竟這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既然我能發現,其他人亦有可能發現。甚至很可能往昔的摯友都不一定接受和理解。”慕容思雨的眼神透出些許悲傷。雖說慕容思雨亦是賀乾清的友人,然而關於這位溫婉女子未能提及的曾經的過往經曆,賀乾清並不知曉。如今看來,起碼她曾遭遇過類似的事情。


    “那……”


    “此事我並未同夫君他提及,”猜測到賀乾清想問什麽都的慕容思雨答道,“至於他是否意識到卻假裝不知曉,我也並不清楚。”


    “嫂子,多謝提醒。”賀乾清說道,慕容思雨看著他,略帶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容。思緒卻陷入了迴憶之中。“你曾經經曆過類似的事情?”賀乾清的聲音將她的部分思緒抽離,迴到了現實之中。


    “我曾,見證過。”慕容思雨悲傷的答道。“那是我的閨中密友和她的徒兒的事,他們倆為異性相戀尚且遭到鋪天蓋地的言語攻擊,無論走到何處皆是一片謾罵之聲,甚至有人故意寫信辱罵他們。我至今依然在想,若我當初多做一些是否結局會有所不同,然而即便我等身為修士,亦無後悔藥可吃。”


    “他們最終分開了?”賀乾清問道。


    “啊,分開,確實也算是分開了,”慕容思雨悲從心來,一滴淚便不由控製地落了下來,“那時我的閨蜜受盡所有對女子最惡毒的辱罵,她的徒兒不忍讓她繼續遭此折辱,自絕身亡。我的閨蜜也因此發了狂,失了魂,從此不知所蹤。”


    “……”賀乾清抿著嘴,沉默地聽完了這段過往。雖然在此之前未曾聽聞此事,他知道慕容思雨所說並不誇張,一股悲涼感充滿他的胸膛,他從未如此感同身受。


    “乾清,你是我的友人,小耀與我而言如親生骨肉,我不希望你們落到我閨蜜他們師徒那般下場……”慕容思雨嘴唇顫抖地說道。


    “師尊呢?”剛剛還討論得正歡的楊羽耀突然間察覺賀乾清不在此處,瞬間沉默了下來。心跳也突然間開始加速,若是同齡人他可能反應不會如此明顯,但木鳶是賀乾清的好友,是長輩。於楊羽耀而言,如同逢年過節去拜訪親戚,被迫和不相熟的長輩單獨待在同一空間時的尷尬感受。


    木鳶看到楊羽耀在他麵前突然這般僵硬不動,便知道這個少年再度不安起來。過去的楊羽耀也會如此,但絕不會像如今那麽嚴重。雖說賀乾清告訴他們楊羽耀失去了他在青鋒宗時的記憶,但如今看來,木鳶覺得就算這少年不再記得自己曾經的遭遇,恐怕一些感受卻依舊隱隱在影響著他,讓他在與他人相處時感到不安。


    “小耀,我有點兒事出去一下,若乾清和思雨迴來找我就讓他們在這裏等一下。”木鳶笑著說道,把空間讓出來,他不清楚賀乾清是如何做到短時間讓楊羽耀再度信任他的,但畢竟賀乾清的身份對於楊羽耀來說是特殊的,而縱然過去也曾無比相熟,但僅僅是身份而言,便無法相比。


    “好。”楊羽耀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他並不想如此反應,然而一瞬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恐懼像是無形的幽靈,侵占他的身體讓他無法抵抗,“我這樣真是糟糕透了!”楊羽耀抱著頭對自身無比的厭惡,他清楚這樣是錯誤的,這不應當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可他卻發現自己無法靠自己去克服。這對楊羽耀的打擊著實不小,一直以來他都在努力地靠自己來克服一切的困難,這是第一次讓他覺得如此的無力……


    “小耀,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把頭埋在臂彎裏的楊羽耀聽到賀乾清的聲音身體一顫,愣了些許才開口說道,“不,我沒事。嗯……木鳶前輩說他有點兒事先出去一下,讓師尊你和慕容前輩在這裏等一下。”想起剛剛木鳶對他所說的話,楊羽耀補充傳話到。


    “乾清,我去找夫君,你留在這裏。”慕容思雨傳音道,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兩人。


    “小耀,你這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賀乾清攬著楊羽耀的肩膀,輕聲說道,“你是遇到了怎麽個情況?”


