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得我?”一直坐在馬背上,閉口不言的言冰,第一次主動開了口……


    她一直都以為自己在這徐州城裏,還不如一名保龍閣家的仆人有威望,如今竟然有人主動喊出了她的封號,一時間竟然還有些小感動……


    “下官不認得……”


    言冰的臉色瞬間尷尬了起來……


    人群中,也傳來了陣陣嗤笑……


    “但在軍中,隻要一提國公的事跡,幾乎人人耳熟能詳!今日下官有幸得見定國公本尊!實乃三生有幸!請國公,受下官一拜!”校官說話間,將兩隻家禽往地上一丟,一揖到地。


    “都是軍中同袍,不必如此多禮,快快請起……”


    在迴到府門之前,新郎和新娘的腳是不能沾地的,所以言冰隻能坐在馬上,拱手還禮。


    “她真是國公啊??”


    “你沒看劉百戶都給人行禮了麽?應該錯不了……”


    “聽這意思,她在軍中還頗有威望啊……?”


    “了不起……了不起……兩千破北真,確實非常人能比啊……”


    “我想起來了,在京城的表哥迴來省親時,好像聊到過此事,說是古今女子封爵的第一人……”


    “這麽厲害呢?你還聽到啥了,多給我們講講……”


    …………


    ………………


    “縱是如此!女子與女子通婚之事,亦是有背天倫!!禮法難容——!!鄉親們想想,若是助長此等事情發生,長此以往,龍配龍,鳳配鳳,人力何以為繼!人丁何以昌盛!!我梁國即便是盛極一時,也終將削於寒暑,國將不國了!!”


    正當攔路的百姓漸漸趨於平靜,慢慢退去兩旁,人群裏又開始了窸窸窣窣的嘀咕時,一個聲音,冷不丁地從人群中冒了出來……


    “這人誰啊……連國公都敢頂撞??不要命了吧?”


    “好像從那邊傳來的!!”


    眾人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正有一名清瘦的中年男子,緩緩走出人群,隻見他身著錦緞長袍,腰盤鎏金絲絛,頭頂玉冠,腳踏雲靴,手上還持著一柄折扇,走起路來,隱隱帶風,身邊還跟著四名虎背熊腰的隨從,打眼一看,就知其非富即貴,出身不凡……


    可即便是再金貴……


    在這徐州城裏,還有人能金貴得過堂堂的國公大人和保龍閣的李家四小姐麽……


    顯然,絕無此等可能……


    於是,他這番話說完,雖然有些人在心中暗自讚同,卻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實質響應。


    百姓們……鴉雀無聲……


    可靈月這暴脾氣,能忍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難麽?


    答案很顯然……


    不能!!


    都不等言冰答話,轎頂上的靈月就已經出離了憤怒,雙手一插蠻腰,大聲吼道:“你這人真個有意思!!我二人情投意合,舉案齊眉,與家國大事何幹!??我又沒逼著你娘改嫁女子!!也沒逼著你爹改娶男媳!你又何必拿天倫禮法來壓我!??有能耐你自己多生幾個!把我們的空缺補上便是!!又何必來阻撓我們成親!!”


    “說得好!!這種人早就該罵了!!”


    一聲讚歎,一身紅裝,一點朱唇,羨煞旁人……


    說話間,雪葵已然掀開了蓋頭,站在了紅轎之上。


    而文淼也是一氣之下,走去了轎沿,想要踩著抬杠爬去轎頂與對方理論一番,結果試了幾次,都沒成功,還好懸沒沾到地麵,無奈之下,隻得哀歎一聲,又心有不甘地坐迴了轎子裏,獨自慪氣。


    “都是你的鄉親,你不開罵,我也不好張嘴,這一路可把老娘憋壞了,差點沒吐血!”


    雪葵說完,又一臉壞笑地看向了那名中年男子,大聲質問道:“剛才說了一堆歪理的就是你吧??長得倒挺像個人,怎麽就不說人話呢??你要嫌咱梁國人丁不夠興盛,自己迴家找你媳婦生去啊!!跑我們這扯什麽閑蛋!莫不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若真是如此,你可直說,小女找幾位師兄幫你便是!保證讓你‘子孫滿堂’!!”


    好家夥……這兩位大姐,一個往上罵,一個往下罵,都夠狠的,看來是真急眼了……


    言冰坐在馬背上,忍俊不禁,而人群裏,也響起了竊竊私語和陣陣的哄笑。


    “這姑娘是誰啊?好張利嘴,十個街坊大嬸綁在一起怕是都罵不過她……”


    “她好像不是李家的千金……莫非是遠親?”


    …………


    ………………


    “唉~~~~~~,這便是你所說的情投意合,舉案齊眉麽?那這人,還有她身後的那頂轎子裏坐的,又是何人啊……”


    麵對兩人的惡語和眾人毫不掩飾的恥笑,中年男子卻好像完全沒聽到一樣,依舊一臉的雲淡風輕,一邊搖著折扇,一邊看向了站在轎頂的李靈月。


    靈月被對方問的微微一愣,還得是雪葵腦子更快些,直接迴懟道:“都是你娘!!”


