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嫌髒。”


    顧南星挖鼻孔的動作頓了頓,看一眼路辛夷:剛來就殺這麽瘋?!


    沈嶠臉上的笑容頓了頓,很勉強地維持住了。


    顧豐山歎了口氣:“你媽怎麽樣?”


    “這麽關心她,怎麽不去醫院看一眼。開車過去二十分鍾,顧先生連二十分鍾都沒有嗎?哦,也對,聽說春暉堂都快倒閉了,顧先生確實抽不出時間。”


    其實春暉堂遠不至於倒閉,日子依舊殷實,強過大部分人,隻是再難迴到從前。路辛夷隻是趁機過個嘴癮。


    顧豐山因為有更為頭疼的情況,便沒有在意路辛夷的嘲諷。


    他沒好氣問:“你來幹什麽?”


    路辛夷說:“聽說爺爺奶奶的墳墓被你從思南遷到江州,新的墓碑上沒有我和我媽的名字。我來提醒你,名字還是要加上的。”


    顧豐山冷笑:“你又不在乎這些。”


    路辛夷:“我是不在乎,路晚舟在乎。”


    顧豐山搖搖頭:“她氣消一消,就過去了。她跟你不同,她是最好說話的人。”


    路辛夷冷笑:“她是好說話,就因為她好說話,才被你欺負了大半輩子。要不是她今天暈倒了,我也懶得來見你。我記得爺爺過世之前當著叔叔伯伯嬸嬸們的麵就說過的,將來墓碑上一定要寫我和我媽的名字,當然,我的名字可以不加,我無所謂。但是我媽的名字,一定要在!”


    聽路辛夷提起“爺爺”,顧豐山也有些心神恍惚,正欲鬆口,便聽見屋裏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誰家孩子這麽沒教養。”


    出來的是一位五十多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眉宇間和沈嶠頗有些相似,想必就是顧南星口中的舅舅,沈藏鋒。


    說起來,沈嶠能從小三轉正,嫁給顧豐山,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有這麽一位有本事的好哥哥。若不是沈藏鋒給顧豐山錢,投資了春暉堂,春暉堂到現在還隻是思南鎮的藥房,不會做到後來那麽大。


    隻可惜,一朝繁華,如今走向落寞,隻怕很難甘心。


    沈藏鋒備著手,端的是大老板派頭,打量路辛夷上下:“長得是像她媽。”


    說完,忽然想到什麽,不屑地笑了笑,


    路辛夷大概能明白他這個笑的意味:長得是漂亮,難怪能勾到新創集團未來的繼承人。


    她不理會沈藏鋒,顧豐山剛剛趁著沈藏鋒出來的時候,進了裏屋,不知道忙什麽去了。


    她靜靜等著。


    沈嶠:“南星,你愣著幹嘛,給辛夷倒茶。”


    路辛夷還沒說話,顧南星替她迴答:“她就是渴死,也不會喝的。”


    路辛夷抿著嘴笑,默默給她豎起一個大拇指。


    沈嶠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一眼。


    顧南星撇手:“我是中立的。”


    沈嶠看見了路辛夷中指上的戒指,神色微異。


    不一會兒,顧豐山出來了,手裏還拿了一張紙。


    他沒有站出來,還是站在門口。


    父女倆中間,隔著一道並不算高的門檻。


    心裏,卻早已隔著一堵堅不可摧的高牆。


    顧豐山將那張紙遞過去。


    路辛夷接過來,看了一眼,念著:“木蝴蝶十克,射幹十克,玄參二十克,山豆根十克,澤輝二十克……”


    後麵的她沒往下念。


    顧南星很不正經地問:“這是什麽方子,保胎藥,你懷孕了?”


    除了懷孕,顧南星想不到路辛夷有需要吃中藥的地方。


    她一說出懷孕二字,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顧豐山火氣上來了,正欲教訓顧南星,路辛夷開口解釋道:“是保護聲帶的藥方。方子開得很好,顧先生有心了。”


    顧豐山聽見這話,忽而目光柔和下來,認真看一眼路辛夷。


    他沒想到,路辛夷還能認出這是保護聲帶的藥方。


    顧南星也很驚訝:“你還懂中醫?”


    路辛夷看了一眼顧豐山,語氣淡淡:“小時候承蒙顧先生不棄,學過一些皮毛。你要是腦子不舒服,我可以給你紮一針,保證馬上神清氣爽。”


    她指的是剛才懷孕那一出,最後一句幾乎是咬牙切齒。


    顧南星打個寒顫:“不用了,謝謝。”


    路辛夷捏著藥方,問顧豐山:“我剛剛說的事,你能做到嗎?”


    沈藏鋒:“這哪兒有你說話的份兒,你一個晚輩,這也是你……”


    路辛夷忽然打斷他:“你閉嘴!沈先生,這是顧家的家事,我好歹姓過顧,你一個姓沈的,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嗎?這裏一二三四五,就你是外人!”


    沈藏鋒是第一次和路辛夷過招,明顯被這話給氣到了。


    路辛夷對顧豐山:“我在等你的迴答。”


    顧豐山點點頭,正要開口,這事其實並不是他的主意,他從心裏來說並不覺得這也算是個事,可今天聽說路晚舟為了這事在家裏暈倒了,又看見路辛夷親自過來了,便知道還是不太合適。


    “不行!”沈藏鋒忽然發話。


    “你媽跟你爸早就離婚了,她憑什麽寫在墓碑上。”


    路辛夷說:“就憑她照顧了爺爺奶奶很多年,而且還給顧家生了一個兒子。”


    她沒有算上自己。


    她改了姓那天,就沒把自己當顧家人。


    沈藏鋒:“淩霄是姓顧,可那也是你媽自己不自重,她就是……”


    下一秒,路辛夷打了沈藏鋒一巴掌。


    所有人都呆住了。


    這一巴掌下手很重,手都有點疼,她淡定地甩甩手,活動活動筋骨。


    沈藏鋒被打了一巴掌,一時驚了驚,他和顧豐山合作這麽多年,彼此之間有過爭執,有多紅臉,可要說是顧豐山也不敢打他,更別提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打他。


    區區一個前妻的女兒,還是跟顧家斷絕了關係的女兒,竟然敢動手打他!


    沈藏鋒一時傻了傻,下一秒,抬手就要打過去。


    顧豐山抬手想要阻止。


    路辛夷餘光瞥見顧豐山的動作,心中哽了哽,看見沈藏鋒要還手,甩甩手,準確地抓住他下落的手腕,幾乎與此同時,還有另一隻手準確抓住沈藏鋒的手臂。


    沈藏鋒力氣大,可一隻手手臂和手腕被兩個人牢牢抓著,根本無法動彈。


    抓住她手臂的人是顧南星。


    沈藏鋒看見顧南星站在路辛夷那邊,更加氣憤,喘氣個不停。


    路辛夷:“胖成這樣,走路都喘。年紀大了,就不要動氣,很容易翹辮子的。”


    沈嶠過去扶住哥哥肥胖的身子,她太瘦,也隻能堪堪扶住一隻胳膊,她瞪一眼顧南星,訓斥道:“還不放開!”


    顧南星舉起手,幹笑兩聲,解釋道:“我是中立的,我就是想提醒舅舅,姐姐現在到底是周止的女朋友。你們不看僧麵看佛麵, 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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