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章沒死,隻不過兩條腿不見了,他被韓少確單臂緊緊抱在懷裏,奄奄一息。


    韓少確也不輕鬆,他是體修,皮糙肉厚,筋脈旺盛,除了受到一點皮外傷外,斷了一條胳膊。也幸虧他是體修,力大無窮,無數亂石飛濺在他身上,都被他一拳擊碎。韓文章就不行了,他被山體掩埋,等傻小子把他挖出來的時候,兩條腿已經徹底廢了。


    到後來,整個裂縫都開始傾斜、坍塌,碎石越來越多,韓少確憑借著自己強悍的血肉之軀,硬生生挖空了一塊巨石,抱起文章老祖鑽了進去。等他破石而出時,發現自己已經漂浮在‘環’帶上。


    韓家和迴符宗一共十個人來到此地,其中有兩名迴符宗的弟子被血河魔君殺了,應該還有八人,但是出現在‘環’帶上隻是五人,另外三人生死不知。


    佳安燁頭戴麵具,這裏神識無法外放,沒有人能認出他。當然他也不認得別人,除了劉步乾。


    他快速向‘環’帶上掃視一圈,除了劉步乾,還有一個熟悉的麵孔,是二牛!在他的左麵偏後,距離他不是太遠,有三十丈左右,趴在一塊石頭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同樣是衣衫襤褸,胳膊腿倒是完好無缺,就是石頭上留有一灘血液,不知道傷勢重不重。


    “二牛小哥,你不是在磁山外圍嗎,怎麽也被吸進來了?”佳安燁看到他離自己不遠,就揮手招唿他。


    佳安燁頭上戴有麵具,二牛沒有認出來,但是聽到這聲音特別熟悉,就遲疑了一下問道,“請問,您是送我地圖的那位前輩嗎?”


    佳安燁點頭笑道,“對呀!我還拿半瓶獸血換了你一根感磁針,你忘了?”


    二牛大喜,站在遠處的石頭上,對著佳安燁躬身行禮道,“原來真是前輩您啊!我還以為您老早已經走了,原來也被吸到這半空中了。晚輩是為了追蹤一頭山貓,多跑了幾裏路,就被吸進來了。前輩,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眼下咱們怎麽辦?啥時候能離開這裏啊?”


    佳安燁指指背後的陰陽磁源,苦笑道,“沒別的好辦法,隻能等這一對磁源落地後,咱們才能脫困……你不要看它,當心扭曲的空間引起你的錯覺。”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中心部位旋轉的黑白磁源厲害,都麵朝外,背對著磁源坐在石頭上休息。


    二牛剛剛嘔吐過,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是也知道是中間兩塊磁石作怪。不用佳安燁囑咐,根本不迴頭看一眼。


    “前輩,這要等到什麽時候?難道這黑白磁鼓不落地,咱們就永遠無法脫困?就沒有別的好辦法?”二牛問道。


    佳安燁指了指下方,歎道,“很難說,你看腳底下,深不可測呀!等磁源相互共振穩定下來,就會慢慢向下降落。快則三五天,遲則一兩個月,咱們就能脫困,你最好不要亂動,節省體力,萬一時間拖的長了,非把你餓暈過去!”


    二牛垂頭向下望去,果然……


    ‘環’帶的下麵,是深不見底一座巨大的深坑。佳安燁估計,這對陰陽磁源就是從這座深坑裏破土而出的。至於這陰陽磁源為什麽能從地底下冒出來,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劉步乾和二牛,剩下的二十多人佳安燁一個都不認識。他當然不知道韓家人和迴符宗的弟子也來了,而且和他的目的一樣,都是追殺劉步乾的。


    “是劉步乾!”


    遠處有人大聲喝道,“劉步乾,我們韓家哪一點對不住你,為什麽背叛我們韓家?快快交出南明離火,束手就擒!”


    韓家人都認得劉步乾,就連迴符宗的幾名弟子手上也有他的畫像。


    迴符紋宇容長老站在一塊石頭上,他正在安慰重傷的韓文章,聽到有人喊叫,抬頭一看,果然是劉步乾。


    宇容哈哈大笑,厲聲喝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劉道友,你還有什麽話說?當初你帶走我迴符宗兩名弟子,言辭鑿鑿,說什麽即便是丟了自己的老命,也要護住他們的安全。結果呢?你不但害得他們沒了性命,而且,蔽宗的《迴符真解》也被你搶走了,你該當何罪?”


    劉步乾掙紮著爬起來,怒道,“放屁!老夫要迴符真解有屁的用?要不是你們兩家幾個無知蠢貨不知天高地厚,哪裏能有今日無妄之災?”


    韓家另外一個小輩罵道,“老賊,你沒有保護好我四姑,而且還盜走她的南明離火。我韓家對你恩重如山,你卻做下這喪盡天良之事,真是豬狗不如。”


    在這條旋轉的環帶上,除了遠處的韓家文章老祖和韓少確外,還有一名韓家人。


    劉步乾冷笑道,“無恥小輩,你是真敢信口雌黃!你們韓家什麽時候有南明離火了?顛倒黑白的無恥之徒!要不身在此地,老夫早一掌打死你了!哪裏有你說話份?”


