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洞府,清修靜室。


    白蒼盤膝而坐,諸多奇花異草,在月光下搖曳生姿。


    有牽藤的,有引蔓的,或垂洞壁,或如虯龍。


    青絲繞玉壁,碧玉垂桂簷。


    “轟!”


    忽然間,第七十二枚玄竅煉開。


    白蒼頓覺七十二枚玄竅,陡然都連成一片。


    但卻又涇渭分明,以三十六竅為一組,兩兩遙相對峙。


    白蒼心神沉降,返觀內視,隻見得“壺天空間”當中,周天星圖已然變得繁複了許多。


    兩邊各有三十六顆星辰,分別交織出玄奧莫測的古老篆籙。


    他的麵容陡然晶瑩,泛起淡淡的光澤,純白冷焰交織的神紋,亦是在此刻映照於星圖當中。


    與那兩枚古老篆籙,隱隱交織成了五彩鳳鳥,翼若垂天之雲,囊括著兩片星鬥,又像是兩方星圖,勾勒出了兩片羽翼。


    “唿!唿!唿!”


    忽然間,白蒼福至心靈,心念一動,便見得那五彩鳳鳥,將羽翼輕輕揮舞起來。


    一點點銀光粒子,自莫測時空中顯化而出。


    繼而又聚合成一縷縷的銀色絲線,不斷融入壺天空間當中。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讓“壺天空間”擴張了接近半尺方圓。


    “這是…純淨至極的虛空之力?”


    白蒼心中暗忖,“難道這才是飲有儀的正確打開方式?”


    當他的修為提升到七十二竅的時候,“飲有儀”果然也融入了修行體係,於“壺天空間”中凝聚出了神通篆籙。


    但是跟作用於他本體的“飲有儀”天賦不同,以“壺天空間”催運“飲有儀”,汲取的卻是最為精純的虛空之力。


    這段時間裏,白蒼對總觀山門的物理挖牆腳行動從未停止,不知道挖了多少山石泥土,連九川大澤中的水都沒放過。


    每一次空軍,他都要狠狠地往壺天空間中“灌水”。


    但是壺天空間的擴張,卻依舊緩慢到微不可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晉升為洞天福地,更別說是大千世界了。


    但是此刻,僅僅隻是一時三刻,壺天空間便擴張了接近半尺,可謂是卓見成效。


    “轟!”


    正想著,大道綸音又起。


    無窮的道韻,在他的心中升騰、激蕩、翻滾。


    【觀氣法:出神入化】


    “丹道四法,為何獨獨觀氣法因此蛻變?”


    白蒼心中疑惑,福至心靈般振袖而起,縱越至巨嶽山巔。


    一雙格外引人注目的丹鳳眼,隱隱有銀芒閃爍。


    但是漆黑的瞳孔,此刻卻是如同懸珠,又似寒星入眸。


    若是有人與之對視,便會感覺寒光灼人,隱隱有驚人威勢。


    按照《觀人經》的說法,此謂:龍睛,又稱龍瞳。


    正是那:龍瞳精神與世殊,光芒不動若玄珠,凝然秋靜寒潭水,自是人間天下奇。


    鳳眸龍睛,瞳若寒星,此乃上古聖王之象也。


    但是此刻,白蒼舉目四望,卻渾然不覺自己已有“上古聖王之象”,隻覺得山門處處皆惡意。


    一股股針刺砭骨的寒意,恍如潮水一般,向著他奔湧而至。


    一陣陣凜冽的寒風,掠過白蒼的衣角,令得他不由得身心俱寒,胸腔中更有殺意縱橫。


    在“觀氣法”的視角當中,整個赤龍總觀,乃至於整座太陰府城,皆是人心鬼域、陰雲密布。


    一條條猙獰兇惡的“毒龍”,在漆黑的陰雲中張牙舞爪。


    它們一個個豎瞳猩紅,尖牙利爪,好似在向自己當空咆哮,恨不得啃噬自身血肉,將他整個吃幹抹淨。


    隱隱之間,隨著夜風飄蕩,好似還能聽到陣陣獰惡兇殘的咆哮,又像是某種低聲的呢喃。


    “恨!恨!恨!”


    “妒!妒!妒!”


    “殺!殺!殺!”


    “死!死!死!”


    “憑什麽?為什麽?”


    “小兒鬧市持金,豈有此理。”


    “豎子狂妄,遲早要遭報應!”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渾水才好摸魚,風雲激蕩當中,正是我輩大顯身手的好時機。”


    “不行!得想辦法獲得那豎子的信任,狠狠刮他一層油水!”


    “………”


    無數的雜音,帶著滿滿的惡意,幾乎鋪天蓋地,宛若群山聳峙。


    好似能將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入眼處,皆是毒龍張牙舞爪,所聽者,皆是包藏禍心的怨毒聲音。


    人心如鬼蜮,惡念如潮水。


    人非人,如犬、如豺、如狼,氣非氣,似?,似蛇,似蟒。


    更有甚者,宛若饑火燒腸,欲食血肉,好似永遠都不會滿足的饕餮,正盯著自己吮牙磨爪、大垂涎水。


    “這是…人心鬼域?”


    “出神入化的觀氣法,竟然能看穿表象,感應到別人對我的惡意?”


    白蒼嘴角揚起,一顆道心在惡意潮水的衝刷下,越發的晶瑩剔透起來,好似能精準捕捉冥冥中隔空傳來的惡意,洞察人心中最惡毒的陰暗。


    常言道:千夫所指,無疾而終。


    如今白蒼端坐巨嶽山巔,整個總觀山門,乃至於整座太陰府城,在他眼前卻好似都被一覽無遺。


    無數的惡意奔湧激蕩,好似層巒擠壓的沉沉黑雲,恍如遮天蔽日的陰影,想要吞沒他這個“純良少年”。


    但是白蒼卻無所畏懼,眸光凝定,心境未有一絲變化。


    一股股無比濃烈的仇視、恨意、殺機、算計、怨毒、嫉妒等情緒,映照在他的心靈天海當中。


    諸般激烈心緒,好似萬箭攢射,又如傾盆大雨,劈頭蓋臉般向他“潑灑”而來。


    “我心若須彌,惡念似潮水,人心是鬼蜮,毒龍翻雲雨!”


    白蒼咀嚼著人心鬼域的變化,心海中好似有巍峨巨嶽顯化,牢牢鎮壓著滔天駭浪般的惡意、惡念、惡毒。


    清冷如霜的銀白月華瑩瑩生輝,浩瀚心海轟然大震。


    一種越發圓融的心境,好似在大放光華,照徹身心內外。


    “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


    白蒼嘴角勾勒起一抹冷意,“看來我還是不夠兇,殺得不夠狠,才會讓人對我生出嫉恨之意、覬覦之心。”


    他的驚世智慧告訴他:遇到這種情況,就要用絕世武力,狠狠地大殺四方,殺出一個朗朗乾坤!


    正想著,熟字的嘯澤金劍唿嘯而至。


    白蒼當即忍不住玩味一笑,“不知道於師弟,是不是也對我惡意深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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