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站起來,看一眼小林龜山,又低頭不語。昨天尹子林給他說的話,他很想說給小林龜山聽。可他不敢說,挨耳光倒是沒什麽,中佐打中尉,天經地義,但就怕小林龜山再犯病,越攔著,越非做不可。


    看來小林龜山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小林龜山看著還有些煩躁,臉色已經不好看,卻可能礙於渡邊這兩天辛苦,沒有發作,而是直白地問:“你想說什麽?”


    渡邊嚇得繼續往下低頭。


    小林龜山似乎在盡量控製自己情緒,問:“渡邊君,你怯戰了嗎?”


    渡邊猛然抬頭:“渡邊不怕死,粉身碎骨也不怕!”


    “那你怕什麽?”小林龜神問。


    “我——”渡邊看了一眼尹子林。


    是該尹子林說話了,這個時候小林龜山也隻能聽得進尹子林的話。尹子林也當仁不讓,先給小林龜山倒滿酒,才像朋友一般,輕聲說:“中佐,恕子林直言,此次掃蕩沒能剿滅獨立大隊,師團長已是臉上無光,您若再提及此事,把獨立大隊狡猾向師團報告,說獨立大隊隱藏於山林南側,這可要讓師團長顏麵掃地了。”


    的確,當獨立大隊兩個連瘋狂向玉皇峰方向撤退時,木村兵太郎和麥倉俊三郎斷定,那零散的八路軍小隊兵力是吸引皇軍,他們的主力藏匿於北麵山林。現在如實報告,就是在打兩位將軍的臉。


    但這是戰爭,不能弄虛作假,必須如實報告,小林龜山皺著眉頭,沒有說話。如果換做渡邊給他說這些,估計小林龜山已經揚手打過去,並罵:“八嘎,是臉麵重要,還是打仗重要?”


    尹子林懂小林龜山意思,他仍想做純粹的軍人。但是尹子林說:“師團長可能不會說什麽,但師團那些參謀呢?之前他們不以聖戰為念,不停地嘲笑您,譏諷您,就是一群混蛋。如今栽了跟頭,吃了癟,這些混蛋們不思己過,反倒千方百計。


    您的報告遞上去,他們肯定說您是故意在發泄自己情緒,看看吧,我小林龜山不是無能,師團長來了,又能怎樣?這話要傳開,不光是師團長,還有步兵團長麥倉俊三郎,還有三位聯隊長,都會覺得您為自己開脫的同時,也諷刺挖苦師團無能。”


    尹子林話說的很重,小林龜山聽了,也隻能微微歎氣。尹子林說的沒錯,師團還有之前211聯隊參謀,對安平皇軍屢戰屢敗嗤之以鼻,卻又沒人想頂替小林龜山來安平。


    有幾個參謀把自己當成高高在上的“老爺”,小林龜山在他們眼裏,是什麽都做不好的“傭人”,挖苦羞辱一番,卻仍然擺著老爺架子,不肯動手。這些人就是混蛋。


    還有三個聯隊長。雖然不是混蛋,但此番能掃蕩,讓他們窩火憋氣。尤其211聯隊,也像驢磨圈一樣,部分搜索過玉皇峰南側山林,沒有任何發現。所以此事不能全怪保安三旅,至少211聯隊也承擔部分責任。當然,直接指揮掃蕩的麥倉俊三郎會更加惱火,南轅北轍,完全上了李智的當。


    小林龜山明白尹子林意思。如此報告,還要請求繼續掃蕩夫子山,即便木村兵太郎不說什麽,那麥倉俊三郎呢?還有那些參謀和聯隊長呢?隻要有人向木村兵太郎進獻讒言,他小林龜山的日子也不好過,也會更孤獨。


    再說,戰鬥機會往往隻給你一次,下次再想明修棧道,暗度夫子山,會非常困難,魯省八路也會嚴密監視,嚴密偵察。師團也不會因為區區一個獨立大隊,在短短十天之內,梅開二度,再來夫子山掃蕩,若再消滅不掉小小的獨立大隊,估計師團長會羞愧難當,主動辭職。


    而想消滅獨立大隊,隻是存在理論上可能。若師團轉頭再來,估計李智會撒丫子跑掉,不再給師團任何機會。


    而且,師團不能為了小小的獨立大隊,就反複用兵,各聯隊都有當麵之敵,有各自防區。上次來夫子山,三個聯隊都丟了據點,想要完全恢複,又要經過一番鏖戰。


    小林龜山端起酒杯,露出笑容:“諸位,今天隻喝酒,不討論戰事。這些天,我和你們一樣,都困乏了。”


    尹子林看得出,小林龜山笑容非常牽強,但畢竟是笑了,也轉變了口風,也就是說,小林龜山老實了,不想再繼續折騰。


    喝過酒,尹子林返迴住處,渡邊送出大門。渡邊和尹子林想法一樣,之前特別擔心獨立大隊會報複,現如今打死金浦,打死二十八個皇軍,又炸了趙集據點,也算是報複了,你還折騰什麽?這不是沒事找事?


    現在好了,可以過幾天舒坦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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