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聞到什麽味道了沒?”


    深夜,德慶班民宿,大雨轉成連綿細雨,沙沙雨聲整棟仿古建築顯得格外安靜。


    但實際上民宿內暗『潮』洶湧,今夜無人入眠。


    “我也聞到了,真的好香啊。”


    奧古斯都斜坐窗邊,聽到了窗外兩隻鬆鼠竊竊私語。他狼耳動了動,不耐煩抱臂,氣息內斂,甚至沒驚動這兩隻鬆鼠。


    他的目光落對麵房間的窗戶上。


    整個德慶班民宿內院是個‘口’字型的建築,旅客們和導遊們住的是對麵,間隔著天井。奧古斯都看的正是魔鬼商人的窗邊。


    魔鬼商人出幻象這事還是米婭先發現的,她說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小女孩睡魔鬼商人窗戶上,仔細一看又消失了。奧古斯都原本為是魔鬼商人養的什麽幽靈玩意,沒多留意。


    但後來魔鬼商人嚴肅找過來,奧古斯都才知道這竟然是魔鬼商人的幻象!


    “天真,哼。”


    奧古斯都抱怨冷哼,頓嚇跑了兩個鬆鼠。要不是他們狼人還招攬魔鬼商人,他不會給魔鬼商人麵子,早把那幻象小女孩給捏了。


    不過雖然答應不立刻對幻象動,但奧古斯都也一直盯著魔鬼商人的房間,一旦今晚有任何異象,他不會留情。


    雖然這等層次的幻象影響不到他,但米婭他們畢竟還是挺弱的,奧古斯都得負點責。


    當然,不殺幻象,奧古斯都也有點自己的小心思。昏睡這種負麵狀態如果用得好……是有大用的。


    “喂米婭,還有吃的嗎?”


    奧古斯都抽了抽鼻子,那兩個鬆鼠說的沒錯,確實很香。這香氣實非常淡,若隱若無,但狼人嗅覺敏銳,奧古斯都聞得肚子都餓了。


    不過這香味更像某種植物,奧古斯都純肉食的,不算太感興趣,他反而警惕起來,把米婭和奧萊恩都叫過來後吩咐道:


    “戴上防毒麵具,大半夜的突然香起來,絕對有問題。”


    “嗯。”


    “有能是黑貓動嗎?”


    奧萊恩戴上為狼人特製的防毒麵具,說話甕聲甕氣。


    “這裏變異野獸太多,有幾個非常強大,我能隱約感知到。”


    奧萊納戰鬥力一般,但感知有一的。聽說他前本來有很大能加入占星旅隊的下屬旅團,結果一次意外他成了狼人。


    西區各大旅隊和導遊聯盟排斥狼人,畢竟狼人有血毒,會受上層狼人的嚴重影響。就像狼人聯盟,幾乎有狼人導遊都聽令於血狼雷克斯。


    而且狼人注重族群,無論是狼人旅客還是導遊,最終都會更傾向於一起生活。因此西區,狼人旅客組成的旅隊和狼人聯盟倒是關係緊密,更像是一個一致對外的團結大狼群。這也是為什麽血狼雷克斯明明不是s級導遊,下勢力卻能排到前列的原因。


    “說的更清楚點?”


    “不。”


    奧萊納搖頭:“無法與月亮共鳴,我無法感知到更詳細的信息。”


    “哦,這該的雨。”


    奧古斯都抱怨道:“都說這個城市秋季很幹燥,怎麽會有這麽多的雨。”


    旅程開始到現,沒有一天晴的。


    “我們有能會被劃分到妖怪陣營。”


    米婭冷靜道:“畢竟我們是狼人,東方那邊的劃分裏,我們算是狼妖。如果是梅恪爾動,那今晚說不定會劃分陣營。”


    “確實。”


    奧古斯都不置否,他沒有暴『露』自己的‘妖怪’身份,畢竟老旅客都知道,旅社最愛幹的就是打散原有的盟,讓他們脫離舒適區。


    西區三狼裏麵,不能是妖怪,絕對也有‘人類’。現奧古斯都確定的‘妖’,隻有梅恪爾一個。


    **


    “嘖嘖,梅恪爾一個貓,怎麽壓得住這麽多深山老妖怪啊。”


    半命道人神神叨叨,長籲短歎:“參香起了,妖物躁動,難啊。”


    “副團,這氣味是參香嗎?”


