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也擔心,獨立營剛剛成立,說是加強營,暫編四個連,一個機炮排。其實除了機炮排外,四個連不僅不滿編,大多還都是新兵。真正能打硬仗的,也不過是特務連老兵。


    但栓子說了,能保證百姓安全。李智相信栓子,正如相信他李智自己。


    李智勸老孟:“別瞎琢磨了,栓子能打好。”


    老孟吧嗒,抽完最後一口煙,又在桌子上敲敲煙鍋,長出一口氣,說:“我也相信這臭小子能打好。”


    “哈哈,這就對了。”李智笑道。


    “對,擔心什麽。”老孟也露出微笑。


    兩人嘴上這麽說,但其實心裏仍放不下,隻是不再提起此事。


    心裏也一直惦記著獨立營,還有山裏百姓,老孟已派出兩批戰士,趕往夫子山。他現在很後悔,應該勸說李智,早把一營先派往夫子山。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一營打完霞關據點,才趕往夫子山,還在路上,還有敵人。


    隻能耐心下來,等待消息。


    天色剛黑,陳伍和兩名戰士,騎繳獲的日軍軍馬,趕到蒙山。


    戰鬥剛剛結束,栓子就讓陳伍和兩名戰士,換上二狗子軍服,趕往蒙山報告。


    栓子知道,李智和老孟肯定在擔心夫子山。


    最早,夫子山聯絡員是王誌先。王誌先叛變後,是小凳子,後來小凳子犧牲。他倆都是縣委的人。


    小凳子犧牲前,鬼子二狗子就加強巡邏,設置檢查點,企圖切斷蒙山和夫子山聯係。


    先後有三名大隊通信員,被敵人發現,或者被敵人抓住,死在敵人槍下,或者被敵人追趕時,被子彈咬中。


    吳剛得知消息,派偵察連化裝成二狗子,接連襲擊巡邏隊,搗毀檢查點,打的二狗子,看到和自己穿同樣軍服的,掉頭就跑。鬼子也消停了。


    加上情報基本在夜裏傳遞,自王遠金之後,通信員采取迂迴的路線,避開敵人,廣袤之中,又恢複了通暢。


    王遠金犧牲,換成了陳伍。這小家夥機智靈活,加簡單粗暴。發現敵人,竟然率先甩盒子炮,隨即一路絕塵,揚長而去。


    在栓子身邊,陳伍當過幾天通信員,所以栓子手把手教他打槍。陳伍聰明,一學就會,打上十多發實彈,再經過戰場曆練,槍法越來越精準。


    當然,為安全起見,陳伍趕往蒙山送信,除非特殊情況,一般還是選擇在夜裏。


    今天就很特殊。李智和老孟肯定在為獨立營擔心,也會繼續滋擾敵人,為夫子山減輕壓力。


    現在夫子山大獲全勝,可以讓李智、老孟,還有同誌們鬆口氣,歇一歇了。


    栓子想的對,李智讓同意陳河和張衛華,繼續滋擾敵人,就是繼續減輕夫子山壓力。


    我軍通信手段仍然落後,一團團部還沒有電台,更別說獨立營了。最近鬼子越來越壞,但凡遭到包圍和埋伏,總是破壞武器,還優先破壞通信設備,重點就是電台。


    通信手段落後,讓相距百裏的蒙山和夫子山,還需通信戰士騎馬,來迴傳遞情報、通知和戰況。


    看到陳伍來了,老孟趕忙讓警衛員去叫李智。李智和張大年、齊國誌已在坡頂上。天黑了,新一輪襲擊即將展開,夜裏能看到具體位置。


    老孟親自給陳伍和兩名戰士倒水,問:“情況怎樣?”


    團部在山坡上,陳伍下馬,跑著上來的。他喘一口粗氣,又擦一把汗,報告說:“政委,大勝!”


    “好!”老孟心裏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但老孟還不知道,陳伍嘴裏的大勝,究竟是怎樣的大勝利。


    李智聽到陳伍來了,披著衣服跑到司令部,大聲問:“戰況怎樣?”


    陳伍已經喘勻了氣,大聲迴答:“報告團長,殲滅鬼子一個半大隊,還有近三個偽軍營!”


    “什麽?”別說老孟,就連李智也不相信。


    李智相信栓子能應付鬼子,但想都不敢想,區區三百餘主力營,加上不到四百多民兵,能打出這樣的勝仗?


    老孟更是不相信自己耳朵,瞪著陳伍,說:“你再說一遍?”


    陳伍知道兩人不相信,又重複說了一遍,一字一句,非常清晰。


    栓子不會弄虛作假,陳伍不會謊報軍情,李智趕忙拉陳伍坐下:“來,仔細說說。”


    張大年、齊國誌也來了,四個人圍站在陳伍旁邊,都同時瞪大雙眼,好像一個猜了幾天都沒猜出來的謎語,答案就要揭曉一樣。


    陳伍把埋伏渡部中隊,澤化大隊不計傷亡,進攻徐家溝,黑田大隊打到三道灣,老百姓齊參戰,井下一郎夜守二芽山,天亮顧頭不顧腚的前後經過,相信說了一遍。


    四個人聽入迷了,李智的香煙燒了手指頭,才想起手裏拿著煙,卻隻抽了一口。


    老孟習慣性的吧嗒吧嗒,抽著煙鍋,到最後,才發現右手裏還拿著火柴,壓根就沒點煙鍋。


    張大年仍然傻愣愣地看著陳伍,嘴裏嘟囔著:“不可能吧,太不可能了……”


    齊國誌相信這是真的,他在腦子裏又複盤一遍,覺得不僅僅可能性很高,而且因為裏麵是勇敢智慧、巧合,還有走狗死運的結合。就像火燒赤壁,周瑜黃忠願打願挨,詐降曹操,諸葛亮又巧借東風,才以少勝多,大破曹軍八十萬。


    齊國誌也由衷地感到,栓子不僅是一元虎將猛將,充滿大智慧,還是一員福將,就連小鬼子,也幾乎是伸著脖子,讓獨立營砍。


    李智早就相信了,也為栓子感到驕傲和自豪,就連吳剛都說過,別看栓子是你帶出來的兵,我看都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哈哈,這個藍勝的好,好!李智看看陳伍,又揮手叫來警衛員:“去,送陳排長休息。對了,還沒吃飯吧?通知炊事班,給獨立營來的功臣燉上一隻雞!”


    “謝謝團長!”陳伍咽了一口口水,起身離開司令部,跟著警衛員走向炊事班。陳伍心裏很美,就是,幹死那麽多鬼子,吃一隻雞太正常了,還應該每人一碗肉。


    陳伍想多了,現在正值青黃不接,團部也沒有餘糧,李智、老孟也和戰士們一樣,吃雜糧麵的菜窩窩。


    李智心裏更是美滋滋,重新點上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口。剛才那支煙,就抽了一口,浪費了。


    “獨立營消滅那麽多敵人,”李智嘖了一下嘴,說:“你們說,繳獲還不堆成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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