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孟輕舟日子過得十分充實。


    早晨起來做飯,喂糧遛狗,澆花種菜,有空給蘇清秋講一講劍道典籍與感悟。


    中午和東方琉璃聚餐,孟輕舟發現,她迴家的頻率越來越高了,隻要有空閑時間,就會跑迴家。


    下午和午蝶商討完善女帝生辰宴禮儀製度。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午蝶老是旁敲側擊詢問皇後事情,每當這個時候,熱心的蘇清秋總會忙不迭來解圍,不讓午蝶繼續問下去。


    一轉眼,距離召開女帝生辰宴,隻剩下兩天時間。


    孟輕舟的任務基本完成了,宴會大致事宜安排妥當。


    但是午蝶還是會一直來騷擾他,找各種借口,借機和孟輕舟多待一會。


    “我的魅力有這麽大嗎?”孟輕舟撫摸著臉龐,搞得他有點膨脹了。


    殊不知。


    午蝶比他還鬱悶,差點發瘋了。


    都好幾天了,她不僅撾不動孟輕舟的情緒絲線,也沒找出潛入後宮的辦法。


    “先生,午蝶有個不情之請,想請您幫忙...”午蝶語氣含羞帶怯,特別容易引起男人的保護欲。


    孟輕舟鐵麵無私,當即擺手:“既然是不情之請,那就別請了。”


    直覺告訴他,午蝶在幫趙構幹活,還是很重要的任務!


    這種劇情放在小說裏,妥妥的主線任務,配角慎入,否則當有血光之災。


    “呃...”午蝶噎住,沒想到對方如此果斷拒絕,還是厚著臉皮說道:


    “我想請先生幫忙把我送進後宮,我想見一麵帝君,可以嗎?”


    孟輕舟不解道:“你要見帝君作甚?”


    午蝶楚楚可憐的抹眼淚:“不瞞先生,我是當今帝君的妻子,他為了前程拋家棄子,我想看看負心漢到底有沒有良心。”


    “竟放任我們娘倆自生自滅,嗚嗚嗚...”


    說著說著,午蝶嗚嗚咽咽哭出了聲,哭聲婉轉,聞者悲傷見者落淚。


    孟輕舟揉揉眉心,他當然不相信午蝶的話,若非提前知道了午蝶的真實身份,他或許會相信。


    這麽說來,午蝶的目標是當朝帝君?


    再聯想到趙構和蜀王趙煜寰,孟輕舟想通了前因後果,知道午蝶要幹什麽了。


    午蝶欲刺殺帝君,引起朝政內亂!


    果然是主線劇情,幸好我聰明警惕,差點就上當了。


    這段劇情小說裏沒有,應該是劇情崩壞,產生的蝴蝶效應。


    孟輕舟輕歎一聲,說道:


    “不是我不幫你,我也沒辦法!陛下寢宮,身為臣子豈能擅闖。”


    午蝶差點沒忍住翻白眼。


    誰說這話都行,唯獨你不行!


    勾引女帝的套馬杆漢子,你如此威武雄壯,向女帝撒個嬌賣個萌,女帝能把天上星星都摘下來送給你。


    還臣子不能擅闖呢。


    你是正經臣子嗎?你是衝帝逆臣!


    “那...先生能陪我出去走走嗎?”午蝶說道。


    孟輕舟猶豫片刻,還是點頭答應了,道:“可以,不能太久。”


    “絕不耽誤先生時間。”午蝶笑道,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愧疚之色。


    既然無法控製心智,那隻好來硬的,武力控製孟輕舟,強迫他帶自己進入陛下寢宮,麵見帝君。


    這些日子相處以來,午蝶對孟輕舟觀感不壞,可以說有些崇拜,所以並不想傷害他。


    但是沒辦法,為了弟弟,午蝶必須殺死皇後!


    “走吧。”孟輕舟長身而起,“清秋,你留下來看家。”


    蘇清秋猶豫:“可小姐吩咐過奴婢,定要保護老爺安全。”


    “無妨,雨蝶姑娘不會害我。”孟輕舟側目,看向午蝶,“你說對吧?”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姑娘,希望你能做出明智選擇,我真不想辣手摧花。


    午蝶低下頭道:“當然。”


    隨即二人一前一後,逛遍京城,在戲樓聽曲,騎馬馳騁馬場,觀園裏賞花賞錦鯉...


    午蝶從未如此輕鬆快樂過,活潑快樂不少,不再刻意散發嫵媚的氣息,像一個靈動的精靈。


    可漸漸地,午蝶心中也更加低落。


    先生待她不薄,處處關心,而她卻包藏禍心,企圖利用他殺死大晉帝君。


    整整半日時光,二人都玩累了,午蝶提議去京城最南邊的清涼山上吹風。


    孟輕舟沒說話,默默頷首,心中歎息:“終究還是要走到這一步嗎。”


    他之所以不遺餘力帶著午蝶遊玩京城,就是想最後努力一把,看能否喚醒午蝶的惻隱之心。


    不出意外,果然失敗了。


    京城南郊,清涼山山頂。


    “先生,我能問你一句嗎?”午蝶站在山巔,俯瞰京城景色。


    孟輕舟點頭。


    “為何不帶著蘇清秋,有心亦無心?”午蝶問道。


    孟輕舟背負雙手,迎風而立,淡然道:“有心,故意沒帶著。”


    ...


