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棠眸光定了定,方才心中的恐懼也緩和了片刻。


    “咱們現在可是要去內獄?”青娥眉心微蹙,開口問道。


    沈綰棠理了理衣服,眸光堅定:“青娥,現在就迴府,拿了我的拜帖,我要進宮。”


    “這麽晚了,宮門怕是早就下鑰了。”青娥抬頭瞧了瞧已然黑透了的天,擔心開口。


    沈綰棠加快了腳步:“我們去瞧一瞧沈瑩,如今她入宮封妃,怎能沒有人去拍拍她的馬屁?”


    迴府拿了拜帖,沈綰棠與青娥便匆匆騎馬,去了宮門處。


    宮門處的小宮人一聽說是去找螢妃的,立馬便將人放了過去。


    果真如沈綰棠所料。


    宮人引著沈綰棠去了後宮,雖說小路彎彎繞繞,可沈綰棠卻是再熟悉不過的。


    隻是這方向……


    同上一世,自己幽居的冷宮,竟是同一條路。


    待宮人緩緩停下,沈綰棠抬起頭來,那熟悉的宮門,熟悉的冷清,前世記憶湧入腦海之中,眼淚竟不自覺的落了下來。


    “小姐且先等著吧,咱們娘娘正沐浴呢。”宮門悠悠打開,一個小宮女上前來,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綰棠,冷冷開口道。


    沈綰棠垂首掩蓋眼底的恐懼。


    可那宮女卻上前來,冷斥一聲:“還有沒有些規矩體統,這麽晚打擾娘娘,不跪下等待,難不成,等著娘娘責罰與你麽!”


    一旁的青娥滿腹怨氣,上前來便要同這小宮女理論理論。


    隻是剛上前一步走,便被沈綰棠拉住。


    “晚間打擾,是臣女的不是。”說完,便悠悠跪了下來。


    見狀,那宮女昂起的頭顱又高了幾分,眉宇之間充斥著傲氣。


    不知跪了多久,沈綰棠的膝蓋已然有些受不住了。


    宮門這才幽幽打開,之間麵前女人一身華服,身後一堆宮女太監簇擁著上前來,從前那雙隻能抬著看人的眸子,如今也垂眸,一臉得意的瞧著跪在眼前的沈綰棠。


    “這位是?”沈瑩的聲音幽幽響起,隻是相較於從前來說,多了幾分傲慢。


    沈綰棠叩首在地,做足了恭敬的姿態:“臣女沈綰棠,參見螢妃娘娘。”


    話音落下,沈瑩心中一陣莫名的舒心,就連嘴角也不曾放下過。


    伸出手來撫了撫長發,冷哼一聲:“哦~原來是姐姐啊,多日未見,當真是認不出來了,我還以為,是哪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呢……唉,這幾日當這是累人,自從我入了宮,沈家那些個不入流的親戚都來找我幫忙做事,嘖嘖嘖,累死個人了。”


    “不知姐姐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啊?”沈瑩挑了挑眉,看著跪在眼前的沈綰棠,心中總有說不完的得意。


    “夜裏風大,莫要凍壞了娘娘,不若,咱們進去說。”沈綰棠扯起一抹體麵的笑容,繼續開口。


    沈瑩舒了口氣,冷淡一笑:“也是,若是凍壞了,就要將病氣過給陛下了,畢竟這幾天,陛下可都是在我這兒歇下的。”


    說著,眾人簇擁著沈瑩又向宮殿之中走去。


    剛進廳堂,沈瑩便堪堪停了下來,瞧了瞧身旁的宮人,冷聲道:“你們,都下去吧,留姐姐一個人伺候我就成。”


    話音落下,眾人也便離開了。


    沈瑩坐在一旁,挑了挑眉:“沈綰棠,你也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吧?”


    她緩緩抬起腿來,腳支在一旁的椅子上,將羅裙掀開,露出白皙的腿來:“你來給我塗著桂花油,陛下賜給我的,這東西,最是養膚了。”


    沈綰棠上前來,卻也不餒,隻是將那桂花油的罐子打開。


    “父親獲罪的事情,你可知道?”沈綰棠開口問道。


    沈瑩緩緩閉上眼睛,盡情享受著沈綰棠的侍奉。


    “父親他自己犯了事情,若不是我及時告訴陛下,姐姐如今,怕是不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裏了,如今下獄的,就是沈氏一族了。”


    果然,沈綰棠的眸子多了幾分狠厲,垂眸瞧著眼前的女人,冷冷開口:“你相信父親當真犯了錯誤麽?”


    沈瑩冷哼一聲:“白紙黑字,真真是抵賴不得的。”


    竟同前世,一模一樣!


    沈綰棠恨得雙手發抖,手中的罐子險些掉落。


    “沈綰棠,你若好好奉承我,我倒是可以去陛下麵前,跟你求個情,看在咱們姐妹一場,也能給你留條命。”


    沈瑩喃喃開口。


    沈綰棠強忍著心中的惡心,幽幽開口:“那還真是,多謝妹妹了……”


    將桂花油塗抹均勻,沈瑩滿意點了點頭。


    “天色已晚,我便不留姐姐了。”沈瑩幽幽開口,不屑的目光覷了沈綰棠一眼。


    這裏的宮殿,沈綰棠多呆一秒都要吐出來,她強忍著鎮定,淺笑開聲:“臣女告退。”


    從宮殿出來,沈綰棠跑去一旁的柳樹下便是一陣惡心。


    “小姐,我瞧著二小姐,怕是不會幫您了。”青娥雖說年紀小,可看事情也是看的真真的。


    沈綰棠眸光定定:“她豈止不會幫我,她恨不能在這場大火上,多添一把柴呢!”


    如今的勢頭已然摸清楚了,沈綰棠沒心緊蹙,抓著青娥便向宮門口走去。


    陸明豐覬覦皇位,季尋川不可能不知道,這兩人之間,怕是還要打擂台呢。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這漁翁已然準備好,這鷸蚌相爭,卻需要沈綰棠從中斡旋。


    既如此,那便將這場禍事再拖大些,若是能將這朝堂之上,徹底扭轉局麵,便是再好不過的了。


    冷風吹過,將沈綰棠徹底吹醒,她一躍上馬,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一陣馬蹄聲閃過,沈綰棠便消失在了無邊的夜色之中。


    “可否給口熱茶喝?”昏暗牢獄之中,沈將軍沒心緊促,沙啞的嗓音開口問道。


    獄卒冷哼一聲,尖刺的聲音開口道:“熱茶?小爺我這兒有熱尿,你要不要來一點啊!?”


    話音落下,一陣轟然的笑聲響徹牢獄。


    “也不看看現在自己什麽德行,也敢跟小爺我提要求?明年春日就要問斬了,等到明年春日,有你的熱茶喝!保管喝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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