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三爺為二人倒上熱水,“老哥,老嫂子,趕緊洗洗來吃飯,我熬了紅薯粥。”


    張清源欠身道謝:“謝謝老弟,景然怎麽樣?好些了嗎?”


    這些年,他們兩夫妻,全靠景然和雷三爺的照顧。


    “老哥客氣了,咱們兄弟間,說謝就見外了。


    景然還在睡,我摸了摸他的頭,還是燙手,燒沒退下。”


    說到卓景然, 雷三爺有些擔憂。


    卓景然的父親是他的恩人,景然若有個好歹,他日,到地下後,他怎麽有臉見景然的父親?


    張清源洗了手,轉身去卓景然的房間,“老弟不用擔心,我去看看。”


    雷三爺跟在張老身後,一起進了卓景然的房間,


    “這些年,若不是老哥看顧著 ,景然怕是早就沒命了。”


    張清源伸手摸了摸卓景然的額頭,又彎腰看看他的麵色,片刻後,麵帶愁容的歎口氣,轉身走出房間。


    舒沁剛將粥盛到碗裏,見老伴出來,問道:“怎樣?”


    張老微微搖頭,“唉,情況很不妙,老弟要有心理準備。景然能不能挺過來,全看他的造化了。”


    他的手若沒廢,景然尚有兩成的希望,可惜……


    雷三爺跟著出來,聽了張老的話,身子僵在原地,艱難地問道:“老哥,真的沒救了?”


    張老歎口氣,搖搖頭。


    雷三爺突然想到什麽,轉身進自己的屋子,從布袋裏拿出三枚藥。


    “老哥,這是一個女知青給的。她說這藥可以祛風寒,讓我給景然服用。你看看,這藥,景然能用嗎?”


    說著 ,雷三爺將藥遞給張老,讓他看看藥能不能吃。


    張清源伸手接過來,看到熟悉的蠟丸,不由得一愣,掰開蠟封,看到蠟封上“張記”標識時,張老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雷三爺看出張清源的異樣,緊張地問道:“老哥,怎麽了?”


    舒沁走過來,看到老伴手裏的藥丸,激動得捂住嘴,無比震驚地看著老伴手裏的藥丸。


    過了半晌,才從老伴手裏拿起一半蠟封,顫巍巍地走到油燈旁,對著光仔細看了看,轉身看向張老,有些激動地叫道 :“老張!”


    張清源看眼老伴,轉頭看向雷三爺,問道:“老弟,給你藥的丫頭叫什麽名字,你知道嗎?”


    雷三爺想了想,說道:“我聽人喊她童童。對了,昨兒在山崖下避雨時,作自我介紹時,她說她來自京北城,叫顧汐童。”


    舒沁聽到外孫女的名字,瞪圓雙眼看向老伴,“老張,是童童!”


    張清源拍拍老伴的肩,安慰道:“是童童,你別激動,你的心髒不好,忌大悲大喜.


    童童既然來了生產隊,咱們總有機會相見。隻是咱們的身份特殊,最好不要連累她。”


    雷三爺看看張清源,又看看舒沁,心裏有些明白,“老哥,這個女娃是你們的……”


    後麵的話,雷三爺沒有問出來,隻看著張老。


    張老若願意講,他替他們保守秘密,張老若不願意說,他也不追問。


    這世間,誰還沒點秘密?他能理解張老的苦衷。


    張清源沒有急著迴雷三爺的話,而是拿一枚藥丸出來,打開聞了聞,忍不住讚歎道 :“好藥呀,這藥是景然的及時雨。”


    說著,張老將藥丸遞給雷三爺,“老弟,趕緊將藥給景然服下。”


    雷三爺一聽藥對景然的身體有好處,趕忙拿著藥進屋給卓景然服下。


    舒沁還沉浸在外孫女來生產隊的震驚中,手足無措地原地轉,“老張,你說童童怎麽會到這裏來?


    她還沒滿十六歲,怎麽到鄉下來了?”


    張老想了想,微微搖頭,“多想無益,哪日見著了,問童童便明白了。


    咱們好好吃飯,好好保重。不要給童童添麻煩才好。”


    舒沁點頭應道 ,“你說得是,我好好吃飯,好好保重,我不給童童添麻煩。”


    等雷三爺從屋裏出來,張老夫妻已經整理好情緒,招唿雷三爺過來吃飯。


    雷三爺坐到桌邊,端起碗低頭吃飯。


    張清源喝了一口粥,抬頭對雷三爺說道 :“老弟,今兒給你藥的女孩,是我的外孫女。”


    雷三爺心裏有了猜測,但聽張老親口說出來,心裏還是很意外。


    “童童知道你們在這裏嗎?要不要告訴她?”


    張老搖搖頭,“應該不知道,家裏出事時 ,童童還小。


    那會兒,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會被送去哪裏?也沒法告訴她。至於要不要告訴她……”


    張老說到這裏,沉默了,他明白雷三爺的意思,縱是偷偷告訴外孫女,他也擔心給外孫女帶來麻煩。


    “還是算了,你也裝著不知情。往後,這孩子若是遇到麻煩,還勞煩你幫忙看顧一二。”


    雷三爺放下手裏的碗,“老哥客氣了,童童既是你的外孫女,往後,我定會照顧著。”


    舒沁往雷三爺碗裏添了一勺粥,“雷老弟,你對我們家的恩情,這世若不能報。來世,我和老張做牛做馬來還你的恩。”


    雷三爺趕忙說道:“嫂子言重了,你們救下景然,就是我的恩人。要報恩,也是我和景然報你二位的恩。


    我就是個大老粗,你跟老哥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你們隻是一時落難而已,往後一定的會好的。”


    第二天,顧汐童四點半就醒了,睜眼看看,見四周很靜,知道其他人還沒醒。


    顧汐童翻身坐起來,輕手輕腳地下床。


    “顧知青,你怎麽起這麽早?”邢海燕聽到響動,頂著睡眼惺忪的臉看向顧汐童。


    顧汐童隨口說道:“昨晚睡時喝多了水,想上廁所。”


    “哦!”邢海燕閉上眼繼續睡,沒有再問。


    顧汐童出了房間,站在寧靜的院子裏,聽著鳥兒的鳴叫,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整個人從未有過的放鬆。


    顧汐童先去上廁所,從廁所迴來,她沒有再迴房睡覺,而是去廚房打水洗漱。


    “童童起這麽早?”顧汐童正低頭刷牙,身後響起呂浩然的聲音。


    顧汐童快速吐掉嘴裏的泡沫,笑著迴道:“習慣了,到點就會醒。浩然也起這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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