    “但參香怎麽會這個候出來?”


    白小天扒著窗戶往外看,雨大了起來,透過雨幕,白小天看到一頭戴鬥笠,如俠客般的女子抱傘而立,如一道影子般站天井角落。


    “把頭收來,小心被妖怪吃掉腦袋!”


    半命道人嗬斥道,見白小天老實縮頭才解答他剛才的問題:“參精乃是集生氣大成物,長深山老林,斷崖絕境地。此出來,絕對是距離化靈不遠了。”


    “靈參狡猾,而且純淨通靈,能看到一絲天機。說不定它窺見到我們的到來,能改變它目前危險處境。”


    “趁著我們和妖怪們處一棟民宿,放出參香,引誘妖怪們暴動,到那大妖們必定翻找各處。如果與我們起了衝突,正好能借我們的來除去妖怪們……嗯?”


    半命道人原本指點的正起勁,忽然皺起眉頭,鼻尖動了動。


    “咦?這是……”


    “不對啊,不對啊。”


    半命道人忍不住站起身來,房間踱步,右不停掐算。


    “這參香……不對啊。”


    **


    “大人,是參香,這是參香!”


    梅恪爾房間,一群小妖嘰嘰喳喳,興奮極了。


    “吵什麽吵!”


    六尾狸花貓不耐煩喵了聲,青七為首的小妖們頓噤聲。


    自親眼看到六尾狸花精進了天狐的領地還活著出來後,梅恪爾的形象便他們心無限拔高,說話分量不知高了多少。青七當場就下決心跟著他混,並且說小湯山上他有認識的熟妖,如果梅恪爾要上小湯山的話,他幫忙引薦。


    但再怎麽說小湯山也是明天的事了,誰能到今晚參香竟然就出來了?青七簡直激動地連連嘶聲:


    “大人,機不失,失不再來啊!”


    “對啊大人,參香出來,他幾位大人絕對會今晚動,咱們要先搶占先機才好!”


    “靈參最會躲藏,散發參香絕對是有圖,大人更要小心謹慎!”


    “行了,你們急什麽。”


    梅恪爾喵道,佯作得意:“你們不覺得,這參香有古怪?”


    “古怪?”


    小妖們麵麵相覷,使勁又嗅了嗅,卻沒覺出這參香有什麽古怪來。


    “這參香……無法治愈傷口。”


    唯有青七陰鬱嘶聲道。


    他雙眼被三昧真火灼傷,看似受傷不重,但要徹底治愈十分困難,必須要靈丹妙『藥』才行。


    剛嗅到參香他也極為興奮,傳說靈參能活人,肉白骨,解百毒。哪怕隻是聞到一口參香,都能讓人傷勢痊愈——但他聞了參香這麽久,眼睛卻並沒有好啊!


    狸花精大人說參香有古怪,難道和這個有關?


    “沒錯。”


    梅恪爾讚許望了他一眼。


    “難道參香是假的嗎?”


    他小妖們頓失望。本為無法見到靈參,能聞聞香氣也好,但這香氣竟然也是假的嗎?


    “白癡!”


    梅恪爾一尾巴把剛才說話的小妖抽了出去,嗬斥道:“參香還能作假?你作假給我看看?”


    “還是你?你能作假?”


    被抽出去的小妖翻了個跟頭,捂著臉惴惴不安,他小妖也七嘴八舌惶恐說什麽“大人息怒”,好歹把梅恪爾給哄順氣了。


    “一個個都蠢了,青七你說。”


    又被點名的青七剛才心實有點數了,就是沒敢說。一個妖表現得太聰明了不好。但現被點名,他也不能再裝蠢,斟酌道:


    “正如大人言,這參香是真的。但參香卻沒有任何能量,或許是被誰吸收了?小的見識淺薄,不知有沒有這種能。”


    聽青七這麽說,他妖精都暗自笑了。哪有參香仍,能量卻被吸收的道理?