    “我沒遇到什麽,我隻是……”楊羽耀突然啞然,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的這種狀態,他想要表達,卻像是儲存出錯了的電腦,尋找不出合適的詞匯,他似乎求助無門。“……我好像搞砸了師尊你和友人的相聚。”看著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的包廂,楊羽耀幹笑著說道。


    “並沒有,他們隻是想去酒樓外看看而已。”賀乾清笑著否定道。包廂之外,慕容思雨在同層樓的走廊上找到了眺望窗外的木鳶,看到妻子走過來,木鳶笑了笑。


    “小耀他是怎麽了?”慕容思雨低聲詢問道。


    “怕生,而且比過去更加嚴重了。難怪乾清瞞了我們那麽久才告訴我們小耀還活著的消息。”木鳶歎了口氣說道。


    “畢竟遭遇了那樣的事情……”慕容思雨心痛感歎道。對於許多修士而言,同門是如同親人甚至比血親更親近的存在,然而偏偏是這樣的存在,對楊羽耀做出了那般惡毒之事,這造成的傷害,遠比落入敵人之手被敵人嚴刑拷打造成的傷害更深。如今楊羽耀又失去了如此多的記憶,一個缺失了記憶的人,怎麽可能不會惶恐?“不過話說迴來,小耀他,似乎比之前更加好看了。”


    “確實。”木鳶點了點頭,卻不知道這是否是好事。即便是女子,傾城容顏在帶來讚譽豔羨的同時都會帶來無盡的災厄,何況是男子?古往今來人們喜歡用禍水形容這些美人,然而真正的禍水並不是這些美人本身,而是覬覦美人的那些人醜惡猙獰的欲望難填。


    “對於乾清說操縱鬼族之人與白淩雪相勾結此事夫君你怎麽看?”慕容思雨問道。


    “此事寧信其有。何況鬼族攻擊之事確實詭異。”木鳶思索了片刻便決定選擇相信。


    “兩位,難得來一趟魏武國,不如一起逛逛如何?”賀乾清帶著楊羽耀朝木鳶和慕容思雨走來,笑著說道。木鳶看向楊羽耀,也許是賀乾清的安撫奏效,雖然楊羽耀仍舊讓自己半置身於賀乾清的身後,和他們拉開了一定距離,至少目光不再像剛剛那般不安。木鳶將目光移向賀乾清,目光相對的一刹那,他明白了賀乾清的打算。


    “也好,上次相逢你走得匆忙,正好我們可以好好敘敘舊。”木鳶溫和地笑道,答應了這個提議。


    如此多的修士專程為拍賣會而來,許多人甚至趕了近半個月的路。即便現在拍賣會落下帷幕,人們也會選擇稍做休息,並不急著折返。這也使得這個臨紡鎮的夜晚空前的熱鬧。街上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甚至熱鬧過前幾日的佳會節。


    “若是在夏國,這個時節部分地方已經開始迴暖了。”看著天空飄飄灑灑的小雪,木鳶感慨道。夏國國土廣袤,但大部分的地方氣候都相對溫暖,縱然也會下雪但不會像魏武國這樣擁有如此漫長寒冷的冬季。不隻是現在這裏平均氣溫仍在零下十度,哪怕其他地方進入了夏至,這裏都還可能在零度線徘徊。


    “若非如此,這寒冷和冰雪如何能成為這個國家的特色呢?”慕容思雨輕笑著說道。


    “對了,青鋒宗的近況如何?”賀乾清問道,他為救木鳶趕迴夏國時並未返迴青鋒宗,隻是在木鳶夫婦在宗門外購置的房子裏稍作休憩,除了遇見了幾個來援助的青鋒宗長老,便對青鋒宗如今的狀況並不知曉。


    被青鋒宗這個名詞所吸引,默默地跟著三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楊羽耀抬起了頭,忍不住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目前來說,表麵上還算和睦,當然同曾經不能比。畢竟曾經的偽裝被撕裂,彼此對立的立場被挑明,就算如今不得不繼續以同門相處,也不可能像當初那般了。”木鳶注意到了楊羽耀的好奇,繼續將關於青鋒宗的話題繼續了下去。這自然是他們的刻意為之,他們不像賀乾清,就算失去了關於他們的記憶,楊羽耀的潛意識依然會想要去信任,因此他們打算通過閑聊引出他們的過往,讓楊羽耀可以借著這些過往重新了解他們,重新接納他們。


