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一聲,順王一剪刀下去,一朵開敗的菊花落下來。


    菊花落在錦袍下擺上,又彈落到地上,幾片枯萎的菊花瓣粘在玄色的袍子上,像是刺繡上去的,很是顯眼。


    林嘉慧見他不說話,有些尷尬,笑容微微凝滯了一下,來迴看了看,問道:“小寶呢?”


    “母妃!我在這兒呢!”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兒從菊花叢中探出頭來,白嫩的小臉兒笑的天真又可愛,“我藏的最好了,母妃都沒找到我!”


    說著,跑過來,在林嘉慧麵前停住,抱著有小窩窩的小拳頭,像模像樣地行禮道:“兒子給母妃請安。”


    林嘉慧摸摸他的頭,笑道:“小寶乖,去玩兒吧。”


    小家夥跑到順王的身邊,看到他袍擺上的花瓣,用兩個小手指捏了下來,歪著腦袋,很擔憂的問道:“父王,為什麽要把花剪掉?花瓣怎麽掉下來了,花會疼嗎?”


    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充滿了靈氣,孺慕又期待地等著答案。


    順王摸摸兒子的頭,耐心的解釋道:“因為花開敗了,不好看了,就得剪掉。花不會疼,開敗的花已經不知道疼了。”


    林嘉慧也跟著解釋道:“就如小動物死了一樣,不知道疼了。”


    小寶眼珠兒轉了轉,似乎聽懂了,有些傷感,“那我要將花埋起來,上次我的小鸚鵡死了,就埋了。”


    說著,將地上的菊花撿起來,帶著奶娘、丫鬟、小廝的去挖坑埋花了。


    林嘉慧帶著慈愛的笑容,嗔道:“這孩子,奇怪的問題真多。”


    順王臉上掛著笑,“小孩子,都是這樣。”


    林嘉慧笑容微微一僵,成婚後她四年多才有孕,側妃、妾室已經生下兒女了,所以順王對小孩子很有經驗。


    她歎息一聲,有些激動地道:“是啊,小孩子都這麽天真可愛。今天在街上碰到離兒妹妹,她的一兒一女也很懂事,女兒都十一歲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暗暗觀察順王的神色,笑道:“王爺,您怎麽一點兒都不驚詫,莫非知道離兒妹妹迴京了?”


    順王將手裏的剪刀放到一邊下人手裏的托盤內,淺笑道:“上官禦醫家丟失十多年的小女兒迴來了,連父皇都知道了。”


    林嘉慧有些落寞地道:“可惜,她都不認識我了。我好傷心,心裏如同被剜了一塊肉一般……”


    哽咽著說不下去了,拿著帕子拭去眼角的淚。


    順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她能迴來就好,其他都不重要,不是嗎?”


    林嘉慧順勢依偎進他的懷裏,抽泣著點頭,“嗯,看到她過的很好,我真的很開心。她的丈夫英俊非凡,兒女懂事知禮,一點兒都不像鄉下農人。”


    順王望著一朵被風吹的簌簌而動的瑤台玉鳳,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道:“她過的好就好,好了,迴去吧,外麵風涼了。”


    “走吧。”夫妻二人攜手而去。


    一陣秋風吹過,瑤台玉鳳、雪海、玄墨等名貴的菊花在風中輕輕搖曳,爭奇鬥豔,各領風騷。


    上官若離和東溟子煜也打聽到了林嘉慧的身份,是原主的姑家表姐,隻比原主大一個多月,原主走失那天,這女人也在場,不過她躲在了小攤販的攤位下,既躲過了擁擠踩踏,又躲過了拍花子的。


    東溟子煜道:“這個女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你也小心些。”


    淩月冷哼一聲,道:“我也看出來了,這女人沒好心眼兒,哭唧唧地裝柔弱,大庭廣眾之下裝賢惠,想給娘下馬威。”


    五郎道:“我沒看出她很壞,但就不喜歡她這樣的人,動不動就哭喪個臉,晦氣的很!就跟那個可兒似的。”


    上官若離忙小聲道:“別胡說!”


    五郎小臉兒通紅,忙賠罪道:“娘,我錯了,她畢竟是長輩,我不該妄議長輩。”


    上官若離道:“我是想提醒你,那是順王妃,若是知道你將她與一個妓子相比較,一定會吐血報複的。你倆記住禍從口出這句話,若是被人聽去,拿這句話做文章,咱家可就倒大黴了。”


    淩月和五郎都神情一肅,道:“是,我記住了。”


    心裏卻已經把林嘉慧劃入不喜歡的人行列,可不能讓她欺負娘親!


    翌日是休沐日,上官府設宴約請親朋好友,給上官若離接風洗塵,正式帶她走入上官家的社交圈子。


    酒席設在湖中心的水榭裏,鬥簷飛拱、綠樹花草倒映入湖中,美景如畫。水榭的窗戶開著,歡聲笑語傳出來,隨著湖水的微波緩緩的蕩漾開去。


    一個俊雅瘦削的年輕男子站起來,給上官若離作揖行禮,“妹妹,為兄給你賠罪,都是哥哥保護你不利,才讓你走失。”


    一個英氣勃勃、玉樹臨風的年輕男子也站起來,給上官若離行禮道:“表妹,為兄的對不住你,也沒保護好你。”


    他神情悵然若失,望著上官若離的目光裏帶著複雜難言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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