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息時代,大量以前難以想象的真相遭到披露。


    普通人開始發現這個社會並不像宣傳的那般美好。


    學術造假、權色交易、偽科學、地域歧視...


    無法反抗的社會規則,將人性黑暗一麵,赤果果的展示在普羅大眾眼前。


    導致越來越多人,開始惡意揣度、質疑他們所見到的一切。


    “我不管你有沒有那個意思,隻要做出類似行為,那麽就是那個意思。”


    此類人都在按著這個邏輯去行動。


    至於結果是好是壞,基本上沒有考慮過。


    所以歸根究底是懶得自己動腦子思考後果的借口而已。


    陸老開辦孤兒院。


    本意是幫助無家可歸的孤寡兒童。


    這是一種長期的、無償的、不圖迴報的善意行為。


    但別人不會這麽想。


    他們認為背後,肯定存在某種不為人知的肮髒交易。


    就算猜錯又如何?


    於個人而言,毫無損失。


    秦諾不禁想起《紀念劉和珍君》裏一句話,


    “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國人的,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竟會兇殘到這地步。”


    不知道世界有多麽殘酷,然後愛這個世界,很容易。


    知道世界有多麽殘酷,然後不愛這個世界,也很容易。


    世上最難的,是已經深刻了解並體驗過這個世界的殘酷之後,依然選擇去愛這個世界。


    百年前看透人性的魯迅先生,便是這種人。


    秦諾給自己和陸老斟滿茶水。


    兩人沒有再多談,隻是各自端著茶杯若有所思。


    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良久,一陣嘈雜吵鬧從外麵響起,打破了這份沉默。


    “孩子們起床了。”


    陸老放下茶杯,臉上重新洋溢出笑容。


    他起身簡單拾掇,招唿秦諾一起出去。


    後者則抱起那堆禮物,跟著來到屋外。


    隻見兩位年輕的保育員邊搖晃手搖鼓,邊領著二十來名幼童從教室內走出。


    這幫小家夥明顯還沒睡夠。


    一個個揉搓著眼睛,茫然地跟在保育員後麵。


    “人數比以前少多了啊,我在的時候最少有五十人。”


    秦諾掃視一圈,感慨說道。


    “這不是好事嗎?


    說明被遺棄的孩子少了,有責任心的父母多了。”


    陸老笑嗬嗬地迴應。


    “或許吧。”


    秦諾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或許更主要的原因是如今生活壓力過大,新生兒出生率大不如前所致。


    兩人就這麽站在旁邊,望著這些孩子在保育員的帶領下,開始做下午操。


    由於操場邊多出個陌生人,部分孩子在做操之餘時不時偷瞄幾眼。


    待看到那堆嶄新包裝的禮物時,眸子裏更是泛起光亮。


    渴望之色,溢於言表。


    如果不是院長以及保育員在場,估計他們早就一窩蜂圍了過來。


    “院長,現在那間教室還在使用嗎?”


    等待下午操結束的間隙,秦諾忽然冒出一句。


    “那間?


    現在隻有幾個情況不是很嚴重的孩子在裏麵,其餘的都被送到規模更大、設施更好的福利院去了。”


    陸老沉默幾秒繼續迴道,“畢竟以我們這的條件,照顧他們實在捉襟見肘。”


    說著,他揚了揚下巴指向前方的保育員,“看到他們掛著的牌子沒?”


    秦諾順著所指方向望去。


    發現兩名保育員的胸口都掛著“義工”工作牌。


    義工,或者叫誌願者。


    是指在不計物質報酬的情況下,基於道義、信念、良知、同情心與責任,為改進社會而提供服務,貢獻個人時間與經曆的人群。


    難怪相貌那麽年輕,原來是義工。


    秦諾看著兩位稚氣未脫,貌似是大學生的保育員,暗自思量。


    孤兒院的經濟狀況,已經窘迫到這種地步?


    如此想著,一串搖鈴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原來是下午操結束。


    一名保育員搖晃手搖鼓,催促孩子們迴去教室。


    另一名保育員則來到兩人麵前,上下打量秦諾。


    眼神中充滿好奇。


    畢竟這麽大個杵在那兒,想不注意都難。


    “院長,這位是...”


    戴著圓框眼鏡,看上去很有氣質的女保育員,疑惑問道。


    “他叫秦諾,以前也是這裏長大的。


    恰好今天是兒童節,便帶點禮物迴來看望孩子。”


    陸老開門見山介紹,轉頭看向秦諾:“秦諾,你就跟著小喬進去吧。”


    小喬?


    聽到這名字,秦諾腦中下意識浮現出一個模糊身影。


    不過,形象與眼前這個氣質女青年截然不同。


    估計隻是碰巧同姓。


    他應了聲,跟在對方後麵進入教室。


    剛進門,幾十雙眼睛便齊刷刷投來。


    名為小喬的保育員簡單講明緣由,在另一名保育員的配合下,讓所有孩子排隊領禮物。


    至於發禮物的人嘛,當然是秦諾。


    小時候就是孩子王的他,對付這幫不過五六歲的小家夥。


    自然手拿把攥,比兩位臨時保育員要專業許多。


    禮物發放進行的有條不紊。


    直到...


    “叔叔,為什麽你給我的禮物是一把槍?我想要水彩筆。”


    一個留著西瓜頭的小男孩,捧著手裏的黃顏色水槍,嚷嚷道。


    叔叔?


    秦諾麵色一滯,伸手摸摸對方的腦瓜,柔聲說道:“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熊熊。”


    秦諾“噢”了一聲,接過手槍。


    食指扣住扳機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耍出拔槍、收槍、出槍的花式雜技。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說不出的瀟灑寫意。


    頗有種《撕裂末日》裏神父槍鬥術的既視感。


    看得在場眾人目瞪口呆。


    “怎麽樣,現在還覺得槍不好玩嗎?”


    秦諾揚了揚手裏的水槍,語重心長道:“熊熊啊,你是男孩子。


    以後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知道男子漢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西瓜頭男孩搖搖頭,表示不知。


    “男子漢,就算再窮再醜,有一門手藝必須要掌握好。


    那就是槍術。


    隻有手槍打得好,才算真正的男人,知道不?”


    “嗯!”


    西瓜頭男孩重重點頭,忙不迭地接過水槍。


    嘴裏還嘟囔著,我要打好手槍,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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