    “誒,你快看!”一名紫裙女修用手肘撞了撞自己的好友。


    “看什麽?”被手肘撞到的紅衣女修不解地問道。


    “看那邊,那就是那日在風來客棧前引起轟動的絕美少年!”那名紫裙女修激動地說道。


    “嗯?哪兒……老天爺啊!是他?!不是吧,梨梨,你連楊羽耀都沒認出來?”紅衣女修不可思議地說道。


    “楊羽耀?那少年就是傳聞中未及冠便已經結丹的青鋒宗天才楊羽耀?”紫裙女修不敢相信地同好友確認道。


    “絕對是他!跟他走在一起的就是他師尊乾清仙尊!還有乾清仙尊的摯友火蓮仙尊!”紅衣女修肯定地說道。


    “可是不是說楊羽耀已經……”紫裙女修看著幾人遠去的背影,還是覺得極其震驚。


    “那美人是楊羽耀吧?他還活著?”


    “應當是,畢竟他那般驚世絕倫的相貌,想找到替代的人不太可能。”


    一路走來,時不時有修士盯著他們暗中討論到,楊羽耀全當沒聽到,將注意力完全放在賀乾清他們聊起的在青鋒宗時的過往。而他的存在似乎在這些過去的故事中占了不小的比例。木鳶和慕容思雨似乎,挺喜歡他的?楊羽耀不太確定地想到。


    “仙師?你也是想拜入宗門修仙對吧?”在桐嶺鎮的另一個方向,一個名叫煜州城的地方,一名買燒餅的大叔看著眼前的少年,迴答道,“要見仙師得再等一日,到時煜山宗的仙師們會來擺台收徒。你到時過去便可。”


    “多謝大叔了。”李奉知說道,在轉身離開後重重地歎了口氣。他已經徒步走了數日,從桐嶺鎮一路來到此地,不斷的打聽卻都沒有關於自己想要找尋的人的消息。雖說在這煜州城終於聽到了關於仙師的消息,但李奉知覺得大叔所提及的仙師並非他所尋找的人。畢竟若是那位仙師大人有收徒的意願,為何他要在指引自己踏入仙途後卻一再拒絕收自己為徒呢?雖說不抱任何希望,李奉知還是決定去看一看那個叫做煜山宗的收徒大會。同為修士,也許他們認識他所想尋找的仙師大人也說不定。


    “早知道應當先詢問清楚仙師大人的尊名……但是為何那時仙師大人在時我一點兒也想不起來詢問呢?”李奉知抓了抓頭發,想不明白。


    李奉知舍不得將鎮上的大家夥兒為他湊的盤纏用太多在住宿上,於是在煜州城裏兜兜轉轉了許久,最終找到了一個可以勉強遮風避雨的橋洞住了進去。借著朦朧的月光,他練了一遍基礎劍法,現在的他基本上將經過小字訂正過的基礎劍法整套背下來了,並且可以相對流暢地舞一邊。不過到目前為止他沒有任何實戰經驗,因此並不清楚自己對劍法究竟掌握得怎麽樣。即便如此,他依然牢記楊羽耀的提醒,極可能地避開一切危險。絕不為檢測自己的水平刻意涉險。練完劍後,李奉知盤腿坐下,閉上眼睛背誦心法,運轉著體內薄弱的靈力,認真地修煉起來。


    沉浸於修行後便容易忘卻時日,不知不覺中李奉知便修行了一夜,當旭日升起,天地靈氣最濃鬱的那一刹那,他的體內傳來宛若瓷碗破碎之聲,體質與靈力都在瞬間提升了不少。李奉知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自己這是順利進入到了練氣二層。他終於比離開桐嶺鎮時,又強了那麽一點點。


    “仙師大人您知道嗎?我進入到練氣二層了呢!”李奉知低聲呢喃道,從懷中取出楊羽耀給他的心法和劍譜兩本功法輕輕地撫平。每一日,他都把這當做他的必行的功課。仙師大人給的書必須要平整幹淨不能有任何一道折痕,仙師大人給的劍必須擦得程亮,不沾一絲汙垢。做完這一切,李奉知抬起頭望向升起的朝陽,期待著再見麵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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