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臉兒?


    李桃歌望著對方白皙如玉的俊美臉龐,又摸著西北風沙肆虐後的帥臉,心想這稱號本侯爺受不起,要用也是你用。


    至於驚鴻一劍。


    瞧這威勢,似乎有逍遙境之浩博,即便沒有受傷時都躲不開,如今失去真元,索性躲都不躲,反正有賈大哥坐鎮,他才懶得理會。


    劍尖快要觸及李桃歌眉心,一指彈出,劍身瞬間彎成圓弧狀,巨顫不已。


    白淨男子暴退數步,依舊摁不住震顫餘勢,從小陪伴的利刃即將脫手而出。


    為了墨穀百年名聲,白淨男子一咬牙,氣機大開,長發飛舞,單手變雙手,一手攥住劍柄,一手抓住劍身,終於使得寶刃平複下來。


    定住身形,已是滿手鮮血。


    賈來喜帶有怒意嗬斥道:“哪裏來的惡徒,竟敢假冒墨穀子弟!”


    一指之威,致使白淨男子全身上下如同雨水澆灌,齒間都滲出血絲,“哼!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墨名語,穀主親傳大弟子,何來假冒一說。姓李的,怪不得敢來墨穀撒野,原來有半步仙人撐腰!”


    賈來喜凝聲道:“誰不知墨穀與李家世代交好,你作為親傳大弟子,見麵就要殺我家少主,絕對是故意挑撥離間!我倒要去見見你家穀主,是真是假,一問便知,若真是大弟子,那李家可要討一個公道!”


    隨後賈來喜朝山麓朗聲道:“琅琊李氏來訪,請穀主現身。”


    聲音聽起來不大,傳入眾人耳中嗡嗡作響。


    墨語自知不敵,歸劍入鞘,包紮起傷口,神色晦暗。


    穀主沒來,公孫浚倒是屁顛屁顛趕到,躬身來到李桃歌旁邊,“侯爺,鏢局裏的鏢師都在往這裏趕,該怎麽辦,請您吩咐。”


    李桃歌帶有歉意說道:“有勞總鏢頭相送,已經找到了墨穀弟子,不勞您費心了,請帶著鏢師離去。”


    公孫浚恭敬道:“侯爺哪裏的話,舉手之勞而已,能為侯爺趕車,夠老頭子在江湖裏吹完下半輩子。我這就迴鏢局,收拾收拾行李,帶人去往琅琊。”


    李桃歌抱拳道:“總鏢頭,咱們琅琊見。”


    公孫浚一聲令下,數十人瞬間走個幹淨。


    當初欲念焚身,強行玷汙了墨川清白,李桃歌心裏愧意積蓄已久,琢磨著一會兒見了人家,該以什麽言辭問好,才能平複人家怒火。


    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輕薄,登徒子。


    李桃歌見過墨川姑娘?


    見外,有吃幹抹淨不認賬的嫌疑。


    去年春日一別,將姑娘常掛心頭,得見芳容,小子這廂有禮?


    酸溜溜的,像是迂腐讀書人。


    李桃歌思來想去,也沒找到心滿意足的問安方式。


    猛然間,麵前突然多了一個人。


    不知從何而來,就那麽憑空出現。


    三四十歲模樣的中年男子,紮混元髻,著補丁灰袍,長相極為俊逸,生有不常見的瑞鳳眼,一身出塵氣度,飄渺宛若仙人。


    雖然衣著樸素,可令見者自慚形穢。


    李桃歌心中一動。


    這人與墨川有八九分相似之處,約莫是她的父親,心裏有鬼的李桃歌立刻一揖到底,“晚輩見過穀主。”


    見了萬般人,確實練就不俗眼力,尤其是準嶽丈,那不得用心咂摸。


    穀主墨不規輕撚短須,打量一陣,含笑道:“你便是李桃歌吧?免禮。”


    忐忑不安的李桃歌輕聲道:“多謝穀主。”


    “墨不規!”


    賈來喜朝躬身見禮的白淨男子望去,沒好氣道:“這小子是你大弟子嗎?”