    “哈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立刻就在百姓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個個捧腹大笑,拍手叫絕。


    而四名守護在中年男子身邊的護衛,則是臉色大變,紛紛上前,一副想要直接動手教訓雪葵的架勢,卻又被中年一抬折扇,給攔了迴來。


    “虧得不是,否則幾名女子相合,又何來王某呢……?”


    中年一句話輕鬆化解,眾人又漸漸恢複了平靜……


    唯有言冰猛然抬手,指向了中年,拖著長音說出了一個“你……”字,卻又沒了下文……


    “怎麽?這位牝雞司晨的女郎官,有何見教?但講無妨!”中年男子雖然看起來,已經是年近不惑,但那雙明若繁星的朗目,再加上這格外犀利的言辭,卻給人一種少年英氣的錯覺,不由得吸引了不少懷春少女的目光……


    其實言冰原本是想說,“你長得……怎麽有點像我的一位朋友”,卻不成想對方一開口就絲毫不留情麵,連“牝雞司晨”四個字都用了出來,當下就被拱起了火,直接改口迴懟!


    “見教倒不敢,隻是看閣下大冬天的還搖了把折扇,莫不是肝火過旺,病體欠安?用不用在下給你尋位大夫瞧瞧??以免耽誤了病情!以免影響了閣下的‘造娃’大計!”


    言冰此言一出,原本鴉雀無聲的百姓,瞬間就再次哄堂大笑了起來,對麵的四個仆人,更是一臉的尷尬,唯有那名中年,卻好像清風拂麵,神色不改……


    隻見他緩緩收起了折扇,朗聲答道:“大可不必,此扇,乃是用來扇一扇這世間的‘歪風邪氣’,並非自用爾……”


    隻用一句話,便再次反客為主,且將矛頭直指向言冰……


    眾人隨即收住了笑聲,側耳聆聽……


    隻見定國公微微一笑,大聲迴道:“既然閣下的寶扇有此神通,何不去海上,扇一扇倭寇,再去邊疆,扇一扇戎狄,以此保得天下太平,又何必與我這女子浪費唇舌呢?速去,速去,言某在此,靜待閣下的佳音……”


    言冰直接借力打力,三言兩語便將對方逼進了死胡同……


    而中年男子,也是第一次麵露了一絲難色,思慮再三,竟然無言以對,可他卻完全沒有發怒的意思,反而拱著手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不愧是定國公,單這口才,已非常人能及,王某拜服……這倭寇,戎狄,早晚是要平定的,隻是王某力有不逮,唯有國公這樣的棟梁之材,方能當此大任……今日王某先行告退,來日,定當親自登門,負荊請罪……”


    說完,一甩折扇,便領著護衛,轉身便走進了人群,往北而去……


    什麽情況!??


    這人有病吧!??


    言冰看著對方越來越遠的背影,微微發呆……


    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領著送親隊伍,繼續繞城遊街……


    …………


    ……………………


    而另一頭,這名中年男子正領著四名護衛,漫步於去往北門的主幹道上……


    迎麵,卻衝來了一群士兵,將五人重重圍在了中間,帶頭的,正是剛才那名劉姓的百戶!


    “當眾折辱國公!還想拍拍屁股就走人麽!??”劉百戶拄著腰間長刀,緩緩上前,高抬手臂,大聲吼道:“統統拿下!帶迴營牢!!”


    隨著一聲令下,刀盾兵拔刀上前,長矛兵緊跟其後,邁著統一的步伐,朝著五人步步合圍!!


    可四名護衛卻視若無睹,其中一人更是直接轉身,衝著中年拱手問道:“請主上示下,是留……是殺……”


    中年人想了想,便從懷裏掏出了一麵令牌,遞了出去……


    “好歹也是朝廷的屬軍,怎能說殺就殺呢……”


    “屬下明白!”


    護衛雙手接過令牌,隨後人影一晃!瞬間便出現在了士兵跟前,抬手一撥,當下就推倒了一片,大步走到了劉百戶的跟前!


    劉百戶見狀,趕忙拔出腰間的長刀,正欲拚命,卻被對方舉起的腰牌攝住了心神,愣在了原地……


    “楚……楚王!??”


    此刻,劉百戶的舌頭都快打結了,趕忙扔下長刀,納頭便拜!


    “下,下官不知楚王親臨,竟帶兵衝撞了王爺!實乃死罪!!但下官的士兵,皆是聽令行事,還望楚王……開恩!!”


    “老大!!”


    “頭兒……!!”


    見到劉百戶一句話便把責任全攬到了自己身上,一眾士兵咬牙握緊武器,飛速合攏,擋在了楚王和劉百戶之間……


    “想造反麽——!!!”為首的護衛見狀,一聲暴喝,強大的氣機,瞬間將眾人震退了數步,並抬起右手,蓄勢待發地朝著士兵們緩緩走去……


    “持國……”


    楚王輕聲喊住了這名護衛,並一馬當先地繞過眾人,繼續朝北門而去,留下這群戰戰兢兢的士兵,在那裏瑟瑟發抖……


    而這名護衛見狀,隻得收起了向外迸發的氣機,冷哼了一聲,便跟上了楚王的步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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