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想的沒錯,日軍師團長來了,肯定要打仗了。


    作為師團長,井出鐵藏來安平絕不是遊山玩水。再說,安平的山是普通的山,安平的水也是普通的水,他才沒閑情逸致,來安平遊玩。


    就算是他來遊玩,栓子也不會讓他玩的順心如意,隻要有機會,就偷襲它。


    井出鐵藏也從心裏想掃蕩夫子山,徹底拔除這根毒刺。隻是他在猶豫,上任師團長後,第一次主動攻擊八路軍,是否就選在夫子山,是一個難以選擇的選擇題。


    之前皇軍多次掃蕩,甚至舉全師團兵力,但山裏的八路依然活躍,並對皇軍構成進一步威脅。


    所以,如果勝利,把夫子山八路軍全殲,則是他的輝煌與榮光。他也非常迫切。


    但如果失敗,這對他來說,不僅沒開個好頭,又是一份恥辱。不僅是首戰失利,還會被同僚和下屬看不起,並證實他指揮作戰水平不行。


    井出鐵藏猶豫不決,兩個中佐下屬卻又爆發激烈衝突。春藤舉不主張進攻,而羽生環奈卻極力主張掃蕩夫子山。


    而且,兩人都以剖腹為賭注。


    對於春藤舉,井出鐵藏非常鄙視,一個中佐,竟然被嚇破了膽子。但對於羽生環奈,井出鐵藏卻又覺得過於莽撞。


    雖然鄙視春藤舉,認為他不再是真正的軍人,但他的謹小慎微,讓井出鐵藏更直覺地感到,夫子山八路不好對付。


    他沒立即下決定,而是想通過身臨其境,去夫子山外圍轉上一圈,再做打算。所以,他依然決定,明天早上乘坐汽車,從安平南門直接出去,視察封鎖線,並實地觀察和了解夫子山。


    井出鐵藏在齊縣呆了七天,消息沒有傳出去,是因為他真是悄悄的去,還悄悄的走,隻有司令部大佐知道。其他鬼子隻知道來了一個勘察專家,帶著中佐軍銜。直到井出鐵藏離開,才知道,是中將師團長來了。


    來到安平,還沒進城門,就被攔下。春藤舉不知道井出鐵藏心思,隨即告訴了井下一郎。


    井出鐵藏也沒放在心上,他仍以為隻要安平警備司令部知道,消息不會這麽快傳到山裏。


    但包括井下一郎在內,仍不知道司令部內有一位“高級特工”。以尹子林水平和能力,如果能去省會,早已成為我高級臥底。鬼使神差,他仍留在安平。


    他的申請沒被批準,偽省公署以安平不太平,讓他留在安平,繼續協助皇軍消滅山裏的八路。


    小林龜山骨灰都已運迴到日本國內,可尹子林還是走不成,若是在一年前,尹子林會心生鬱悶與彷徨。現在他變得更成熟,也更理智,既然如此,那就安心留下。


    井出鐵藏突然到來,讓春藤舉非常慌張,大聲喊著井下一郎。尹子林仍在警備司令部內辦公,聽到動靜,就知道出了大事。他沒有打開辦公室的門,而是站在門後,悄悄地聽著。


    一直以來,他裝作不關心閑事,也不多問戰事,隻埋頭做好分內事。


    他聽到春藤舉邊往外跑,邊說:“師團長來了!”


    一陣忙亂後,司令部又恢複了平靜。尹子林也沒看到什麽中將師團長,隻是看見一個身穿中佐軍服的五十多歲的老頭。井下一郎還麵帶神秘,告訴尹子林:“這是來勘察地形的專家。”


    師團長和勘察地形的專家,兩者風馬牛不相及,怎麽能說錯?尹子林也明顯感覺到,春藤舉看中佐老頭的眼神,那叫一個畢恭畢敬。


    肯定是鬼子師團長,但此人肯定與眾不同,非常另類。尹子林開始分析和琢磨,井出鐵藏此行目的,或許是因為春藤舉沒有采取任何行動,惹怒了他,或許他打算“微服私訪”,視察安平,或許後麵還有大批日軍,準備突襲掃蕩夫子山……中午,尹子林把情報交給交通員老胡。


    老胡仍在賣畫,幾天賣不出一張,但他靠畫肖像,勉強糊口。一小時後,他來到西關雜貨鋪,將藏在衣襟上的情報,交給下一位交通員。交通員很快離開雜貨鋪,向南進入山林,然後一路小跑,把情報送到李莊。


    劉芳正好在李莊,沒有絲毫停留,和縣委同誌騎上馬,趕往胡集,把尹子林寫的分析,交給栓子。


    栓子認同尹子林的分析,井出鐵藏之所以像偷雞賊,秘密來到安平,隻有兩種可能,一是視察安平鬼子和保安團情況,那他肯定要來封鎖線,第二個就是準備突襲夫子山。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今天夜裏,大批鬼子將會趕過來。


    栓子立即讓趙大富和陳伍通知各連排長,到北麵山口開會,讓縣委和民兵立即通知胡集鄉百姓進山,直接趕往玉皇峰。


    隨後,栓子又和老馮商量,怎麽敲打井出鐵藏,別讓他繼續裝孫子,還穿中佐軍服,以為自己真的拿自己當迴事,在微服私訪?


    栓子判斷,如果井出鐵藏視察封鎖線,馬街據點將是重點,因為鬼子連續三次慘敗,都是先打胡集,再進山。就讓牛三帶著迫擊炮,埋伏到馬街據點西側山坡上,看到鬼子汽車,就給他來上兩炮。


    老馮想了想,說:“如果真是井出鐵藏,你這麽一轟,鬼子不想打,也要打了。”


    栓子輕鬆地笑笑:“不讓鬼子打一仗,估計井出鐵藏心裏會一直癢癢,咱們也正好試試防禦能力,看能不能讓鬼子吃大虧。”


    老馮點頭。栓子說的是,春藤舉被打怕了,也是個聰明的家夥,快一個月了,就是守著封鎖線和縣城。但鬼子剛換了師團長,不能無所作為,不讓鬼子師團長知道夫子山厲害,估計他不會善罷甘休。


    連長到齊,已是夜裏十點。劉芳和縣委同誌也在,栓子說了新戰鬥方案。原來作戰預案是趙鵬舉帶一連,留在胡集,會同民兵,以層層阻擊方式,不斷消耗鬼子二狗子兵力。等到天黑,再撤迴山內。


    栓子改了計劃。在村子裏阻擊敵人,變數很多,也是第一次這麽打,所以由他帶領一連,留在室內外,趙鵬舉指揮三個連和民兵,留在山內。各連、各民兵隊,於天亮前做好一切戰鬥準備。


    同時命令機炮排班長牛三,攜帶81mm迫擊炮,於天亮前埋伏於馬街據點西北側山坡上,攜帶六枚炮彈,打三發,備用三發。四連埋伏在迫擊炮陣地西側山坡,若敵人進山,就打它伏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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