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之餘去考了跳級考試的陳姝有些累。


    一迴到家,看到坐在客廳裏等她迴來的父親陳大光,知道他是為了昨晚的事,隻能重新打起精神準備應付他。


    “你看起來很累。”


    陳大光開頭第一句,屬實讓陳姝沒想到,她還以為以他的脾氣,會開門見山呢。


    不過她隻愣了愣神,就把自己今天做的事說了,跳級這件事也沒瞞著的必要,他很容易知道。


    “還好,今天除了上課,我去考了跳級,明年會跟著高三一起。”


    怕他繼續繞圈子浪費時間,陳姝自己把話題引到了點子上,“爸,你如果有什麽要問的,最好直接問,我需要休息。”


    陳大光皺了下眉,嘴唇抖了抖,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你昨晚說你會去上軍校,是自願的,還是為了護著你大哥?”


    “知道我為什麽連連跳級,非要成為家裏孩子中最優秀的那個嗎?”陳姝答非所問,“因為從小我就看出來了,你和大哥遲早會因為他要報考的大學吵起來。”


    “所以你是為了護著你大哥才說自己要去考軍校的。”陳大光從她的迴答中總結出了這個結論。


    “並不是,你放心,我是自願的,因為我很喜歡成為軍人。”陳姝不想他誤會,再去逼迫陳晨,第一時間消除了誤會。


    然後話音一轉,“我說這些隻是因為我不明白,我表現的都那麽優秀了,你怎麽還是緊盯著哥哥不放?明明更優秀的我比他更適合完成你的遺憾,不是嗎?”


    “因為很危險,你是女孩子,我不忍心送你去掃雷這個不需要刀槍的戰場。”


    陳大光不是重男輕女,覺得陳姝比不上陳晨,他隻是覺得他的女兒就該光鮮亮麗的活著,那些苦和累,大老爺們的受著也就夠了。


    “爸,我承認你是好意,但這份好意我不需要。”陳姝露出了迴到家後的第一個笑容,自信的笑容,“掃雷是很危險,但我就是要上。”


    陳大光被她的笑容閃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這個女兒,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牙牙學語的幼童,而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她坐在自己的對麵,身上的氣勢不容忽視,很容易讓人忽視她的年紀,下意識就覺得她很可靠。


    但他還是擔心,“這會很難,因為對於女掃雷戰士的標準,會比男掃雷戰士更苛刻。”


    “苛刻才最好,苛刻代表著我能學到的更多,這何嚐不是一件好事。”不管是為了任務還是她自己願意,軍校她考定了,這個掃雷隊她也去定了。


    陳大光沉默了半晌,終於妥協了,“不用再讓陳晨盯著戶口本了,我不會再讓他改誌願了。”


    “戶口本還是要盯著的,我準備給自己和陳等改姓。”陳姝不是在征取他的同意,而是已經做好了決定。


    麵對陳大光不解的目光,她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第一,我姓高會更好的隱藏和你之間的關係,我不想被人認為能進部隊是你給我開了後門,麻煩。”


    “第二,陳等對地雷雷管這些東西的興趣不比我低,他很可能和我走一樣的路,到那時理由同上。”


    “第三,媽媽生了我們三個,卻沒有一個跟著她姓,我覺得不公平,所以,我要維護公平。”


    陳大光定定的看了她很久,丟下了“隨你”兩個字就走了。


    五歲時候的陳姝說的話他自然可以不當真,但如今的陳姝說的話,他卻不能不當真。


    客廳隻剩下陳姝,她一直挺直的上半身在陳大光離開後立刻塌了下來,整個人和沒骨頭似的靠在了椅背上。


    “哥,陳等,你們還要在外麵站多久?趕緊進來。”


    陳晨領著陳等推門走了進來,情緒都不太平靜。


    “幹嘛都這副樣子?哥,我昨天不都跟你說清楚了嘛。”陳姝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被陳晨這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給嚇的。


    陳晨吸了一下鼻子,“你確實和我說明白了,我也知道想完成爸的遺憾會很難,但我不知道由你來完成會那麽難。”


    “要不···”陳晨動搖了。


    陳姝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也阻止了他動搖,“別要不,我不需要你說這兩個字。”


    “陳晨,你記住,我的選擇不是為了你,而是我想。”


    “想這個字會提供多大的動力,我想沒人比你更清楚,所以不要動搖,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你去追尋你的夢想,而我,我求我自己的,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陳等弱弱的舉起手,“姐,我有問題。”


    “你有什麽問題?”陳姝隨意的用眼神掃過陳等,就見他條件反射的瑟縮了一下,“你躲什麽?我又不打你。”


    “習慣了,”陳等也不想,但這不是被打的多了,就養成條件反射了嘛。


    他盡量讓自己理直氣壯一點兒,“姐,咱們什麽時候去改姓啊?”


    “你想問的就是這個?”陳姝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怎麽覺得你這麽迫不及待呢?”


    “誰···誰願意跟著老頭子姓啊!”陳等最開始因為激動下意識的拔高聲音,但很快意識到陳大光在家,於是又把聲音壓低,避免他聽見。


    陳姝挑眉,看來不管高橙女士去沒去世,陳等和陳大光這個做父親的之間的矛盾都是存在的,隻是少了一個激化的原因。


    “後天我放假,帶你去。”


    “真的?太好了!”陳等一蹦三尺高,看的出來,改姓讓他真的很快樂。


    陳晨不快樂,兄弟姐妹三人,就他不能改,感覺像被孤立了一樣。


    陳姝注意到他的情緒,玩笑道:“哥,要不你考軍校,我也帶著你去改姓?理由都是現成的。”


    “那還是算了吧,爸他好不容易不逼我了。”陳晨表示姓陳挺好的。


    看他這樣,陳姝和陳等一起笑了起來。


    陳晨瞪了他們一眼,沒忍住也跟著笑了,心裏一直以來積存的鬱氣都散了。


    書房裏的陳大光聽著從客廳裏傳過來的笑聲,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在家庭方麵,從來都不是會反省自己的人,所以立刻壓下了心底翻騰的情緒,繼續翻看著手上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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