    這竹葉青待會絕對會被狸花精抽臉——


    “你說的不錯。”


    梅恪爾頷首,笑看這條蛇精。挺聰明,關鍵是還會接話,梅恪爾對他比較滿意。


    他意味深長道:“靈參的一根須子……是就能肉白骨啊。”


    梅恪爾說的含糊,但包括青七內的眾小妖們,卻都隱約懂了些什麽。


    青七恍然大悟,心領神會。靈參,參香,能量被某人吸收,參須能肉白骨——六尾狸花精說的絕對是那位天狐!否則這種堪稱隱秘的事,狸花精怎麽能知道的這麽清楚?


    他能天狐那裏活著來,說不定和天狐有不淺的交情。那天狐受了重傷,如果它捉到靈參——不,不一定,靈參最擅躲藏,重傷的天狐不一定能找到。


    青七皺起眉頭,苦苦思索,忽然心頭一動。


    那,那難道是說,有沒有能——


    **


    “你是說,那靈參主動現身,要與天狐聯?”


    德慶班民宿,一間偏僻客房內,小胡三瑟瑟發抖臥地上,紅『毛』淩『亂』。他向外散播消息被抓了……好吧,這實也預料,被抓才正常,畢竟他們的目標是引出那些大妖。


    小胡三相信有老祖宗,自己不會的。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怎麽也是胡三太爺候選人,和人類有聯係的,那些老妖怪們通常不會殺他這種妖。


    但對方妖氣威壓下,小胡三完硬氣不起來。


    “是,是的,靈參能治愈老祖宗的傷。”


    赤狐勉強昂起頭,磕磕巴巴威脅:“老祖宗法力無邊,你們最好速速退去——”


    啪!


    赤狐被一截翠綠藤條捆住了嘴,狠抽了一頓。


    “呱噪。”


    那人隨口道,若有思,沙啞道:“也對,天狐和我們倒是不,樣也能算是純粹靈『性』的靈物。靈參真要找人合作,確實會去找他。”


    “要是真讓天狐恢複實力,我們幾個還是打道府吧。”


    另一個聲音陰陽怪氣道。


    “不急,這不是還沒恢複力量嗎。”


    那人慢條斯理:“要徹底治好受傷的天狐,這一會功夫不夠。參香來看,恐怕這靈參隻用了一條參須吧。”


    這種層麵的事小胡三不能知道,這人也不是問他,而是自言自語梳理思緒:


    “靈參為天狐療傷,卻如此大張旗鼓釋放香氣,恐怕也是嚇退我們。”


    “黃兄說的對,若是讓靈參治好天狐,他們聯,我們將再無能。”


    “今晚?”


    一個清冷女聲響了起來。


    “今晚,速戰速決。”


    “這赤狐倒是不好殺了,畢竟和人族相關聯。”


    那人輕笑,拎起赤狐的後頸皮:“不如帶去戰場,也讓你有機會近距離看看,你老祖宗的風采。”


    **


    “唿——”


    周希陽睜開雙眼,黑眸一點暗『色』火光閃爍。


    梅恪爾‘叛變了’,他們這家庭隻剩下了周希陽一人。此刻他端坐屋,垂落的左握槍,隨意搭膝上的右握著根長警棍。


    周希陽身後是糊了一層白紙的棺材。房間沒有開燈,黑漆漆的一片,隻有外麵燈光偶爾映照進來,照的那稀爛灰白『色』紙糊順著棺材向下流淌,分外滲人。


    “唿——”


    冷風冷雨刮入屋,帶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這香氣不甜不膩,分外清爽,像是最純粹的草木香,令人一聞便覺得神清氣爽,頭腦清醒無比。


    虞淵夕陽火光閃過,香氣未散,這清香不是幻覺,沒有危險。


    黑暗,周希陽靜靜嗅著這香氣,眼『露』出一抹懷念。那是多久前了,過去的事情仿佛被間掩埋,但此刻卻都如浪『潮』般翻湧而來,往事一幕幕浮現心間,饒是周希陽都有一瞬失神。


    隨後他立刻警醒。


    大佟了快十,還能用出這香氣的隻能是歸途人,而且還得是老歸途,鬱和慧那一輩的人。沒錯,這參香極有能是鬱和慧搞出來的!


    周希陽焦躁起來。


    參香絕對會引起民宿內妖怪暴動,甚至那些按兵不動的老妖們都會被吸引出來!鬱和慧,不,丙二五零,他到底又搞什麽?!


    “砰!”


