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想完這一段記憶的李如柏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赤河城的大門前


    他命侍衛上前通報:“遼薊州節度使李如柏大人請見北蒙州知府張玉科大人!”


    片刻後,赤河城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個身穿文官官服的人快步從中走出


    李如柏見到他後立刻下了馬向他走去,二人來到對方麵前,眼中滿是感慨和追憶


    “如柏兄!”“玉科兄!”


    此刻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那年同乘一騎過後已經二十年了,這是他們第一次這麽親密接觸


    在那年過後,兩人便走向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部隊被打散後,李如柏沒有選擇迴到衛明那裏,而是自己雲遊四方,曆練身心,也是在這個過程中結識了無忌真人


    而張玉科則迴到了朝堂,並得到了三皇子遼王的賞識,一路提拔做官


    再後來李如柏歸來,重投衛明麾下,此時他已經在文韜武略各方麵大幅進步,立下各種汗馬功勞,很快便成了封疆大吏,節製一方


    但是二人雖然都還在朝堂之上,但外將與朝臣私下交往是重罪,所以二人卻再也沒有機會能像從前那般坐在一起聊天喝酒


    隻有在李如柏偶爾迴京麵聖時,兩人才能隔著遠遠的距離互望一下,以眼神示意報以平安


    所以,今天二人能夠再度握手,這讓雙方都感慨萬千


    “多年不見,如柏兄可安好?”張玉科問候道


    李如柏答道:“還好,隻是年歲增長,見國勢衰頹,甚感無力”


    張玉科搖頭笑道:“如柏兄為國戍邊,乃是國之棟梁,一直是玉科欽佩敬仰的榜樣”


    接著張玉科招唿李如柏進城去他的府上在敘舊,如今兩軍對壘,站在這兒聊天肯定不合適


    望著李如柏進城的背影,秦羽好奇問葉明:“葉明前輩,李大人真能勸對方投誠我們嗎?”


    秦羽來的路上聽到了別人議論這個張玉科,對他的評價多是“迂腐”、“死板”之類的,是典型的讀書人刻板印象


    這也是這麽多年以後,李如柏已經將他遠遠甩在身後的原因,張玉科看不清時事,不懂得變通,隻知道對皇權一味效忠


    最典型的就是,他雖受遼王提拔,按理來說就算是遼王的人了,然而他經常公開抨擊同是遼王勢力的其他同僚,甚至連遼王本人的一些行為也多次被他公開指責


    因為這些人沒有按照中央的意思去辦事,所以張玉科覺得他們忤逆了聖威,他就要站出來糾正這些錯誤


    麵對這樣一個人,秦羽不覺得李如柏能靠口舌就勸說動他投誠太子府


    連秦羽這個政治新手都看的出來的事,則天公主自然早就不抱希望,所以她一切行動都是按照攻城來計劃的


    如今大軍已經在城下列陣,等三天時間一到,張玉科不投降的話,她就立刻下令攻城!


    而且就算張玉科被李如柏勸動了,也不一定就能和平解決


    因為張玉科隻是一個知府,掌管地方政務,軍權並不在他手中,最後打不打真不一定是他說的算


    不過,張玉科如果願意投誠,那他應該也能勸說得動統兵武將,畢竟真打起來,死的還是這些一線作戰的將士


    ……


    李如柏進城後,便再沒有出來,一直到了第四天早上


    此時距離他進城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了,“一刻鍾後,如果李大人不出來,立刻攻城!”則天公主對其他人吩咐道


    然而她剛說完沒過多久,赤河城的大門緩緩打開了,李如柏和他的隊伍從裏麵走出了出來


    隻是李如柏的臉色不太好看,秦羽想著是不是談崩了,看來還是難免一戰


    當李如柏走到陣列時,他大聲道:“公主殿下,讓將士們進城接收吧,他們,降了!”


    眾人聞言,先是呆愣片刻,隨後爆發出劇烈的歡唿喝彩聲


    “李大人威武!”“李大人好手段!”幾個將領趕忙上前慶賀讚歎李如柏的功勞,但是李如柏隻是苦笑著迴到了陣列中


    則天公主即刻下令讓大軍入城,不過她還是留了個心眼,留下部分部隊在城外等著,以免有什麽意外


    不過進城之後發現自己多慮了,確實如李如柏所說那樣,赤河城中的各級官員已經在等候他們了


    武將們也帶領士兵在道路兩旁列隊,上繳武器裝備,一切都出乎意料地順利


    則天公主也履行了她的諾言,沒有懲戒殺害任何人,甚至連官員們的財產待遇都沒有動,隻是將一些要害部門和崗位換上了自己的人


    安排好大部分收編工作後,則天公主和一眾高級將領去了府衙


    眾人站在大堂之上,則天公主向李如柏詢問道:“李大人,剛剛北蒙州的總兵、副將以及一眾文官都已經向本宮投誠效命,為何一直不見張玉科呢?”


    秦羽也奇怪,從進城就沒看到張玉科,按理來說他這個地方最高行政長官應該帶頭才對


    難不成是不給則天公主麵子?那不應該啊,都已經投降了,還頭鐵就沒意義了


    李如柏歎了口氣道,聲音帶這些悲痛和淒涼說道:“玉科兄……已經自裁了”


    聞言,四周眾人均是發出驚歎之聲,沒人想到張玉科居然會選擇自裁


    連則天公主都滿臉訝異,“他為何如此,本宮不是已經答應了赦免所有人”


    李如柏先是閉上眼,神情哀傷,追思了片刻,而後睜眼講述起了他這三天在城內發生的事情


    ……


    李如柏進城後跟著張玉科去了府衙,到了這裏他驚訝的發現遼王的使者也在這裏


    原來遼王擔心張玉科會直接投降,所以派人來督促他堅守,並許諾就算最後守不住,也會想辦法帶他離開,並且遼王不會怪罪還會獎勵他堅守有功


    遼王此舉也不是為了真指望能保住赤河城,他要的是一個態度、一個信號


    如果張玉科輕易就投降了,那其他地方的官員和節度使就會產生動搖,對太子府和則天公主的態度產生變化


    抵抗不堅決等於堅決不抵抗,這是中央所絕不容忍的,他們必須把太子府一係放在帝國的對立麵,讓所有人抵製才行


    所以遼王才派人來督促張玉科,一定要堅守赤河城,即便是必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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