    ...


    與此同時。


    一名蓑衣鬥笠客,站在涼亭下,雙手垂立,身材清瘦,如同一柄劍。


    蓑衣老者手扶鬥笠,微微抬眸,隔著幾百米距離,目光穿透過障礙物,落在青衫蒙眼的青年身上。


    此地人煙稀少,距離大晉皇城很遠,處於京城最南邊。


    是一座名為清涼山的觀光景點。


    從山上俯瞰下去,可以看見整座京城地貌。


    午蝶臉上還殘留著一抹笑意,卻漸漸凝固住了,背對著孟輕舟,輕聲道:


    “先生,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你這麽聰明,應該也猜到我圖謀不軌,為何還要跟著出來。”


    “這裏沒有人能保護你,不害怕嗎?”


    孟輕舟拄著盲杖,任由山風吹拂濃密黑發,說道:“既然躲不過,那就懶得躲了。”


    他是怕麻煩,破壞難得的清靜,但遇見事了,也不怕事。


    不然修得一身修為有什麽用?


    不等午蝶繼續說話,孟輕舟淡然道:“你不叫雨蝶,真名午蝶,也並非禮部六品掌司,而是世子趙構的一名殺手。”


    “騰雲境巔峰修為,擅長精神、毒功,可謂天縱之才。”


    “你應該改換容貌了,想要借我之手,混入宮中,刺殺當朝帝君。”


    孟輕舟說道:“我說的對嗎?”


    午蝶瞳孔倏的收縮,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震驚莫名望著前者。


    “你怎麽了解的如此詳細!?我的真名從未告知鮮有人知道,就連我的修行功法都...”


    這一刻,午蝶真切感受到來自孟輕舟的壓迫感。


    當有人如數家珍說出你潛藏的秘密,看不見世間萬物,卻又仿佛能看穿一切,這種人無疑最可怕!


    “先生,你...又何必呢,裝作不知情,你我以後還能做朋友。”午蝶既愧又羞,不敢直視孟輕舟。


    “對不住了,先生。”


    她凝聚神魄針,屈指一彈,一根無形無相的神魄針,瞬間刺入孟輕舟眉心。


    “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神魄針進入腦袋,會化為絲線,纏繞並且控製你的靈魂。”


    “事後,我消除一切痕跡,不會拖累先生。”


    孟輕舟雙手負在身後,一動不動,好像被控製了似的。


    午蝶如臨大敵,觀察半晌,方才鬆了口氣。


    “真會給我出難題。”


    忽然。


    孟輕舟悠悠開口,依舊保持挺拔站姿,拄著盲杖,站在山巔崖畔,說道:


    “殺了你,卷入風波,不殺你,等同包庇。”


    “你說...”孟輕舟轉頭,露出清冷側顏,喃喃道:“我該怎麽做?”


    午蝶猶如被雷霆擊中,駭然不已,腳步踉蹌的後退幾步。


    她想召迴神魄針,但已失去聯係,神魄針進入孟輕舟眉心後,像是泥牛入海,瞬間失去蹤影。


    “你究竟是什麽人?”午蝶俏臉蒼白,嗓音顫抖的問道。


    ...


    孟輕舟淡然道:“不願惹塵埃的一介懶散閑人。”


    就在這時。


    蓑衣鬥笠老者一步踏出,空間泛起水波漣漪,眨眼間破碎虛空,來到孟輕舟近前。


    “聊完了嗎?”劍老冷漠開口,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壇酒,然後一盞酒杯,斟滿酒,遞給孟輕舟,道:


    “上路酒,喝完黃泉路上忘憂愁。”


    午蝶豁然扭頭,看清來人那一刻,不禁驚聲道:“劍老!您怎麽來了!”


    什麽情況,身為世子趙構的護道人,怎麽跑到京城來了?


    劍老沒搭理午蝶,手臂筆直,遞出酒水。


    孟輕舟接過,搖晃酒杯裏漿液,笑道:“送葬客——劍無名,趙構手下最強底牌,半步覆海境修為。”


    “喜歡在殺人前,遞一杯送行酒,奇怪的癖好。”


    劍老緩緩拔出背上銅鏽古劍,用手帕仔細擦拭,沒有迴答。


    孟輕舟有些好奇,他要是死活不喝這杯酒,劍老還會不會殺他?


    想了想,孟輕舟仰頭一飲而盡,隨手丟了酒杯,淡然道:


    “罷了,今天就放縱一次,喝酒,殺人,且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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