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懇請父皇恩準!”


    皇宮,承恩殿,朝會剛剛散去,宇文謹便匆匆來至禦前求見。


    宇文元朔穩坐禦案之後,威嚴莊重。


    皇後在一旁端著一碗蜜水,湯匙懸於半空,麵對長女突如其來的請求,她眼中閃過一絲驚愕。


    “你要去封地?”宇文元朔雙眼微眯,深沉難測,令人無法窺見其心中所思。


    “正是。”宇文謹從容不迫地應道,“兒臣年歲已長,久居深宮之中,恐有諸多不便,朝中已有大臣提及此事,兒臣思忖,與其任人議論,不如主動請纓,前往封地,以避嫌疑。”


    皇後聞言,先是看向皇帝,而後急切地勸道:“謹兒,你何須理會那些朝臣的閑言碎語?宮中冷清,你若走了,今後母後連個說話的伴兒都沒了。”


    宇文元朔隨後接口道:“你母後所言極是,朝臣之言,不必過於介懷,你乃朕之骨肉,這皇宮便是你的家,即便終生留於此,又有何妨?”


    宇文謹心意已決,語氣堅定道:“父皇、母後,兒臣欲往封地,並非全然因朝臣之議,實則,兒臣心中早有此願。”


    “看來,你意已決?”宇文元朔緩緩說道。


    宇文謹未再多言,隻是重申:“懇請父皇恩準。”


    宇文元朔沉思片刻,終於開口問道:“你打算何時啟程?”


    “半月之後。”宇文謹答道。


    “謹兒!”皇後聞言,臉色微變,急忙勸道,“即便真要去封地,也不必如此倉促啊。”


    宇文元朔卻一揮手,決斷道:“既如此,便依你所願。”


    “謝父皇!”宇文謹躬身施禮,隨即轉身離去。


    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宇文元朔那雙深邃的眸子中,竟也流露出一絲柔情。


    “時間過得真快啊,朕的女兒已經長大了,即將離朕而去。”


    他長歎一聲,“也好,也好啊,遠離紛爭,或許能保她安然無恙。”


    皇後輕聲安慰道:“陛下,孩子們長大了,但您依然年輕,謹兒此行,或許隻是想為您分憂呢。”


    宇文元朔搖了搖頭,瞥了一眼案上的奏折,不悅道:“這些不省心的東西,老二所奏的處理流民之策,竟無一可行。”


    “宏兒天資有限,犯錯亦在所難免,陛下請勿過於動怒。”皇後柔聲勸解。


    宇文元朔輕歎一聲,目光投向殿外:“在朕的子女中,謹兒天資最高,與朕最為相似,隻可惜……”


    語氣中,盡是惋惜之色。


    可惜宇文謹是女兒身,無法繼承大統,若她是男兒,他又何必將希望寄托於一個年幼的孩子身上。


    皇後不再多言,輕輕舀起一勺蜜水,遞至他的唇邊:“陛下,別想太多,來,喝些蜜水吧。”


    宇文元朔張口飲下,然而蜜水剛剛咽下,他便眉頭緊鎖,痛苦地捂住頭:“嘶——!”


    “陛下!”皇後驚唿一聲,連忙放下碗盞,欲上前攙扶。


    宇文元朔卻擺手阻止了她:“今年疼的愈發頻繁了,去將朕的金丹取來吧。”


    皇後聞言,立刻將禦案一角擺放的一隻精致的檀木盒子拿起,打開之後,裏麵赫然放著一個玉瓶。


    她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顆朱紅中泛著金光的丹丸,遞至宇文元朔嘴邊:“陛下,金丹。”


    宇文元朔服下金丹,又接過皇後遞來的清水,一並飲下。


    片刻之後,他的頭痛才逐漸緩解。


    ……


    宮中事尚未傳於外,此事也隻有寥寥幾人可知,想要被他人知曉,也隻會等到半個月之後了。


    夕陽斜照,黃昏時分,顧川也從書院趕迴了家。


    吃過晚飯後,稍作休息,他又開始拿著那柄槍練習。


    隻是這次卻不是胡亂的甩,而是請了一位精通此道的高手來教。


    “姑爺,持長槍者,須心穩手準,以腰為軸,力貫槍尖。”


    “動時,如龍出海,不可阻擋;靜時,如鬆立山巔,不動如山。”


    “一槍既出,風雲變色,既要攻勢淩厲,又要守備森嚴,方能馳騁沙場,所向披靡。”


    冷月手持一杆紅纓槍,一邊講解,一邊揮舞著,一時間槍影重重,霎時淩厲。


    “厲害!”


    顧川拍著巴掌,眼中盡是欣賞之色,不愧是軍中好手,這槍使的當真不錯,比起自己來那是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冷月姑娘,不知我該從何學起?”


    冷月停了下來,收槍站立,笑著道:“姑爺,就先從最基礎的開始吧。”


    顧川是一點不懂,“最基礎的?”


    “嗯。”冷月點了點頭,而後道:“首要練習刺、挑、掃,此三者便是最為基礎之招式,若能夠全部精通,之後再學高深些的,便會輕鬆許多。”


    這倒是和阿竹之前教他練劍的時候一模一樣……顧川摸了摸鼻子,問道:“呃,冷月姑娘,隻能這樣?”


    “姑爺莫要好高騖遠。”冷月似是猜到他在想什麽,微微一笑道:“習武非一蹴而就之事,還需一步一個腳印來。”


    “好吧。”


    顧川無奈的應道,而後開始練習,一時間黑纓長槍揮舞,寒光陣陣。


    刺、挑、橫掃,幾個動作互相轉換,顧川倒也練的不太吃力。


    冷月在一旁,如同軍中教頭,時不時糾正一下。


    待練習半個時辰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便告辭迴了西院,顧川則又自己練習了一陣。


    直到餘光瞥見院牆上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才停了下來。


    “阿竹姑娘!”


    他收槍站立,伸手擦了擦臉上的細汗,衝院牆上的阿竹喚了一聲。


    阿竹抱著劍一躍而下,走到他麵前,眸子裏有些複雜的神色,緩緩開口道:“要走了。”


    顧川一愣,問:“什麽要走了?”


    “殿下,要走了。”她說道。


    “殿下?”聽著她的話,顧川沉默了好一陣,總算是想到了是什麽意思:“什麽時候走?”


    “半月。”


    “她還有說什麽嗎?”


    阿竹沉吟片刻:“讓你,小心些。”


    “隻有這個?”


    “嗯。”


    她似乎有什麽想說,但遲疑著沒有開口。


    顧川忽然看著她的眼睛,問道:“阿竹姑娘也會走嗎?”


    聞言,阿竹眸子微微一亮,僅僅一閃而逝。


    “你,要我,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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