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建拋過來的橄欖枝,江麗麗顯然沒有做好準備。


    先是錯愕了一下,接著笑道:“不知道李總給出什麽待遇條件呢?”


    李建反問道:“江小姐想要什麽條件?”


    江麗麗沒有直接迴答,反而她覺得李建這個年輕人,跟她有共同的語言。


    而且李建看起來,像是個合格的聆聽者。


    “哈哈哈,沒有條件。我從來沒有想過迴來。畢竟,好不容易讀書出去了。從6歲讀書,一路考試,一路過關斬將。奮鬥了這麽多年,肯定不會輕易放棄得來的一切。所以……”


    李建笑道:“萬事萬物都有其價格。江小姐不妨言明。”


    江麗麗沒有接過李建的話茬,反而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兒,喝了一口咖啡,抿了抿嘴唇,看著窗外的陽光。


    “李先生,你這麽年輕,發現帝都的夏末秋初有什麽特點了麽?”


    李建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江麗麗的思維節奏。


    “這帝都的夏末還有什麽特點?”


    “嗬嗬嗬,這就是鬱達夫所寫的《故都的秋》。”江麗麗笑了起來。


    李建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市裏麵的理科狀元嘛。你還跟我拽高中知識。


    於是說出三個詞:“清,靜,悲涼。”


    江麗麗笑了起來,心中高興,李建確實是個合格的聆聽者了。


    “哈哈哈,不錯。不錯,就是這種感覺。氣溫不那麽熱了,就有一種清爽之感。這裏,閑下來,就很安靜。至於悲涼,那是對即將到來的寒冬的一種恐懼。”


    江麗麗的解釋,讓李建深有體會。


    當年自己來此讀書,確實有這種感覺。


    特別是對自己的前途命運沒有把握的那種無力感,對自己命運未知的一種恐懼感,導致了內心的悲涼。


    難道這就是古人傷春悲秋的由來?


    “江小姐,怎麽忽然聊到了古人的傷春悲秋之感了?”


    江麗麗笑道:“誒,人生苦短。想當年,應該也差不多是這時候,曹操在北戴河附近的碣石山眺望渤海,李世民在安市城下望城歎息,王昭君在長城邊上眺望故鄉,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


    李建一時無言以對。不知道江麗麗要講些什麽。


    “江小姐為什麽要聊起古人?難道現在的生活不如意?”


    江麗麗笑盈盈地看著李建。


    “誒,若不是為了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誰願意背井離鄉?”


    李建有點跟不上節奏了。


    “不知道江小姐心中想要的生活是怎樣的?”


    江麗麗沒有直接迴答,反而是笑道:


    “我適應了北美的生活。也見慣了那邊的春夏秋冬。特別是紐約秋天的落葉,冬天的大雪。”


    “而且,在華爾街的生活,每天接觸的都是頂尖的成功人士,全世界最及時的信息,最先進的交易理念,可以暢想未來,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


    這話,貌似在述說自己的理想,其實也是在婉拒李建。


    可惜李建一時間沒明白過來。


    李建笑道:“是不是覺得,國內需要看背景?或者是感覺不自由?亦或是賺不到華爾街工作時那麽多的錢?”


    李建的問題,讓江麗麗沉默了一下。


    “都不是。我喜歡的是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國內的話,我需要應付各種關係。你可能不知道,我從小學習都很優秀,一直都是年級第一,高考也是市裏的理科狀元。”


    李建心想,碰巧自己也是。


    江麗麗繼續說道:“那時候,我時刻都活在別人的目光裏,活在別人的嘴巴上。稍微做得不好,就感覺焦慮。生怕老師和同學失望。”


    “就算過去了這麽多年,我也經常被這種感覺從夢中驚醒。醒來第第一反應,就是拿起習題來做。”


    “對此,我深有同感。對考試成績排名不好的擔憂,甚至貫穿了整個青春階段。”


    李建想到了過去,自己也因為高等數學要期末考試了,自己還沒有複習到位,那種恐懼感,就算畢業多年了,還經常把自己從夢中驚醒。


    江麗麗臉上雖然笑容依舊,眼神卻充滿了憂傷。


    “到了大學畢業,以前的老師和同學都經常打聽我現在的做什麽工作,有沒有什麽巨大的成就。所以,去美國留學,其實也是一種解脫。”


    “如果不出國,這個人時候,我的一些同學可能已經當官了。就像是上次,我的老師從我父母那裏知道我迴國了,就想見見我。一些進入體製當官的同學,也想要約我去吃飯,其實就是想要攀比……總之,在國內,關係複雜,瑣事很多,這讓我覺得很煩。”


    江麗麗的話,讓李建深有同感。


    “我也不喜歡我那些高中同學到處打聽我的現狀。看來,你是在逃離附在自己身上的那種過重的名利,以及期待。”


    江麗麗點點頭,然後繼續述說她的想法:


    如果一個年輕人,在讀書的時候很厲害,到了大學畢業之後,他曾經的同學肯定會多方打聽他的就業情況,有意無意地比較一番。


    如果這個學習厲害的同學過得好了,就想辦法讓他拉自己一把。


    如果這個同學過的不如意,就一番比較,奚落一番。


    說一些諸如“當年你不是挺厲害的,怎麽混成這個樣子了,還不如我呢”的風涼話。


    李建確實是個合格的聆聽者,看著江麗麗的眼神,更多了一種柔和。


    躲在咖啡廳雅間的劉若菲心中慨歎:“完了,李總這次是被江麗麗迷住了。”


    很久之後,江麗麗才停下了自己的述說。


    “李建先生,現在你知道我的遭遇和處境了吧?你覺得,我能迴來工作嗎?”


    李建心想,看情況你還不知道,你的老板都快要破產了,到時候,不迴來,就得在華爾街繼續投簡曆了。


    於是笑道:“如果你知道,傑裏科明年三四月份,因為交易失敗,導致大海灣基金倒閉,你還會這麽想嗎?”


    江麗麗滿臉驚愕,問到:“為什麽你總說大海灣基金會倒閉?”


    “如果你們還不改變持倉情況。百分百的事情。”


    “理由呢?”


    江麗麗看著李建,臉上浮現錯愕,驚訝,不可思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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