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畏端起輕機槍開始漫無目的的掃射,他認為那種子彈射出的後座力能把他從噩夢中喚醒。


    他狂躁的揮舞著拳頭向德卡裏伯揮去,速度一次比一次快,拳拳生風。


    終於,他的拳頭攻擊到了該碰到的部位,德卡裏伯·阿薩德被一拳定在牆上。


    這個猥瑣的老男人吐了口血,不怒反笑,這更加激起了吳畏的殺意。


    吳畏在混亂中抽出牆角裝飾的武士刀狠狠的砍向德卡裏伯。


    德卡裏伯反手抽出另一把,兩人對峙起來。


    接著,無數個光影瞬間更夾雜著無數鐵器碰撞而化成千千萬萬崩裂的火星!


    那急管繁弦的刀兵碰撞聲響徹密室,牆上的剪影一次次的驚險交鋒,


    戰鬥仿佛要永無止境的進行下去,直至密室的門被打開。


    清晨朝陽的第一縷光束射入這常年黑暗的深淵,驅走所有的陰霾和晦暗。


    地上跪著兩個人,刀各自的身後出來。


    唯一不同的是,吳畏的刀穿過了德卡裏伯·阿薩德的心髒,而那個人的刀從吳畏腋下滑出。


    “吳畏!!”尹憶澤大聲叫道。


    吳畏已經什麽都聽不見了,隻知道陽光照射在身上的那種灼痛感甚是令人快樂。他好像聽見什麽東西打開的聲音。


    應該是天堂吧,在意識溜走最後一刻他這樣想,那隻鎖在籠子裏的夜鶯終於飛走了。


    翌日,穆罕默德的私人醫院裏。


    吳畏一直沒有醒過來,他墜入了荒誕不羈的夢境裏,好像永遠要留在那裏。


    溫柔的母親在撫摸他的頭發,和藹的笑容像極了教堂壁畫裏的聖母瑪利亞,他是被上帝眷顧的孩子,母親賦予了她所有。


    一向嚴肅的父親此時也是那麽的可親,父親欣慰的眼神在鼓勵著他:“小飛長大了啊。”


    他看到了那個始終在他夢境裏穿著白裙子晃蕩的女孩子,很多次他都沒有認認真真的看到過她的臉。


    這一次,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那果然是一張天使的麵孔,笑起來很是清純可愛。


    “這裏太累了,要不我跟你走吧。”吳畏拉著女孩純白的衣角。


    “不行的,你要迴自己該去的地方,我媽媽在喊我呢。”女孩稚嫩的說到。


    “不,我想跟你走,你帶我走吧。”吳畏不依不饒。


    “你再這樣,就見不到你愛護的保護的那些人了。”女孩有些生氣了。


    “那好吧,我不跟你走了,那你可要時常來看我啊。”吳畏戀戀不舍道。


    女孩開心的跟他揮揮手說再見:“你以後,再也見不到我了,因為.....你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內心的純白世界啊。”


    吳畏跟她不停的揮手直至女孩的身影漸漸的消失不見。


    吳畏睜開眼睛,活動了活動筋骨,發現自己的傷口竟然沒有預想到的那般疼痛。


    烏醫手中把玩著一把錚亮的鈦合金手術刀,吳畏的目光刹那間便被吸引過去,要知道這可是烏醫輕易不肯示人的武器,這上麵不知道淬煉了多少的毒液。


    迴想起來,當初烏醫為了淬煉這把武器,特意去了亞馬遜雨吳將自己喂養出來的蠱王親手塞進了直徑有半米粗的森蚺之中,那蠱王在森蚺體內萌發繁殖,經過一番廝殺才活下來一條。


    最後烏醫更是不知道用從哪裏學來的苗疆秘術,硬生生的把那蠱王弄進了這把手術刀裏麵,每天烏醫都要用鮮血來喂養已經和刀身融為一體的蠱王,可以說這把手術刀是一把活著的武器。


    吳畏的目光悠然飄轉,看了眼自己的手,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喉結動了動,發現自己的聲音很陌生,很沙啞,仿佛自己很久沒有說過話了一樣。


    唐漣也在,隻不過那張本來精致的臉蛋多了幾分蒼白,眼神無光,她緩緩走到吳畏身邊,淺然道,“很抱歉,我本以為你能過很輕鬆的解決掉德卡裏伯沒想到你還是失控了!“


    傑森麵色忽地陰沉下來,瞪著唐漣,要不是吳畏及時用眼神遏製住他,恐怕現在傑森就要上前把唐漣的腦袋給擰下來了。


    烏醫右手一抖,神乎其技般的將那手術刀收入袖中,抖擻了下精神道,“大哥,我們還是失策了!”