    這韓家小輩僅僅隻是金丹修為,火氣可不小,他見劉步乾身受重傷,而且在這磁山深處,發揮不出實力,就仗著人多勢眾,竟然從腳下的石頭一躍而起,向劉步乾撲去。


    “不可!”


    “休要魯莽!”


    宇容和韓文章慌忙出言阻止。


    已經遲了,這韓家小輩已經離地三尺,飛到半空中。不想僅僅飛躍了三五丈,就滯留在半空中不能前進,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他腳下無處借力,被困在環帶上,隨著各種雜物緩緩流動,無論他如何掙紮,都無能為力。


    佳安燁看到這一幕,也是暗暗吃驚,想不到韓家人已經追殺到這裏了。幸好他帶有麵具,韓家人認不出來自己,否則等落地之後,還要有一番糾纏。


    韓家這小輩的魯莽舉動,也給所有人敲響了警鍾,在這磁力帶上,絕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就會落得不上不下的尷尬窘境。


    通過剛才他們的對話,佳安燁已經聽出來了,韓家和迴符宗至少有五人在這裏。其中還有一位呆頭呆腦的漢子,引起佳安燁的關注。他守護在一位斷腿老者身邊,臉色充滿愧疚之色,應該是一名體修,而且戰力絕對強悍。


    ……


    三天過去了。


    兩顆陰陽磁源沒有絲毫落入深淵的跡象。


    ‘咕嚕嚕……’有人肚子開始叫喚了。


    修士離開了靈氣,自然要吃飯,但是這猝不及防的磁暴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即便是提前有充裕的準備,經過一場突如其來的磁暴,個個衣衫襤褸,身上的東西也所剩無幾。


    在磁暴沒有發生前,幾乎所有人都有兩個大布袋子,裏麵裝滿了肉幹和清水,隻可惜都不見了。


    佳安燁提前把所有的困難都考慮到了,但是唯獨沒有考慮到磁暴。誰能想到萬年不遇的磁暴能讓他碰巧撞上?


    他摸了摸腰間,十幾粒辟穀丹僅僅還剩一粒,其餘的都散落不見了。不過懷裏的儲物盒倒是還在,實在不行就一拳砸爛儲物盒,裏麵雖然食物不多,但是有一條長繩。


    隻要有繩子就好辦了,把繩子甩出去,總能套住一兩頭野獸。


    又過去了三天。


    有少部分人懷裏辟穀丹沒有丟失,開始拿出來吞咽。


    辟穀丹的香氣四溢,仿佛也受到了磁力的影響,久久不散。更加勾起所有人的食欲和饑餓。漂浮在‘環’帶上的野獸開始嚎叫,開始瘋狂掙紮,它們已經餓急了。


    佳安燁低頭看看深不見底的大坑,默默計算了一下,照這種速度,他預計至少還得三個月陰陽磁源才能落地。


    煉虛修士離是開了靈氣,也不會餓死,別說區區三個月,就是三年、三十年也不會餓死。他們丹田之中蘊藏有海量的純潔靈氣元力,維持生命肯定沒有多大問題,但是卻不能運轉法力。


    如果在其他地方,即便沒有絲毫靈氣,最起碼可以運轉法力,調動丹田之中儲藏的靈氣元力,維護身體的各個器官,身體機能就時刻保持旺盛、充沛。


    在元磁神山卻不行,海量的純潔靈氣元力被修士緊緊鎖在丹田之中,不敢有絲毫外溢。假如敢運轉法力注入四肢,就會被無情的吞噬一空。特別是在陰陽磁源附近,修士們更不敢動用半點法力。


    陰陽磁源可不是普通的磁鐵,它對金屬物質影響不太大,隻對靈材、靈物感興趣。


    既然不能運轉法力,修士就要吃飯,就要保持生命的活力。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身體的各個器官逐漸萎縮吧?血液、肌肉、皮膚、骨骼、毛發、經脈……還有五髒六腑總得需要能量供給吧?


    煉虛修士尚且如此,金丹修士和元嬰修士就不好說了。他們丹田之中儲藏的靈氣元力一是太少,二是純潔度不夠。維持體內的金丹和元嬰都捉襟見肘,更別說長時間生存下去了。當然,三五個月肯定沒問題。


    要是在別的地方,金丹修士不吃不喝,在沒有靈氣的環境裏,活上三五十年都沒有問題。元嬰修士最少能活三五百年。


    但是這裏不行,這裏是元磁神山,時間久了,別說是血肉之軀,就是石頭,也會被磁化。所以,修士除了應對饑餓之外,還要時刻保證體力旺盛,防止被磁化。


    兩個月過去了。


    原本五十裏長短的小‘環’帶,現在隻有四十多裏,這條‘環’在縮短!其實也不是縮短,而是整條環帶被吸引,逐漸向陰陽磁源中心靠近,就顯得這個環帶變小了。


    原本環帶有百丈的寬度,現在隻有八十丈的寬度,環帶的長寬都發生了變化,上麵就顯得不那麽空曠了。


    劉步乾距離佳安燁更近了,二牛也距離他更近了。隻不過二牛被餓的頭暈眼花,躺在一塊漂浮的石頭上一動不動,仿佛是一頭死牛。


    已經有不少野獸被活活餓死,動物的屍體散發出陣陣腐朽的臭味。所有人除了應對磁源發出的磁波外,還得忍受各種惡心的臭味,當然,最大的折磨還是饑餓。


    感覺到‘環’帶上的磁波強度比前一月更加厲害,稱之為磁環更加貼切!