    墨不規拱手笑道:“這位仁兄,想必是珠璣閣統領吧?與兄長深交已久,素未謀麵,實在平生憾事。這是小徒墨語,我收的第一個弟子。”


    賈來喜殺氣騰騰說道:“你的大弟子,見我家少主後,二話不說,拔劍就要殺人。墨不規,由你來整頓家風,還是由我來替少主出氣?”


    “哦?”


    墨不規扭過頭,詫異道:“墨語,有這等事?”


    白淨男子乖乖答了一個是。


    墨不規沉默片刻,說道:“你不知道墨穀與琅琊李氏交好嗎?竟敢對同門兄弟拔劍,輕狂莽撞,不顧情誼,斷不可饒恕,罰你去洞中思過。”


    墨語拱手道:“多謝師尊責罰。”


    思過?


    極少露出怒容的賈來喜皺眉道:“墨不規,你的弟子惡意傷人,麵壁思過便草草了事?”


    墨不規和氣笑道:“來喜兄,誰沒有年少輕狂時?再說他又沒傷到大侄子,不如小事化了。”


    賈來喜雙目圓睜,超前跨出一步,“既然穀主包庇弟子,那賈某就不客氣了。”


    輕描淡寫的一步,陡然掠起暴風。


    墨不規揮動打滿補丁的衣袖,依舊是如沐春風的笑容,“墨穀立足江湖百年,向來不懂得待客之道,被世人詬病沒規矩,若是兄長不吝賜教,兄弟求之不得。”


    衣袖掀起屏障,暴風無法寸進。


    賈來喜攥起雙拳,蓄勢待發,“聽聞葉不器強橫到可斬仙人,沒想到穀主竟然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墨不規隨意笑道:“論打架,我可打不過小師弟,隻不過會些傍身技巧,正巧能護佑弟子周全。”


    賈來喜冷聲道:“能不能護的住,得打完之後才知。”


    墨不規伸出右臂,輕笑道:“遠來是客,請。”


    見到二人快要動手,李桃歌急忙攔住賈來喜,陪笑道:“穀主,晚輩專程趕來,不是為了打架,之前受墨川姑娘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想要當麵道聲謝。”


    墨不規眯起瑞鳳眼,平靜道:“對於你,我已經很客氣了,切勿得寸進尺。墨川不想見你,請迴吧。”


    李桃歌猶如被澆了一桶冰水,從裏到外都透出涼意。


    對方擺出拒人千裏之外的態度,分明得知了自己獸行,父親見到女兒被欺負,沒把他活活打死,絕對算是寬容大氣,若非兩家是世交,約莫葉不器早已把自己頭顱摘掉。


    李桃歌固執道:“穀主,請放我入穀,見一見墨川姑娘,有些話,我想當麵對她說。”


    墨不規心平氣和道:“她見不見你,我無法應允,但是想要入穀,隻需闖過玲瓏陣即可。”


    李桃歌爽快答應道:“好,我闖陣!”


    賈來喜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沉聲道:“這玲瓏陣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天絕陣,乃是上古陣法,極為兇險,想要尋墨穀晦氣的高手,全都被攔在穀外,傳說隻有葉不器一人能夠平安破陣,少主切莫意氣用事。”


    李桃歌擠出燦爛笑容,“來而不往非禮也,我的命本是人家救的,現在還給人家,這不是兩清麽。既然葉前輩能破陣,想必我也能破陣,因為我倆臉皮都厚。”


    賈來喜擰緊眉頭,正要勸說,李桃歌突然吞入張燕雲所贈的半粒藥丸,盤膝坐入泥濘之中。


    賈來喜知道父子二人都是執拗脾氣,勸葉勸不動,隻好將調轉矛頭,恨聲道:“墨不規,你想要兩家結為死仇?!”


    墨穀穀主輕飄飄說道:“他自己尋死,與我何幹。”


    賈來喜怒目圓睜道:“若是少主有個好歹,珠璣閣必將血洗墨穀!”


    墨不規雙手入袖,閉起瑞鳳雙眸,“這句話,家祖倒是常常聽說,可是自從我掌管墨穀以來,還是初次有人敢大放厥詞。”


    賈來喜本來就不善言辭,擅長與人動手,不喜歡與人吵架,幾句被對方噎住,屏住氣息,含怒說了聲好。


    一炷香之後。


    李桃歌長舒一口氣,站起身,斬釘截鐵道:“請穀主帶我入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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