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切放心,裴擎守在大公子身旁,還有一眾好手,自是出不了岔子的。”


    岑霄撫了撫沈綰棠,柔聲道。


    可方才季尋川的目光,似乎是將沈綰棠所有的心思全都瞧見了。


    “小姐。”耍鞭子的人緩緩上前來,將臉上的麵具摘去,白鴿那張冷冽的臉緩緩顯現出來。


    “事情已經辦妥,你先下去吧。”沈綰棠揮了揮手。


    白鴿幽怨的目光睨了一眼岑霄:“小姐,我帶您迴府休息吧。”


    沈綰棠揮了揮手:“事情還未結束,父親還未救出來,我還不能迴去。”


    隨即甩開了岑霄的手,轉身便向禦書房方向而去。


    一旁觀察了許久的岑霄理了理衣裳,嘴角揚起一抹笑來:“白鴿。”


    白鴿無情瞥了一眼,隨即便轉身離去。


    看著沈綰棠的背影,岑霄無奈搖了搖頭:“果然,我的眼光,是絕頂好的。”


    “陸明豐之事解決,剩餘的便是漠北的戰事。”季尋川眉心緊蹙,手中把玩著朝珠,緊擰的眉心一刻不曾鬆懈。


    “這幾日,臣又接到奏報,邊境,榮國之人屢屢挑釁,瞧著他們的樣子,倒是想要我們先行出兵。”岑威武眉心緊蹙。


    人常說,先發製人,可戰場之上,若是先發,便給人留下了話柄。


    更何況,榮國與大成兵力懸殊,雖說榮國有驍勇善戰之人,但可用之兵卻遠遠不比大成。


    若是先行發兵,定然要背負一個恃強淩弱的罪名了,日後談判,大成的把握也就少了幾分。


    啪!


    季尋川將手中朝珠扔在了桌上:“所以,你是怎麽想的?”


    “隻要冬衣與糧餉到位,臣即刻便出發去漠北邊境,臣立軍令狀,不出三月,便能將戰事擺平!”岑威武跪倒在地,語氣鏗鏘。


    可這話在季尋川看來,卻是十足十的挑釁。


    他冷漠許久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冷笑,隨即便將手中的折子扔在麵前:“鎮北侯,你這是在逼迫朕啊?”


    岑威武不屈,隻是恭敬叩首:“臣並無此意,臣所言,皆為天下蒼生著想。”


    話音落下,季尋川仰頭大笑,隨即揮了揮手:“來人!”


    “將江州的糧餉挪去漠北,若是江州的人問起來,便說是咱們鎮北侯急用,旁人隻能等著。”季尋川狠厲的眸子掃了一眼岑威武。


    一旁太監顫顫巍巍領旨,隨即便轉身離去。


    岑威武不卑不亢,躬身叩首,語氣鏗鏘:“臣,多謝陛下!”


    隨即,在季尋川淩厲的眸子下,轉身離開了禦書房。


    季尋川一口怨氣憋在胸口,隨手撿起折子便狠狠摔在地上。


    發泄片刻,倒也鬆快了些許。


    “夏懷恩,今日一事,你覺得,朝廷之內,朕能用的,還有幾人?”


    季尋川長舒一口氣,也算是恢複了冷靜。


    夏懷恩一如往日,恭敬答曰:“依臣愚見,距離下一次春闈還早,若是陛下此時將人員裁剪,怕是手頭可用之人不多。”


    雖說瞧著那些臨陣倒戈的大臣們心中惡心,可眼下實在無人可用,卻也隻能先行擱置。


    “朕方才瞧你臨危不懼,倒是有幾分文人風骨。”季尋川的目光落在夏懷恩身上,挑了挑眉,心中一陣滿意。


    夏懷恩低垂著腦袋,目光不曾叫季尋川看到。


    “臣隻忠君一人,旁的……”


    “陛下!臣女沈綰棠特來請罪!”


    還未等夏懷恩將話說完,門外便傳來了一陣高聲唿喊。


    季尋川緩緩抬起頭來,眉心一蹙。


    “罪臣之女沈綰棠,特來向陛下請罪!”殿外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饒是季尋川想要忽略,卻也無法忽視。


    “陛下,殿外之人聲聲淒厲,不若喚來聽一聽,她要請什麽罪?”


    夏懷恩開口提議。


    季尋川揮了揮手,大門緩緩打開,沈綰棠進門來,跪倒在地。


    “罪臣之女沈綰棠,參見陛下,今日沈綰棠特來替父請罪。”


    沈綰棠跪在地上,聲聲淒厲。


    “你剛得了大功一件,莫要說那些旁的不高興的。”季尋川想要繞開這個話題,臉上也堪堪掛起了一陣笑臉。


    可沈綰棠卻並沒有打算就此了解,她眉心緊蹙:“陛下!臣女鬥膽,用臣女這大功一件,向陛下討個獎賞。”


    “臣女深知,父親乃戴罪之身,不日便要問斬,陛下可否看在臣女的麵子上,饒父親一命!”


    沈綰棠目光切切。


    季尋川眉心緊蹙,原本的笑容瞬間消失:“你父親結黨營私,又從中貪墨了許多糧餉,若是朕便這麽饒恕了他,便是縱了這不正之風!”


    什麽結黨營私,什麽貪墨糧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如今這廳堂之上,誰人不知沈將軍無罪,可經由季尋川這麽一說,沈將軍無罪卻也變得死罪一條了。


    砰的一聲,沈綰棠重重跪倒在地。


    “陛下!求您看在父親從龍之功的份兒上,看在今日臣女勤王護駕的份兒上,饒父親一命!”


    但季尋川已然不耐煩,驀地站起身來。


    “朕乏了,退下吧。”


    隨即便轉身離去,隻剩下不停叩首的沈綰棠,以及跪在一旁,滿眼心疼的夏懷恩。


    轟轟!


    本就陰悶的天空雷聲大作,頃刻間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沈綰棠孤身一人走在甬道之上,任憑大雨將衣衫打濕。


    不遠處,夏懷恩撐著傘匆忙上前來,連忙將手邊另一把傘撐開,遞到了沈綰棠手邊。


    “夏懷恩,你說,若是得了從龍之功會怎樣?”沈綰棠抬起頭來,低聲問詢。


    “自是光耀門楣,茵封後代。”夏懷恩滿心滿眼的擔心。


    話音落下,沈綰棠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是啊,光耀門楣,茵封後代,可為何,到了我沈家,卻要麵臨如此滅頂之災?”


    頃刻間,一陣巨雷響徹天際。


    “既然父親能扶持一位新帝,我又何嚐不能呢?”沈綰棠挑了挑眉,“我偏要與這命運鬥一鬥,改寫這不公平的命數!”


    夏懷恩左右瞧了一眼,幸而四下無人。


    “我自是願祝你一臂之力,隻是這新帝可有人選?”


    “前朝,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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