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池子亶把事情上報後,果然穀裏派來了巡查,領頭之人是一位築基中期的灰袍老者。


    灰袍老者帶著幾名練氣期的弟子,風馳電掣趕到金晶礦,還未降落,就先傳來渾厚的怒喝聲:


    “池長老速速出來。”


    池子亶正估算著巡查人員的到來時間,沒想到對方還挺快,看來這件事情穀裏非常重視,自己還是需要小心應對。


    池子亶走出房門,陰沉的臉頓時就堆滿了笑容,整理了衣冠,急步上前,施禮道:


    “池子亶拜見師兄,師兄裏麵請。”


    灰袍老者見池子亶還算懂得禮數,心中雖然還是怒氣未消,但繃緊的臉倒是略微鬆弛了些,隻是嘴上還是不客氣:


    “池長老速速把所有弟子召來,在礦場集合。”


    “是,師兄。”


    池子亶應了一聲,當即拿出傳音簡,把其餘六人叫到礦場(明源不屬於惡龍穀,前麵已出去暫避風頭,和散播墓地消息)。


    灰袍老者也不進屋,直接帶著人就走向礦場。


    顯然他要先對現場勘察一下。


    池子亶和幾名下屬在巡查人員來之前,就重新布置了礦場,使得表麵看起來沒有絲毫破綻,所以對於灰袍老者的這番舉動,他一點都不慌張。


    尤其池子亶經曆過前世長達一年左右的一審二審,對於定罪所需要的證據鏈,他也總結出了幾點經驗,所以對於現在這種粗糙的查案模式,他內心還真有點小看他們。


    到了礦場,灰袍老者對他的下屬幾句交代,就吩咐他們仔細檢查金晶礦的情況,而他自己拿出一件水晶球般的法寶,照著金晶礦,就是一通咒語。


    池子亶隻是冷眼旁觀,他正好想看看修真界是怎麽查案的。


    匆匆趕來的鍾不餓六人見到這個場景,略微顯得有點緊張,池子亶朝他們按了按手掌,示意他們調整下情緒。然後平淡地吩咐道:


    “你們六人,過會好好配合巡查人員,如有任何線索,不可隱瞞,但凡知情不報者,休怪池某不講情麵。”


    “是,師叔(師兄),我等定當全力配合。”


    灰袍老者隻是麵無表情地瞟了一眼池子亶,對於他的這點伎倆,早已司空見慣。


    水晶球法寶在灰袍老者的操控下,內部升起一陣煙煴繚繞,隨後出些幾個模糊身影,看看數量,剛好七人,雖然看不出具體麵貌,但灰袍老者卻露出一絲邪笑。


    池子亶在側麵雖然沒有看清水晶球中的畫麵,但心裏也是咯噔一下,他沒想到這個法寶竟有如此神奇之力。


    這讓他收起輕視之心,對於後麵的調查,極其謹慎。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高科技手段,但修士的術法和法寶,也有意想不到的妙用,當真是防不勝防。


    幸好裏麵的人影看不清具體麵貌,即使灰袍老者有猜測,自己也大有話可以解釋。


    大約過了一炷香時間,灰袍老者的幾個手下搜查完畢,迴稟老者時,都說並沒發現線索,並反映,確實金晶礦已廢,查到的金晶中已經沒有任何靈氣。


    灰袍老者點點頭,收起法寶,眼睛眯了眯,然後頗有深意地對池子亶說:


    “池長老最好還是實話實說,切勿讓老朽用出手段,到時恐怕就沒有迴旋餘地了。”


    池子亶臉不紅,心不跳,裝出一副冤枉的表情,聲音略顯急促道:


    “師兄,師弟實在不知您何出此言,師弟駐守金晶礦一年有餘,兢兢業業,不曾有絲毫懈怠。”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說出來還來得及,過會可就晚了。”


    “師兄,但有證據,拿出來就是,何必用這種小孩把戲恐嚇池某。”


