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妝愣了一下,隨後僵硬地轉過頭,一副熟悉又陌生的麵龐映入眼簾。


    是…裴今宴?


    她定定地看著他,腦海一片空白。


    裴今宴剛抽出時間,出宮來參加壽宴,因為著急,所以打算從這條小路上穿行——裴家和衛家交好,加之他從前在刑部任職,經常被衛尚書叫到府上,對尚書府還算熟悉,卻沒想到碰見這麽一幕!


    他看著麵色蒼白的蘇明妝,心頭狠狠一緊,“你怎麽了?”


    “放開!本王命令你放開!來人!”秦羽落吃痛大喊。


    這時,跟隨錦王的侍衛才反應過來,衝上前來。


    裴今宴第一時間放開了錦王,巧妙地將蘇明妝拉到身後,自己擋在兩人中間。


    還沒等錦王發作,先發製人地高聲質問,“敢問錦王,內子明明高喊讓您放開,您為何不放?錦王莫不是不懂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還是,您以為自己對臣子之妻,有什麽特權?”


    裴今宴在殿前司任職,經常迴答皇帝問話,也時常接觸文武百官,實在懂皇上的心思、皇族人最怕什麽。


    果然,錦王聽見裴今宴的話,下意識後退兩步,“你……你……你太誇張了吧?本王就是看見明妝姐打個招唿,誰知道明妝姐見本王就跑,本王肯定得去問問情況啊?玉萱姐出京之前,專門叮囑本王要照顧好明妝姐,如果明妝姐被你欺負,本王要幫她主持公道。本王追上來怎麽就不對了?”


    眾人一愣——好像……錦王說的,也沒問題。


    錦王與玉萱公主關係好,玉萱公主與蘇小姐關係好。


    所以玉萱公主離開京城之前,放心不下蘇小姐,將蘇小姐委托給錦王。錦王偶然碰見蘇小姐,前來打招唿,誰知蘇小姐轉身就跑,錦王誤以為蘇小姐有什麽情況,所以情急之下拉住了她。


    一切都很合理。


    問題是,蘇小姐為何要跑?


    所有人下意識看向蘇明妝,卻驚訝地發現,女子低著頭,雙肩不規則顫抖——難道真有什麽隱情?


    蘇明妝沒哭,也沒害怕,而是掙紮。


    她內心怨氣升騰、怒焰翻滾,想衝到錦王麵前質問他,為什麽要那麽對她!甚至恨不得與其同歸於盡。


    但理智又告訴她,一切都是夢,還未發生,現在她衝去發泄,隻會被人看成失心瘋!


    她什麽都懂、什麽都明白,卻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她恨自己沒用!


    夢中的錦王,能拿得起放得下,為何夢醒後的她,還對一個夢耿耿於懷?


    就當一切都沒發生,不行嗎?


    裴今宴反應最為迅速,對錦王道,“可能中間有什麽誤會,末將先了解下情況,等有了結果再告知王爺。”


    說著,低頭對蘇明妝輕聲道,“你願意……跟我走嗎?”


    蘇明妝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控製住自己僵硬的身體,點了點頭。


    “走。”裴今宴剛走出一步,卻發現女子沒跟上,便意識到什麽。


    他迴身低聲道,“我冒犯你一下,拉著你走,行嗎?”


    女子又點了下頭。


    裴今宴這才鼓起勇氣,牽住女子的手,卻驚訝的發現——冷得可怕。明明軟香如玉的纖細手指,此時冰冷僵硬得猶如……屍體。


    他驚了一下,立刻用自己的大手將她包裹,用體溫去溫暖她。


    同一時間,蘇明妝也覺得有一些溫暖從她右手進入,暖意順著經脈,逐漸蔓延全身,就如春風所到之處冰雪消融一般,感受到暖意的身體,也逐漸脫離僵硬,有了知覺。


    她甚至想把自己另一隻手也遞過去,貪戀那些溫度。


    “我……可以了,我們……走。”


    裴今宴見女子確實邁開步子,便小心翼翼護她前行。


    王嬤嬤以及丫鬟默默跟隨,心裏既是疑惑,也有內疚。


    內疚自己剛剛沒護住小姐,但……她們是真的不敢!


    那可是親王!她們這些奴籍之人若敢對親王不敬,便是主人家都護不住!甚至有可能牽連主人家。


    。


    甬路兩旁,滿是灌木,沒有其他岔路。


    所以他們從小花園裏怎麽過來,又怎麽原路返迴到了小花園。


    慶幸的是,花園裏除了守著一名尚書府的丫鬟外,便再無其他人——之前閨秀們早就離開,嚴家姐妹見閨秀們排擠她們,也隻能乖乖去找裴老夫人了。


    裴今宴見女子麵色依舊蒼白、眼神慌亂,認為若此時把她帶到眾人麵前,大家少不得問詢她發生了什麽。


    但蘇明妝的情況,隻怕無法做出迴答。


    他看向空著的涼亭,道,“你到涼亭裏平靜一會?”


    “……好,”蘇明妝想了想,又道,“謝謝。”


    “……”裴今宴不解,她為何道謝。


    他用餘光掃了一眼王嬤嬤等人,見幾個人眼神裏也有疑惑迷茫,猜想,她們應該也不知蘇明妝的情況。


    試探著低聲問道,“我扶你進去?”


    “……嗯。”蘇明妝還想說什麽,但實在沒有力氣,因為剛剛用全部理智對抗心底滔天怨氣,此時已筋疲力盡,說不出來。


    裴今宴敏銳捕捉到,女子看向王嬤嬤甬路的方向,隨後又有心無力地收迴視線,便揣摩女子心思。


    他先是把蘇明妝放在美人靠長椅上,讓她坐好,之後輕聲試探著問道,“你是不是,不希望有人進來?想安靜坐一會?”


    蘇明妝一怔,隨後點了下頭。


    “你坐好。”


    說著,裴今宴出了涼亭,對王嬤嬤等人道,“你們幾個,在涼亭外守好,任何人想進涼亭,盡量擋一下。”


    “是,國公爺。”王嬤嬤嘴上雖答應,但心裏犯難——怎麽擋啊?這裏既不是學士府,也不是國公府。


    在人家家裏,占山為王嗎?


    若是客人還好辦,如果是人家衛家人,她們如何擋?


    同一時間,裴今宴也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迴到涼亭內,再次輕聲道,“剛剛是我疏忽,把你帶到這裏,或者……我們換個地方?”


    蘇明妝已經好了許多,深吸一口氣,抬起眼,“沒……關係,再有一會便好了。”


    裴今宴思考片刻,又問,“如果你不介意,我也留下吧,我不打擾你。外人看見我們兩人在,還有下人守著,多半就識趣離開了。”


    畢竟,人家夫婦在這裏,得多沒眼力的人,才能不顧下人阻攔硬闖?


    ——


    ——


    注釋一下:“內子”一詞最早見於《左傳?僖公二十四年》:“(趙姬)以叔隗為內子,而己下之。”杜預注:“卿之嫡妻為內子。”


    內子:“內”表示內人,“子”在古代有尊稱的意思,合起來也是對自己妻子的謙稱。


    作者擔心有讀者認為“內子”是兒子的意思,特此解釋。


    其實可以用“賤內”或者“拙荊”,但作者個人不太喜歡這兩個詞語,便采用“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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