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


    許陽張口怒吼,隻吐出一個字,便已封死了全身氣機,怒目圓瞪地僵在了當場。


    白蒼抬眸看去,隻見來人白衣勝雪,氣質溫潤,一副儒雅隨和的做派,端的是謙謙君子。


    隻是狹長的雙眸,以及手中所提的兩顆頭顱,卻破壞了這一份觀感。


    “白師弟,久仰大名,在下黎純風。”


    黎純風將手中兩顆美人首一擲,“我眼光不明、教徒無方,以至於門下出此卑劣之徒,特來向白師弟請罪。”


    “半個月前,我已將許陽逐出師門,這是許家托庇在我門下了兩人頭顱,不知誠意可夠?”


    黎純風一開口,就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那一份狠辣的心思,更是讓於滄海忍不住眼角跳動。


    隻因據他所知:那兩顆“美人首”,皆是黎純風身邊的奉侍,名為:許晴、許玉,一個是許陽的堂姐,一個是許陽的親姐姐。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


    這兩人跟黎純風雖無夫妻之名,但卻早有夫妻之實。


    如今白蒼都還沒來得及施展手段,隻是出現一點苗頭,他就如此絕情地果斷處置、撇清自己,如何能讓於滄海不為之齒寒心冷?


    枕邊人猶是如此,更何況是別人?


    “黎師兄說得哪裏話?您可是三代大師兄,在下豈敢問罪?”


    黎純風擺出了低姿態,白蒼亦是“溫恭儉讓”,一副“純良少年”的做派,“大丈夫在世,難免妻不賢子不孝,黎師兄大義滅親,師弟我誠惶誠恐啊!”


    黎純風如此迅捷的反應,如果說這個王八蛋沒有一直在暗中窺探事態發展,白蒼把於滄海的頭砍下來當球踢。


    是以!看似態度溫和的他,話裏話外卻是陰陽怪氣、夾槍帶棒,很是惡心了黎純風一番。


    但黎純風何許人也?那麵皮也是祭煉過的,堪比城牆拐角。


    “老大往往都是空架子,這些年一意潛修,卻對門下疏於管教,慚愧,慚愧啊。”


    麵對白蒼的冷嘲熱諷,黎純風卻是一副“唾麵自幹”的做派,“不知這份交代,可能讓白師弟滿意?”


    你踏馬屬忍者神龜的是吧?


    堂堂三代大師兄,卻做出了如此姿態,我能說不滿意嗎?


    你踏馬都道歉了,我再咬著不放,那就是我不懂事了是吧?


    白蒼心中冷笑,表麵上卻笑得陽光燦爛,“好說,師弟我哪敢對黎師兄不滿?隻是一場誤會罷了!”


    “不過既然黎師兄要清理門戶,我也不好越俎代庖,不知黎師兄準備如何處置?”


    這話一出,黎純風不由得眼角跳動,看向白蒼的眼神都變了。


    見過得寸進尺的,沒見過這麽蹬鼻子上臉的。


    殺人誅心不止,還要騎臉輸出是吧?


    白蒼此舉,跟騎在他頭上拉屎,還管他伸手要紙有什麽區別?


    隻能說韓擒虎的徒弟,真是太沒禮貌了!


    不過黎純風對類似的情況,卻也是早已有過預案。


    如果白蒼是個愣頭青,不知道聲名之妙,一心想要效仿韓擒虎,以惡名、兇名為榮。


    他自然也是樂見其成,反正給白蒼潑髒水的許陽,早已被他逐出師門,誰敢說他不維護“師弟”?


    但是假如白蒼機警醒目,他也不介意趁機把自己的麵皮,放在白蒼的腳底下,讓他狠狠地踩上一腳。


    丟了麵子,但占了理,對於黎純風說,這是絕對不虧的買賣。


    就算以後韓擒虎“王者歸來”,也抓不住他的錯漏。


    而看似兇狂霸道的韓擒虎,卻又是整個赤龍總觀當中,少有幾個“講理”、“要麵子”的人。


    君子可欺之以方,此乃微言大義。


    隻是黎純風沒有想到,白蒼的手段如此陰損且實用,更沒想到對方連鬼神司都能差遣。


    所以今日他不止做好了丟麵子的心理準備,更有了被白蒼折辱的預料。


    委曲求全嘛,不寒磣,說不定還能化敵為友、化害為利呢!


    念及於此,黎純風當即笑道:“許家上下一百三十八口,為兄保證不放過一個,也絕不錯殺一人。”


    白蒼卻道:“許陽出身黎師兄門下不錯,但不是已經被你逐出師門了嗎?”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同門,若是不教而誅,影響不好吧?”


    饒是麵厚心黑如黎純風,聽得這話也差點沒忍住破了防。


    什麽叫得寸進尺?這踏馬就叫得寸進尺!


    不止要殺人誅心,還要對他公開處刑是吧?


    黎純風暗自咬牙,表麵上卻“從諫如流”,“白師弟所言在理,我定會秉明三都,將此等狂悖陰險、勾結外人、暗害真傳之人明正典刑,還白師弟一個清白,還我赤龍總觀一個朗朗乾坤!”


    白蒼聞言心中暗爽:你怎麽給勞資潑的髒水,就怎麽給勞資一口一口地吞下去,這才叫“快意恩仇”。


    不過白蒼卻並未如此輕易放過許陽和黎純風,“唉,既然黎師兄堅持如此,師弟我也不好多說什麽。”


    “隻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與許陽好歹也有一麵之緣,總歸是要留幾分餘地。”


    “不知黎師兄可否看在我的麵子上,留許陽一命?好歹也讓他壽終正寢,不負他入門一場的緣法!”


    一聽這話,黎純風在心裏把牙都咬碎了。


    你踏馬管這叫“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踏馬就是這樣留餘地的?


    殺光別人滿門,還要留著他苟延殘喘,在無盡痛苦中飽受煎熬和折磨是吧?


    這還不止,還指定要讓許陽“壽終正寢”,連解脫的機會都不給人家?


    對於黎純風來說:你踏馬簡直就是在為難我胖虎!


    按照白蒼的要求,黎純風還不知道要做多少事,才能把這件事“完美收官”。


    而且白蒼不止是在為難黎純風,更是要把許陽打入十八層地獄。


    如此陰損惡毒的心思,如此狠戾決絕的做派,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看著笑容滿麵、陽光燦爛的白蒼,黎純風第一次感覺到心裏發冷。


    一股冷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我踏馬閑著沒事,算計這種狼滅做甚?


    這個念頭在黎純風的心中一閃而逝,表麵上卻不動聲色,語氣誠懇道:“白師弟真是心地善良,心胸開闊,這番慈悲心思,讓為兄汗顏呐!”


    “罷了!既然白師弟堅持如此,為兄就依照師弟所言吧。”


    說罷,黎純風卷起許陽,直接縱身而走。


    隻因他怕自己再留片刻,就要蚌埠住皮裏秋陽的表情管理了!


    甚至於最後一句,他都沒忍住陰陽怪氣了一番。


    而白蒼看著黎純風遠去的背影,卻也是眸光閃爍、殺機凜冽。


    “兩百竅以下,百五十竅以上的修為嗎?”


    “快了!半年內,發起絕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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