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奭整整一天都有些神思恍惚,他在苦思該如何查探蕭淑妃的生辰八字。


    蕭淑妃的生辰八字隻有她的至親知道,所以,他也隻能派人從蕭淑妃的父母那兒打探。


    問題是,生辰八字等閑不會告訴他人,蕭淑妃也早已經做了皇妃,不可能再有婚嫁之事,隻要問起蕭淑妃的生辰八字,蕭淑妃的父母必然感到突兀。


    柳奭為此煩惱了一天,也沒想出什麽好辦法。


    不過,他也沒有對夫人入宮抱多大的期待。


    王皇後也不太可能知道蕭淑妃的生辰八字,他讓夫人入宮更多的還是安撫一下王皇後,讓王皇後不要著急。


    但是,等他迴府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柳夫人臉上並無愁容,然而麵帶喜色。


    難道,王皇後竟然恰巧知道蕭淑妃的生辰八字?


    這不就是天意嗎?


    柳奭連忙讓丫鬟都退下去,迫不及待的問道:“夫人,如何?皇後怎麽說?”


    柳夫人笑道:“老爺不用再犯愁了,蕭淑妃的生辰八字,妾身已經背過了,這就寫給老爺。”


    柳奭聽了不由大喜:“皇後竟然真的知道蕭淑妃的生辰八字?”


    柳夫人笑著解釋道:“皇後當然也不知道蕭淑妃的生辰八字,不過蕭淑妃的家世、生辰八字卻都記錄在冊,籍冊就在尚儀局裏。”


    柳奭聽了不由恍然道:“原來如此,原來皇後是去尚儀局翻找的籍冊,這倒是個好辦法。”


    “皇後去翻找籍冊,沒有被尚儀局的女官知曉吧?”


    柳夫人笑道:“皇後去了尚儀局,命所有女官都在外候著,誰還敢闖進去不成?”


    “老爺放心吧,尚儀局的女官隻知道皇後進去翻找籍冊,不會知道翻找的到底是哪本籍冊。”


    柳奭撫掌笑道:“好哇,讓我們十分頭疼的難題,竟然如此輕易的化解,莫非這就是天意?”


    柳夫人掩嘴笑道:“可不嘛,進宮的時候妾身也愁腸百轉,沒想到皇後竟然能想到這樣的好辦法,看來還真是天意。”


    柳奭心情大好,親自起身研墨,笑道:“我來給夫人研墨,還請夫人將她的生辰八字寫下來。”


    柳夫人十分受用的走上前來,執筆寫下了蕭淑妃的生辰八字。


    柳奭看了看紙上的八個字,笑道:“夫人沒記錯吧?”


    柳夫人嫵媚的白了一眼柳奭,嗔道:“總過不過八個字,我還能記錯?老爺也忒瞧不起人了,放心吧,不會錯的。”


    不能怪柳奭太過小心,實在是生辰八字錯不得,若是時辰八字錯了,就等於針對錯了人,自然也就沒了效用。


    柳夫人是個精明人,柳奭還是很相信的,對於邢忠他就沒那麽相信了。


    還是落在紙上更讓他放心,所以柳奭並沒有口頭告訴邢忠,而是將寫著蕭淑妃生辰八字的紙條裝在了信封中。


    柳奭還隱隱叮囑邢忠:“所厭之人是女子,待懷真道人做法結束後,務必將信銷毀,不可落於其他人手中。”


    顯然,柳奭的意思是隻有懷真道人可以看,邢忠不能私自打開看,隻能給懷真道人一人看。


    不止如此,這封信還不能留在世上。


    邢忠對此倒也沒有任何異議,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雖然他甘願赴死,安不安全的對他沒什麽意義,卻對他的子孫有意義。


    邢忠鄭重的答應了下來:“老爺放心,小的都記下了,一定會按照老爺的吩咐做。”


    柳奭點頭道:“去吧,明日去賬房上支四百兩黃金,然後去大安觀將事情辦妥。”


    邢忠拱手道:“小的必不負老爺所托。”


    說罷邢忠接過信封揣在了懷裏,弓著身子退出了書房。


    第二天一大早,邢忠來賬房支取了四百兩黃金,還是賬房的人將黃金抬到了馬車裏,隨後邢忠就坐著馬車獨自前往大安觀。


    寫有生辰八字的書信就在邢忠的懷裏,邢忠並沒有打開看,他對此並不好奇。


    他又不會卜卦,難道還能從生辰八字上看出什麽名堂?


    不過,邢忠心裏也好奇老爺到底想對誰使用厭勝之術。


    他一直在猜想老爺有可能是對某個政敵使用厭勝之術,卻沒想到竟然是要對一個女子使用厭勝之術。


    老爺出身河東柳氏,官至中書侍郎,是朝裏舉足輕重的重臣。


    什麽女子能值得老爺使用厭勝之術?


    什麽女子能讓老爺如此害怕?


    什麽女子能對老爺產生這麽大的威脅?


    難道是晉陽公主?又或者是長樂公主?


    即便是柳家跟晉陽公主有了嫌隙,那又如何?


    柳家還有皇後娘娘的照拂呢。


    想到這裏,邢忠突然怔住了。


    身為柳府的下人,他對宮裏的事也頗為關注,自然也知道蕭淑妃與皇後娘娘爭寵,而且如今有了身孕的事。


    想到這裏他不禁恍然大悟,老爺很可能是對蕭淑妃使用厭勝之術!


    不,確切的說應該是皇後娘娘要對蕭淑妃使用厭勝之術!


    咒殺皇妃,謀害皇帝子嗣,這可是彌天大罪!


    這可比老爺對政敵使用厭勝之術要嚴重的多!


    邢忠攥著韁繩的手都在發顫,知道這事很嚴重,卻也沒想到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老爺怎麽敢的?


    皇後娘娘怎麽敢的?


    一旦事發了,要死多少人?


    邢忠按捺不住想要立刻掉頭迴去規勸老爺,家族如此富貴,好好活著不好嗎?


    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跟著老爺這麽多年,他也知道老爺不是衝動莽撞之人,不可能不知道皇後娘娘的使用厭勝之術的後果有多嚴重。


    也就是說,事情一定已經到了十分危急的時刻,以至於皇後娘娘不得不使用厭勝之術。


    想到這裏,邢忠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沒想到府裏看似如此富貴繁盛,竟然已經到了危急存亡的關口。


    覆巢之下無完卵,雖說他是柳家的下人,但是如果柳家敗落了,他的兒孫也沒好果子吃。


    明白過來的邢忠心裏既感到緊張,又感到決然。


    心潮起伏的邢忠並沒有留意到有兩個人一直跟在馬車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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