    池子亶本來稍顯惶恐的神色,這時候卻蕩然無存,直起腰版,沉著臉,說起話來,也就不是很客氣。


    “好,但願你過會,還能如此硬氣。”


    灰袍老者對池子亶的態度倒也不生氣,在他手上,以往也有很多是這樣的,可到了最後,都是哭著求他,嘿嘿……


    進到池子亶的住處,灰袍老者讓池子亶在一旁看著,他是如何讓人招供的,而這一招,他百試百爽。


    “陸展風,上前。”老者喝道。


    陸展風畢竟年輕,對於巡查還是有些恐懼,即使過了這麽久,還是沒有完全平複情緒,這時候低頭上前,都不敢看老者一眼。


    “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老者命令。


    陸展風微微顫抖著,臉色有些蒼白,看著老者的眼睛,也是目光遊離。


    反觀老者的眼睛裏精光閃動,猶如閃爍的夜間行車燈,讓人不能直視。


    僅僅隻是兩三息的時間,陸展風就全然沒有恐懼的神色,他的目光也變得呆滯,隻是木訥地看著老者。


    這時候老者用柔和的聲音問道:


    “陸展風,昨天你們七人到礦場裏做什麽?”


    陸展風傻呆呆地站著,開始機械地迴答:


    “池師叔帶我們再檢查一下金晶礦,會不會有什麽發現。”


    “那你們發現了什麽嗎?”


    “沒有,什麽也沒發現。”


    “你們是怎麽發現金晶礦出問題的?”


    “是池師叔先發現的,我們其他人當時在外側守衛,並不清楚情況。”


    “為什麽要解散礦工?”


    “池師叔說人多嘴雜,不能讓消息傳出去,就在礦工還是一頭霧水的時候,給了筆補償解散了。”


    “為什麽不殺了他們?”


    “凡人殺太多,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最近幾年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


    “沒有,一切正常。”


    ……


    灰袍老者對陸展風施展攝魂大法,讓他不能說謊,隻能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但問了不少問題,灰袍老者本來很有信心的神態,逐漸變得凝重起來,到了最後竟然什麽也沒問出來。


    但灰袍老者並沒有放棄,他又對其他人施展攝魂大法,問了同樣的問題。


    而其他人的問題,幾乎完全一樣,就好像這些人串通過一樣。


    其實這些他們確實都是串通過的,uu看書uukanshu 宋仁慈對審問有些心得,也知道穀裏的一些套路,他當時就說,穀裏來查的人,肯定會對他們用攝魂術一類的審問手段,如果不解決這個事情,就比較麻煩。


    池子亶一聽也對,他一時沒想到而已,這種針對神魂的幻術,他也時有所聞,幸好宋仁慈提前指出。


    池子亶當即就拿出一瓶醒魂丹,讓他們在巡查來時,就服下此丹,可以保持神魂不被迷惑達十二個時辰。


    到時如果對方用這種幻術,他們大可以將計就計。


    幾個練氣期下屬都對了下口供,串通好所有事情。


    不過灰袍老者對自己的攝魂大法很自信,在此之下,任何串通都是沒有意義的,被施展的人,隻能根據實際情況迴答,不會有一句謊言。


    除非被施展的人,他的神魂強度超過施法的人,但顯然,這些練氣期的弟子是不可能的,即使有,也不會所有人的神魂都異常。


    這樣看來,這些人說的都是事實。


    當然還有一個人,灰袍老者沒有對他施法,就是鍾不餓,他已經築基期,神魂變強很多,有防範之下,很可能問出來的就是假的。


    再則,鍾不餓雖然還沒有領長老令牌,但從修為境界上,已經和老者平級,老者再想這樣施法,也是對鍾不餓的侮辱。


    灰袍老者對自己最有信心的一招,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敗績,這讓他的臉色極其難看,偏偏他又感覺這裏肯定有問題。


    這種感覺是他久在這個位置上,磨練出來的,很少有出錯。


    但感覺是感覺,他一下子陷入了破案瓶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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