    佳安燁舔舔發幹的嘴唇,心裏默默在想。


    其實並不是磁波的強度增大,而是所有人的體力下降,抵抗力衰減,感覺到磁波威力大了許多。


    他掃了一眼前麵的劉步乾,二人相隔的距離被拉近了。原先是五十多丈,現在有四十多丈。但是還不行,佳安燁跳不了那麽遠,在等等。


    劉步乾的運氣不錯,一頭死去多日的動物屍體飄到他的附近,被他拉到石頭上,開始大快朵頤、生吞活剝。他失去了一條胳膊,隻能單手撕開動物的皮毛,也不管是不是已經腐爛,就開始狼吞虎咽。餓急了,就什麽都顧不上了。保持充足的體力最重要,因為他知道,過段時間,很可能有一番惡戰。


    劉步乾一邊啃食、撕咬腐肉,一邊用眼睛掃視了佳安燁一眼。這個戴麵具的修士他不認得,但是此人射殺了血河魔君,就肯定是仇人。至於是找自己報仇,還是找血河魔君報仇,劉步乾就顧不了那麽多了!他和血河魔君都曾經殺人無數,誰知道什麽時候結下的冤仇?


    一個多月前,韓家曾經有一位小輩,從石頭上一躍而起,要斬殺劉步乾。不想被困在環帶上,上下不能,結果前幾天被幾頭妖狼撕得粉碎,吞食的一幹二淨。


    佳安燁長歎一口氣,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儲物盒,脫下破爛的衣袍,裹住儲物盒,放在石頭麵上,一拳打碎。他不想在等下去了,劉步乾得到了一具動物死屍,開始補充體力。所以,佳安燁就得時刻保持住自己體能不再下降,否則,吃虧的就是自己。


    儲物盒容納的空間不大,有五尺見方,被砸開後,隨著小範圍的空間晃動搖擺,裏麵的東西頓時四處飛濺。大部分的東西都被毀滅在空間裏,破爛的衣袍根本擋不住儲物盒散發出的能量。


    幾塊肉幹幾乎變成了肉沫,四處飄蕩。佳安燁慌忙用衣袍裹了一小部分,饑不擇食的吞咽在嘴裏。一罐子清水灑落一地,佳安燁趴下身子,舔了幾口石頭上殘留下來的水珠。


    一條五十丈細繩在儲物盒破裂的一瞬間,受到衝擊,也斷成五六截。除此之外,還有一把骨質大刀,和一把骨質匕首,另外剩下些許雜物,其餘的都化為烏有。


    佳安燁先用衣袍把幾堆碎肉包裹起來,然後把這根斷成幾截的細繩接上,打成死扣。長短也沒怎麽變,不影響使用。


    “二牛,二牛!你醒醒……老夫這裏還有少許肉沫,二牛?你醒來!二牛……”佳安燁唿喊了幾聲。


    二牛聽到有肉沫,緩緩睜開眼睛,有氣無力的道,“前輩,您老是在叫我嗎?有何貴幹?我四肢乏力,怕是幫不上您老人家。”


    佳安燁笑道,“二牛,你振作起來,老夫把這根繩子甩過去,你牢牢抓緊,我把你拉過來,過來有肉吃。”


    二牛大喜,慌忙坐起來,衝著他拱手行禮道,“多謝前輩伸出援助之手,晚輩沒齒難忘……”


    佳安燁沒閑心聽他嘮叨,從巨石上掰下一塊小石頭,綁在繩子的末端,甩了出去。


    二牛雖說有氣無力,但是抓住繩子的力氣還是有的。他一伸手,穩穩的抓緊了繩子,二人同時發力,兩塊石頭慢慢靠近。


    沒過一會兒,兩塊巨石就並駕齊驅,合在同一軌跡上,二牛從石頭一步跨出,站在佳安燁身邊。


    佳安燁打開破裂不堪的包裹,將一堆肉沫給他道,“二牛,先吃點東西,隨後老夫有話說!”


    二牛看見肉沫,眼珠子都綠了,快速行了一禮,就開始狼吞虎咽。嘴裏含糊不清道,“前輩……您老就是我再造父母,您老的大恩大德,二牛永世不忘……有什麽吩咐,您老隻管道來……上刀山,下火海,我二牛要是皺皺眉頭,我就是狗娘養的……”


    “別急……慢慢吃……沒人跟你搶!”佳安燁看著他大快朵頤,不由得咽下口水,說不饞是假的!


    太香了,這可是靈獸的肉幹呀!此時此地哪裏能找到這麽好吃的東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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