    一聲槍響,火光明滅,周希陽槍口白煙未散,一張薄如蟬翼的皮影已軟倒棺材後。誰都沒注意到這皮影人是何出現的,樣,誰看不清周希陽究竟是何轉身抬『射』擊。


    他槍法極準,這一槍洞穿了皮影人的頭顱!


    但顏『色』豔麗的皮影頭顱卻沒有燃燒,而是像遇熱的蠟油一般融化了!空氣頓彌漫開陳腐腥甜的五彩煙霧,近似瘴氣,含有劇毒!


    但這煙霧還沒飄開,就被參香驅散了。


    靈參香解劇毒,解邪氣入體,倒是正好幫忙。但周希陽臉『色』仍舊凝重。


    竟然會有皮影人出現,情況比他象的更嚴重!


    “魔鬼商人——”


    周希陽咬牙切齒,如果隻有妖物偷襲還好,畢竟梅恪爾混裏麵。周希陽能讓半命道人暫看護棺材,自己去準備隨幫丙二五零。


    但現皮影人出現,也就是說明明還沒到陽壽鎮殯宮,魔鬼商人的領隊考核卻已經開始發難!


    必須由他來守這個棺材才行!


    心微動,周希陽豁然站起身來,警棍橫掃,竟是把對著天井的窗子和牆完毀掉。沒了半邊牆,冷風卷著大雨潑灑而進,外麵的雨更大了,狂風吹動掀起一片片白『色』的雨幕。


    沒了這麵牆,周希陽能清楚看到天井的情景。是和丙二五零間一點精神聯係,讓他有察覺!


    大雨,一人一狐,站天井正。


    “轟隆!”


    驚雷劃破天際,雪亮閃電如長蛇般刺破蒼穹,映的大地一片慘白!


    慘白衛洵敏銳頭,看到魔鬼商人房間的窗邊,有一張灰白的小臉印窗上,緊閉的雙眼微微張開一條縫,似乎正看他。


    “嗨。”


    衛洵還有心情衝她打招唿。


    “你們好。”


    沒錯,那窗後不僅隻有這一張灰白小臉,衛洵還看到了無數張黃褐『色』的人形皮影擠擠挨挨,黏窗後,血一般的殷紅滲透下來,驚悚詭異。


    “魔鬼商人出事了。”


    衛洵饒有興致:“有意思,他的小幻象好像要暴動。”


    看魔鬼商人對‘伊芙’維護的樣子,就知道他們生前關係應該不錯。現魔鬼商人不知怎麽事被皮影人包圍,幻象伊芙極有能會出‘幫忙’。


    “哈欠。”


    衛洵打了個哈欠,有點困倦,自言自語:“眼睛睜的越大,越會讓人感到困?”


    前伊芙完閉眼的候,衛洵沒有任何感覺,她現稍微睜開了一點眼,衛洵卻覺得困了。


    “小心。”


    渾身散發出參香味,警惕觀察四周的鬱和慧警告道:“你不能睡過去。”


    一會天罰來了,衛洵要是睡過去真就完了。


    “放心。”


    衛洵笑道:“我精神百倍。”


    【點數七:專注】


    【賭徒輸光自己最後一分錢前,會永遠專注賭局,絕不會被外界幹擾!】


    賭徒骰新開的點數七到十,每個點數都有特殊的作用。但這極難扔到,衛洵試了很多次,耗費了不少血肉,但絕大多數都還是隻能扔到一至六的點數。


    扔到這個七點,他不僅戴上了逆轉為幸運的項鏈,還用了一張茅小樂的幸運符。


    ‘倒是你這參香能維持多久?’


    ‘起碼還能維持一小。’


    鬱和慧和衛洵密聊:‘這瓶假參香畢竟放了十,還能起作用已經算好的了。’


    衛洵前和梅恪爾說,讓他辦法把老妖怪們都引出來。但反倒是鬱和慧出了辦法。這些深山老妖們都為靈參而來,要引他們出來,必須要有靈參有關的東西才行。


    鬱和慧恰好有一瓶參香。


    這算是他的‘遺物’,歸途那邊一直幫鬱和慧收著當紀念。現鬱和慧活過來了,歸途又把這些東西都給了他。


    “佟和歌是東北那邊的,祖上是采參人。這參香是用來引誘靈參的,也能安撫我的妖『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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