    “什麽?”吳畏現在的心裏亂成了一鍋粥,他好像隱約的預料到了什麽,隻不過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是當初自己被囚禁的場景,無辜的女孩,被掏出的子宮還有那惡心的像是橡膠一般的味道。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與那食人博士萊克特·漢尼拔相比,也毫不遜色。


    不自覺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能清晰的迴憶起德卡裏伯動脈中迸射出的血液的鮮美滋味,吳畏使勁的晃了晃腦袋,將那惡心的想法全都甩出去,他暗示自己是人,是一個正常的人。


    “尹憶澤失蹤了!”烏醫麵色凝重,而此刻的傑森悄悄的抹掉了眼角的淚水,我知道傑森一直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在暗夜小隊中尹憶澤和傑森的關係不錯,這次尹憶澤失蹤,對於傑森來說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誰幹的?”吳畏閉上了眼睛,感受著身體各個部分傳來的反饋,意識模糊之前自己好像是中了德卡裏伯一刀,而最後自己那一刀也成功刺進了他的心髒。


    動脈噴薄,那一刻德卡裏伯心髒中迸射而出的血液濺到了吳畏臉上,吳畏的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再次發作,失去了神誌。


    吳畏艱難的睜開眼睛,汗水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浸濕了他的衣衫,烏醫眼神一動,旁邊的傑西卡心領神會,將手中早就準備好的潤濕的毛巾拿了過來,幫助吳畏輕輕拭去麵頰上滾燙的液體。


    “我昏迷了多久?”吳畏對自己的身體了如指掌,就算是得到最好的醫治也不會痊愈的如此之快。


    烏醫脖子一扭,吳初夏立刻播音員似的說道,“大哥,從我們發現你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月,三個月裏麵我們也一直沒有放棄對尹憶澤的尋找,但是卻一無所獲……”


    吳初夏在說道“一無所獲”的時候,語音明顯停頓了一下,吳畏那敏銳如鷹隼的目光轉瞬之間便發現了各種端倪,沉聲道,“你在說謊,我要聽實話,還有你烏醫,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紅影端著和田玉酒杯,將那猩紅的溫潤液體灌進喉嚨,發出咕嘟嘟的聲音,吳畏注意到他的左手小拇指微微顫抖了一下,他在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慌,吳畏繼續用目光打量著屋子裏的眾人,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環顧一下。


    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不是穆罕默德私人醫院,而是在類似防空洞一類的地方,這裏雖然有加濕器和中央空調在維持著最適宜人體的溫度,但是這種人工的味道讓吳畏感到一絲不安。


    室內的溫度一瞬間好似因為吳畏那凜冽的目光而降低到零點,吳初夏和吳畏目光相接,立刻黯淡下來,眼皮一耷,避開吳畏那近似刀鋒的實質化的目光。


    “快說,到底出現什麽事情了?還有我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快點都迴答我!”吳畏一陣熊吼,嚇得在場的人都一陣哆嗦。


    ……


    尹憶澤站在一處廢棄的鋼鐵冶煉廠的頂層上,他身邊站著一位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人,仔細看去,那人的臉都完美的被那寬大的帽子遮住,從那若隱若現的下巴中可以看出白皙的仿佛嬰兒般細白滑嫩的皮膚,他說起話來的聲音都如三月的春風般和煦溫暖。


    “你真的放不下過去的怨恨嗎?”尹憶澤的目光飄遠了,從高處看下去廢氣的工廠和遠處正在建設的小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邊繁花似錦,一邊卻被沉沉死氣所淹沒。


    黑袍人身子怔了一怔,旋即攥緊拳頭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來。


    “絕不可能忘記”黑袍人的聲音很好聽,充滿著誘惑力,就像是亞馬遜雨吳中色彩絢麗的毒箭蛙一樣,實則暗藏致命的危機。


    尹憶澤歎了口氣,他的胸膛也劇烈的起伏起來,和剛剛跑完馬拉鬆全程的專業運動員似的,黑袍人伸出手來,白皙的手修長而有力,如果不是虎口處的老繭,加上他那文質彬彬的風度,恐怕會迷倒不少的萬千少女,隻不過他一直沒有摘下自己的帽子,他以及他的過去都像此刻身上的袍子一般神秘。


    “那我也不多說了,我跟你走!”尹憶澤嘴角上揚著,心中歎道,“龍牙你好自為之,我也隻能陪你走到這裏了。”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黑袍人的語氣忽然興奮起來,就像是馬上要出席一場盛大的宴會一般,甚至還誇張的調整了下並不存在的領結。


    尹憶澤彎下腰,把腳邊的黑色帆布包打開,嘿嘿一笑,“家夥都全了,一把全新的斯特賴克屍檢鋸、另外一把顱骨刀,這兩樣可是花了我不少心思才從烏醫那裏搞來的,另外還有你要的哈比刀,萊克特·漢尼拔博士的用刀。”


    黑袍人拿起那哈比刀來……


    黑袍人激動的拿起那哈比刀來,身子劇烈的抖動起來,尹憶澤神情複雜的看著小醜一般的黑袍人,看著他手腳誇張的大幅度舞動,好像是薩滿在做法,又像是弗洛伊德時期那時候得了臆症的女人。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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