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還以為賀蘭敏之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事呢,結果卻出乎了她的意料。


    “這聽著倒是新奇,你不是該在國子監好好讀書嗎?毛遂自薦做什麽呀?”


    賀蘭敏之陪笑著解釋道:“我是想毛遂自薦做國公的親兵,隨國公一起出征。”


    如武媚娘的聰慧自然轉瞬之間就明白了其中的好處,目光中帶著一絲讚賞:“哦,遼東偏遠苦寒,你竟然想隨國公一起出征?”


    賀蘭敏之鄭重拱手道:“我也知道遼東苦寒,不過我不怕。我想跟在國公身邊長長見識。”


    “國公遠征,姨母也一定十分牽掛,我做國公的親兵跟在國公身邊,也能幫姨母照顧國公。”


    “姨母放心,我也刻苦學過騎射,我騎射功夫不差的,絕不會給姨母丟臉,絕不會拖累人。”


    武媚娘笑道:“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出征快則一年,慢則兩年,並不會耽誤你的學業,做國公的親兵隨一起出征對你將來確實大有裨益。”


    “你能想到這個機會,還這麽有魄力,已經難能可貴。”


    賀蘭敏之聽了不禁驚喜道:“這麽說,姨母您答應了?”


    武媚娘笑道:“我是很讚成的,我也盼著你將來能出人頭地,我幫你跟國公說一聲也不是難事。”


    “問題是,我讚成沒用,得你娘答應才是。”


    聽到最後,賀蘭敏之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


    “我今天在國子監聽同窗說國公會掛帥征伐新羅,我就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曆練的機會。”


    “我就立即向博士請了假,迴來跟我娘商量。我好說歹說,我娘都不同意,又把我攆迴國子監好好讀書。”


    武媚娘笑道:“你娘是慈母心腸,我也做了母親,我也能理解。兒行千裏母擔憂,更何況是隨軍出征,你也要理解你娘。”


    賀蘭敏之連忙道:“我當然理解我娘,我也知道我娘是疼愛我,可是我不想錯過這麽難得的曆練的機會,所以特意來求姨母幫幫我。”


    武媚娘笑道:“幫你是不難,但是,這事得你娘點頭才行,我這個做姨母的可沒法幫你做主。”


    賀蘭敏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想請姨母幫幫我勸勸我娘。”


    要姨母幫忙向國公說情倒也罷了,還要姨母幫忙說服母親,賀蘭敏之也覺得麻煩姨母太多,有些難為情。


    但是,這個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他不想錯失。


    武媚娘還真的感到有些為難,因為誰也不敢保證賀蘭敏之在出征途中會不會遇到危險,會不會水土不服。


    危險很低不代表絕對不會有危險,如果賀蘭敏之真的出了事,怎麽辦?


    看到賀蘭敏之那可憐巴巴的樣子,武媚娘略微思索了片刻,答應道:“行,我幫你勸勸你娘,但是呢,也不敢保準。”


    事情終於又有了轉機,賀蘭敏之高興的連連作揖:“謝謝姨母,謝謝姨母!”


    武媚娘笑道:“行了,你先迴國子監吧,出征還早呢,等有了準確的消息你再告假。”


    賀蘭敏之興衝衝的離開了晉國公府,武順又帶著女兒後腳來到了晉國公府。


    武媚娘正抱著女兒哄著,見到她們母女倆走了進來,不禁笑道:“你們來的還真不巧,跟敏之前後腳的功夫。”


    武順聽了不禁麵色一變:“他來求你了?這臭小子還是不死心!真是氣死我了!你不會答應了吧?”


    武媚娘笑道:“哎呦,過來說了一通理由,不停的作揖求我,那叫一個可憐巴巴,我看著心裏都不是滋味。”


    “這孩子要強的很,之前受過那麽多委屈都沒低頭,這次倒是可憐巴巴的苦求。”


    “我雖然於心不忍,卻也不能做他的主,我也跟他說了,這事還得你這個當娘的做主。”


    “姐,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武順歎道:“遼東苦寒,地處偏遠,來迴有萬裏之遠,他年紀還小,從沒出過遠門,我哪放心的下?”


    武媚娘微微點頭:“我也有了女兒,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想著兒子苦苦哀求,再想想女兒的那一番話,武順猶豫了片刻,問道:“媚娘,你比我聰明有見識,你覺得該不該讓他去?”


    武媚娘笑道:“該不該去不應我說,不過,我還真有幾句話想說,姐姐你姑且聽聽。”


    武順點了點頭:“你快說。”


    武媚娘笑道:“這確實是一個極難得的機會,我也覺得這段經曆對敏之科舉以及以後做官都大有裨益。”


    “其中的好處,想必敏之跟你說了很多,我也就不再多贅述了。”


    “其中的危險確實很小,卻也不是沒有,不過話又說迴來,世家子弟勳貴子弟投身軍旅的可著實不少,他們是真的領兵打仗,危險不比這大的多?”


    “男孩長大了終究要放出去闖蕩,你不可能一直把他拘在身邊,拘在後宅。”


    “現在他還聽你的話,以後呢?等他做了官,你還能管的住他嗎?”


    “敏之這孩子特別想投身軍旅,將來他做了官後,會不會去邊塞?”


    “他做官的地方會不會發生叛亂?會不會有番人進犯?”


    “他這次若是跟著國公出征,沒有多大的危險,卻能真的學到本事,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用得上。”


    “他一直向往投軍,其實真正的戰場與他想象的未必一樣。他想象的沙場熱血壯烈,但是真正的沙場血腥殘酷,也許他跟著去了一趟,反倒是會斷了他投身軍旅的願望。”


    “所以說,我覺得與其讓他將來做了官冒冒失失的去了邊塞,倒不如現在就讓他跟在國公身邊去見識一下戰場到底是什麽樣。”


    “當然了,這也是我自己的想法,到底該不該讓他跟著去,還是你這個當娘的做主。”


    賀蘭敏月輕聲道:“娘,我覺得姨母說的很有道理。”


    原本武順就猶豫不決,對兒子隨軍出征充滿了擔憂,又怕傷了兒子的心,又怕真的錯失良機。


    如今又聽了妹妹的話,她心裏猶豫的天平也開始向一方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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