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栓子最恨這些二狗子,認賊作父,助紂為虐,就知道欺負百姓,都該千刀萬剮。


    但是,既然有紀律,而且已經證明,連續釋放過二狗子,他們已知道八路軍優待俘虜政策,確實比以前更好打,隻要喊一聲繳槍不殺,大部分二狗子主動放下武器。


    栓子卻不準備批評賀飛,說白了,沒有經過團長、政委同意,賀飛還不完全是特務連的人,他的遊擊隊仍是跟著特務連學習打仗。


    再說,賀飛也是初犯。


    “下次注意。”栓子又交代說:“下次別這麽著急,說不定還能審出咱們需要的情報。”


    “記住了!”賀飛立即大聲迴答。


    有戰士在喊:“連長,抓住一個大的!”


    抓住一個大的,估計是抓住了保安營長,栓子對賀飛說:“走,過去看看。”


    兩人循著戰士聲音,跑了過去。


    抓到的正是保安營長。這家夥趴在兩個二狗子屍體中間,還往臉上抹了兩把血,企圖裝死混過去。


    戰士翻開屍體,從他身上取下手槍槍套和腰帶時,多次碰到他身上肋部癢癢肉。這家夥怕癢,忍不住哼了一聲。戰士奇怪,仔細一看,還是個二狗子少校,但身上沒有傷,頭上也沒有。


    戰士站起身,咣地一腳,踢在保安營長屁股上,槍口對著他腦袋:“他娘還裝死,給老子站起來!”


    保安營長知道裝死不成了,索性又裝剛才在昏迷,他抬頭看了一眼,裝作十分吃驚,啊了一聲,又舉起雙手:“兄弟,兄弟,我投降,別走火!”


    “誰是你兄弟?”戰士厲聲說道。


    “您是八爺,您是八爺,小的不配——”保安營長舉著雙手,費勁地站了起來。


    栓子和賀飛走過來,保安營長看出兩人是八路長官,趕緊點頭哈腰,他又舉著雙手,就像一隻抓住樹枝吊在空中的猴子。


    “叫什麽?”栓子問。


    “報告八爺長官,在下吳貴。”保安營長趕緊迴答。


    栓子瞪眼說道:“外號叫吳三,你爹以前當過縣衙班頭,後來當警察隊副隊長,你也當了警察,跟著馬大炮投降了鬼子。”


    “這,您都知道啊。”吳貴趕緊恭維說:“要不您們八爺總打勝仗。”


    “老子還知道,你幫馬大炮幹了不少壞事,陷害東城許財主,霸占人家閨女,逼得人家 跳了河,你帶隊搶了馮莊、劉口等五個村子,就是因為有百姓少交了秋稅!”


    “長官——”吳貴嚇的噗通跪在了地上,他已看到旁邊戰士憤怒的目光。


    “老子說的這兩件事,隻是你幹的壞事裏麵的九牛一毛。”栓子狠狠地瞪著吳貴。


    “長官,那都是馬大炮逼著小的幹的啊!”吳貴哭著狡辯。


    賀飛又火了,按捺不住,一腳踢在吳貴臉上,把吳貴踢翻在地,血從鼻子裏竄了出來,眼睛也一陣黑色,能看見時,又滿天星星。但求生本能,讓他又翻過身子,跪趴在地上:“小的該死,小的錯了,就八爺饒小的一條狗命,以後不敢再幹一件壞事,不然天打五雷轟,生兒子沒屁眼——”


    “你他娘,嘴還挺能說,我看你就是狗不了吃屎!”說著,賀飛又要抬腳。


    栓子攔住了賀飛,對吳貴說:“不用你發什麽毒誓,但如果再幹壞事,老子就把你抓住,綁在樹上,讓百姓活活打死你!”


    吳貴跪在地上,慌忙磕頭:“謝謝長官不殺之恩,以後有用得著我吳三的地方,您說話。”


    栓子又想笑,又想一槍崩了吳貴。


    趙疤瘌給過栓子關於保安團的情報,除了馬大富,另外四個營長要麽是馬大炮嫡係,如保安一營馬三順,二營劉嘉琦,如眼前的吳貴,要麽被馬大炮重金收買,如剛被加山下令槍斃的五營營長。


    吳貴還有些不一樣,雖然是馬大炮嫡係,但此人非常世故圓滑。他之所以壞,是為了討好馬大炮,隻要抓住他,然後嚇唬他,就會成為牆頭草。


    果真是毫無骨氣,連狗都不如,狗還知道對主人忠誠。


    心裏討厭,但正如趙疤瘌所說,吳貴說不定能用的著,栓子讓他起來,帶著手下二狗子走了。


    一連也趕過來。他們也漫山遍野,追了保安三連一陣,抓住二狗子,繳獲武器後,又放了二狗子。現在每名戰士身上背著兩杆槍。


    栓子讓一連返迴玉皇峰,等特務連返迴劉家山莊,觀察過鬼子動向,再決定是否讓百姓返迴山林。


    歇息半小時,天光放亮。吃過繳獲的幹糧,又喝了水,栓子帶戰士們返迴劉家山莊。


    打了整整一夜,鬼子吃了大虧,栓子心情激動,又格外小心。除去向北逃跑的英士中隊外,加山手下還有兩個中隊鬼子,他可能狗急跳牆,趁我兵力空虛,繼續掃蕩胡集鄉,攻擊南麵的三營三連和民兵。


    他也可能孤注一擲,循著槍聲,來搜索特務連,並進行決戰。


    栓子多慮了。加上已沒心思進山作戰,他已經返迴安平縣城,正在寫戰況報告和罪過書。


    他讓手下軍曹拿走指揮刀,再磨鋒利一些,吃過早飯,他將剖腹自盡。


    安平縣五個中隊,即便英士中隊能安全迴來,但兩仗打過,已經損失過半。他深知自己犯下的罪過。不用再等木村兵太郎再下命令,他將自己做了斷。


    加山在罪過書上寫道:


    我自十七歲考入士官學校起,就已準備戰死沙場,自東亞戰爭開戰以來,更殫精竭慮,帶兵殺敵,誓死為天皇陛下盡忠,然今日犯下不可饒恕之罪過,望繼任者以我為戒,尋求殲滅夫子山八路之絕好策略——


    寫到這裏,加山雙眼發黑,暈倒在辦公桌上。窗外陽光明媚,春意盎然,而這個春天,已不屬於加山。


    山坡上開著野花,藍色,紅色,白色,星星點點,還有成片的蒲公英金黃色的花——栓子無心欣賞春天的美麗,戒備之心不可無,他身上背著兩條長槍,手裏抱著自己的長槍,和戰士們一起,小心走在春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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