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山門處。


    覆海大聖一拂袖袍,將白蒼甩在了一座金碧輝煌的門樓牌坊之下。


    “巨鯨你莫要多慮,你守門的差事沒人能夠搶走。”


    覆海大聖溫聲撫慰道:“今後你就在此做個守山大將,專管進出之事,可大膽收人事,老爺替你撐腰。”


    按照常理來說:覆海大聖對“巨鯨龍王”已經算是挺夠意思的了。


    守山大將看著不好聽,實則卻是個大大的肥缺。


    所有訪客想見覆海大聖,都要被他搜刮一遍。


    更別說覆海大聖還“破例”給了白蒼一個特權,可以光明正大的收人事。


    但是白蒼專門混進覆海道場,又豈是為了給別人當“看門狗”來的?


    “合著我為你立下汗馬……咳咳,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給我蓋個黃金狗窩是吧?”


    白蒼心中腹誹,卻不應聲,又往地上一撲,哀聲痛哭起來。


    殘廢之苦,怎麽不算苦勞?苦得不能再苦了好吧。


    我為大聖受過傷,我為大聖流過血。


    我要見大聖,我要見大聖……


    你總不能讓“功臣”流血又流淚吧?


    覆海大聖見狀亦是心中十分不忍,隻能無奈道:“不是老爺不肯重用你,隻是你沒了身子……”


    一聽這話,白蒼好似被戳中了痛處,哭得越發號啕起來。


    真個是肝腸寸斷,令聽者傷心、見者落淚。


    覆海大聖也意識到了自己失言,不由得老臉一紅,連忙又道:“你還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來,能滿足的我一定滿足你。”


    言外之意卻是:若是不能滿足的要求,你最好也別讓我為難。


    比如幫你修補身子,恢複修為之類的無理要求。


    雖然覆海大聖並非完全沒有辦法,替“巨鯨龍王”修補身子。


    但是他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卻是一時騰不出手來,幹這麽麻煩的事。


    幸好白蒼也不是真的“巨鯨龍王”,並沒有讓覆海大聖為難。


    他想起了當初在陽神天的舊事,當即止住了啼哭,期期艾艾道:“大聖爺看我,能不能當個貼身伺候的童子?”


    覆海大聖聞言差點沒笑出聲來,心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像你這樣的貨色,也能當個童子?”


    誰家童子身高丈二,虯髯虎目的啊?


    明明是個當猛將的好材料,好端端的做什麽吹簫童子。


    本大聖我看起來,像是那麽重口味的人嗎?


    “小鯨知道自己已經是個廢物,隻得用來做剁椒魚頭一個用途,都還會被人嫌棄太廢剁椒,再也不能為大聖爺上刀山下火海了!”


    一看覆海大聖麵露難色,白蒼當即更加悲戚道:“小鯨餘生也別無所求,隻想能在大聖爺身邊伺候,別讓大聖爺太快把我遺忘了去。”


    也不知是被白蒼說中了心事,還是受不了他如此賣慘。


    覆海大聖竟是略微有些心虛地偏過頭去。


    然後凝出一張符詔,好似燙手山芋般甩入白蒼的懷裏,“你樂意做童子,那就做個童子罷!”


    話音未落,覆海大聖把身一縱,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知道的看了,還以為覆海大聖這是被白蒼的嘴炮轟得落荒而逃了呢。


    隻是他這一走,本還淒淒慘慘戚戚、伏地號哭不已的“巨鯨龍王”,頓時就抖了起來。


    白蒼起身彈了彈身上,並不存在的灰。


    繼而把身一晃,又換了一身裝扮。


    隻見他龍眉鳳目,皓齒鮮唇,飄飄有出塵之姿,冉冉有驚人之貌。


    若非閬苑瀛洲客,便是餐霞吸露人。


    儀容清俊貌堂堂,兩耳垂肩目有光,頭戴飛鳳扇雲冠,身披金甲罩戎裝,腰挎彈弓新月樣,手執三尖兩刃槍。


    真個是:英武俊朗,鳳眸威儀,冠冕堂皇。


    不止外貌表象全然翻新,就連氣質姿態,都渾然變了個人。


    若非此中陣勢隻以本源氣息辨認身份。


    白蒼又手持覆海大聖的符詔在手。


    恐怕早就因為裝逼太過,被護山大陣五雷轟齏了。


    不過白蒼可不管這些:覆海大聖不在,這座道場就再也沒人能攔得住他了。


    正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呸呸呸,大聖失位,合該我“天命人”堂堂登場啦!


    這般想著,白蒼昂首闊步走進牌坊門樓。


    走了個虎虎生威,走了個一日千裏,走了個恍如隔世。


    那一股橫行霸道的跋扈氣焰,在他的嘴臉上彰顯得淋漓盡致。


    “青蟹大將,你怎麽啦?不是說巨鯨那廝要來當童子嗎?”


    “青蟹大將來得不巧,大聖爺剛出門了去呢。”


    白蒼剛走進道場山門,正要縱起遁光,便聽得天上傳來兩個脆生生的童音。


    旋即便落下了兩個挽著童子髻,唇紅齒白、粉雕玉琢的道童來。


    兩人一見白蒼,滿臉都是狐疑。


    他們在天上見得一人,走路橫行霸道,還以為是青蟹大將呢。


    誰曾想竟然是個不認識的小白臉,真個是豈有此理。


    念及於此,兩人對著白蒼,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嗬斥。


    “你是何人?為何身上帶著巨鯨的氣息?”


    “好個巨鯨,竟敢隨意將大聖符詔給旁人?看我不向大聖告他一狀!”


    白蒼哪能讓自己受這委屈?


    當即伸出雙手,分別抓住兩人的腦袋,硬生生按著他們給自己叩了三個大響頭。


    然後方才施施然道:“清風、明月二童,你們好大的膽子,見到本大總管,竟敢不大禮相拜?”


    說話之間,白蒼一催手上的“覆海符詔”,頓時放出爍爍光華、彌漫古老氣息。


    凡是在“覆海道場”有職司者,心中皆是響起了覆海大聖的“天音”。


    “敕命巨鯨為守山大將、隨侍童子!”


    清風、明月二道童,自然也是聽到了這份“喻旨”。


    當即都顧不上,被白蒼按頭行禮的“羞辱”,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白蒼。


    “你是巨鯨?怎麽變了個人?”


    “大家都是隨侍童子,憑什麽你能自封什麽大總管?”


    白蒼一臉傲然道:“皆是童子,亦有差距,本大將乃大聖欽封大總管,豈能與爾等等同?”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他“白大道君”說自己是大總管,那他就是大總管。


    誰敢不服?直接錘爛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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