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蘇州菜館不愧有名,菜品豐富味道超讚。


    齊煜見她夾了很多次鬆鼠桂魚那道菜,不禁笑道:“這麽多年了,你還是喜歡酸甜口。”


    程笙眨眼:“‘這麽多年’?我以前愛吃什麽你知道?”


    齊煜鏡片後的眸光微閃:“你可能不記得了,以前社團聚餐,我就坐你旁邊。”


    高中時候的事確實不太記得了,還是聚餐這種吃完就忘的事,程笙哦了聲,沒搭下麵的話。


    她不傻,雖然嘴上和孟璃杠不承認,但心裏知道,齊煜多少對她是有點好感的。


    就在她低頭吃菜,想著怎麽委婉表達她暫時不考慮感情問題的時候,旁邊忽地落下一片陰影。


    “巧啊,跟朋友吃飯?”


    這聲音……


    程笙指尖顫了下,猛地抬頭。


    謝聿辭矜貴斯文站在他們桌旁,臉上掛著核善的笑。


    沒等她說什麽,謝聿辭自作主張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抬手親昵地捏下她的臉:“不是不想出門?轉頭就跑出來跟朋友吃飯,騙我,小壞蛋。”


    程笙差點把筷子杵他臉上,什麽鬼?小壞蛋。


    yue……好油。


    程笙不知道他發什麽神經,轉眸見齊煜看著他們,幹巴巴開口:“這位是……”


    謝聿辭搶著迴答:“她老公,謝聿辭。”


    齊煜鏡片後的眼眸大地震:“……你結婚了?”


    程笙也被謝聿辭震到了,她本來想介紹說是朋友,畢竟要離婚的人了,證一換確實就是朋友,她以為謝聿辭也這麽想。


    畢竟他從沒主動介紹過朋友給她認識。


    他們的婚姻兩年都沒見過光。


    謝聿辭對上齊煜震驚的視線,也裝出有些驚訝的模樣:“你不知道她結婚了?”


    說著,他又佯裝責怪地看向程笙:“老婆,你怎麽都沒跟朋友說,我就這麽見不得人嘛。”


    程笙本想喝口水緩解複雜的心情,聽他突然一句“老婆”,驚得手一滑,杯子掉到桌上,茶水飛濺,大部分濺到謝聿辭身上。


    程笙趕忙起身,水流順著桌沿往下滴。


    謝聿辭跟大爺似的沒動,水滴到地上又濺濕他鋥亮的皮鞋。


    齊煜也起身,抽紙巾擦桌上的水,程笙拿過紙巾,見謝聿辭還是沒動,想著是她沒端穩茶杯害他濺水的,她便彎腰幫他擦胸口的水。


    纖白的手腕被扣住,謝聿辭唇角揚起痞壞的笑,瞥了眼齊煜賤兮兮地說:“老婆,在外麵呢,別亂摸。”


    齊煜擦桌的手一頓。


    程笙忍著把紙巾甩到他臉上的衝動,退一步扔到他胸口:“你自己擦。”


    這個癲公,今天癲得尤其不正常。


    齊煜擦幹淨桌上的水,又叫服務生過來清理了下,順便添套碗筷。


    對謝聿辭客氣地道:“你看還要加什麽菜,不知道會碰到你,我們就先吃了。”


    謝聿辭沒講客氣地加了四個菜,看向對麵:“初次見麵應該我請客的,但今天不太正式,下次請你去我的酒莊玩,開幾瓶好酒嚐嚐。”


    顯擺,程笙在心裏翻個白眼。


    齊煜很給麵子地接下:“好,那就說定了。今天本來也該我請客,我麻煩程笙幫我修複古畫,勞她費神了。”


    謝聿辭這才注意到齊煜旁邊座位放的畫筒,明白過來,隨即看向程笙,語不驚人死不休:“老婆,你懷孕了還能修複畫?坐那麽久腰受得了嗎?”


    程笙已經被他震麻,震不動了,麵上無波無瀾。


    齊煜被茶水嗆到,捂嘴咳嗽,咳得眼睛都紅了。


    程笙麵無表情看他,臉上寫著三個字:好玩嗎?


    謝聿辭眼含笑意看她,迴她兩個字:好玩。


    這頓飯,吃得不尷不尬。


    吃完飯,齊煜把畫筒給她,本來想說“再聯係”,但看見謝聿辭那尊大佛立在程笙旁邊,改口說:“麻煩了。”


    “不麻煩,修複好了聯係你。”


    “嗯。”齊煜沒多說別的,朝兩人告別,往停車場走去。


    秋天的夜風微涼,吹動耳旁碎發,程笙望著沉沉夜色,總結一句:“謝聿辭,你真挺癲的。”


    “癲?”


    謝聿辭品著這個字,唇角的笑比夜色涼:“戳破你的婚姻狀態急了?程笙,你會不會太不把我這個丈夫放在眼裏了。”


    程笙覺得和他溝通很累:“我哪急了,你突然跑過來演一通戲,惡心我又惡心了自己,你覺得這樣很好玩?”


    惡心。


    程笙總是能精準地點燃他的怒火。


    恰好司機開車過來,沒等司機下車,謝聿辭已經打開車門,把程笙塞了進去。


    “惡心也給我忍著,我是你的合法丈夫,我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司機沒聽到兩人之前的對話,隻聽到這一句,頓時腦補出許多不該出現的畫麵,他看一眼內後視鏡,見兩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差,趕緊閉上耳朵停止腦補。


    一位優秀的司機就是要裝聾作啞。


    程笙不知道他哪來的氣,經常沒兩句話就臭臉,以前雖然脾氣也不怎麽樣,但至少不會動不動就發脾氣,大不了不理她,提上褲子就走人。


    “謝聿辭,你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謝聿辭冷笑:“接下那句我會,又要說我無理取鬧了是吧。”


    他這麽未卜先知,倒把程笙弄不會了,她扭過頭去看窗外,不理他。


    車子駛上大路,燈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她身上,忽明忽暗。


    謝聿辭在暗色中偏頭打量她。


    好像比之前胖些了,應該孕吐反應沒以前那麽重了,醫生說過了前三個月會好一些,想起來,最遭罪的那三個月都是他扛過來的。


    好像也挺好。


    他毫不收斂的視線在她身上慢條斯理遊走,最後落在她隨意搭在大腿的手上。


    “你的婚戒呢?”


    程笙不曉得他突然提婚戒幹什麽,依舊後腦勺對著他:“扔了。”


    “扔了?”剛被美色撫平的不悅又卷土重來,“結婚戒指你都丟,程笙,你財大氣粗到這個地步了?”


    “不可以嗎,你少管我。”


    跟他在一起好像觸發了叛逆期一樣。


    謝聿辭抬手按住她的頭頂,把她叛逆的小腦袋轉過來:“少騙我,我知道你沒丟,上次我看見了,迴家記得戴上。”


    程笙望著深邃的眸子,燈光照進來,卻怎麽都照不透他眼底的情緒。


    她看不懂他。


    她說:“不戴。”


    謝聿辭語氣不容商量:“戴。”


    “就是不戴。”


    “必須戴。”


    “為什麽?”


    程笙脫口問出這句話,她的內心似乎還在掙紮,掙紮那一點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希望。


    那希望卑微犯賤,掙紮出來不到半秒,程笙就後悔了。


    但話已出口,她隻能跟他對視,氣勢不肯輸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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