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將小姐帶下去。”


    王鳳鳴神色凜然,半邊肩膀已然被陳桃的淚水浸濕。


    下人攙扶著陳桃離開,王鳳鳴眉心緊蹙,看向沈綰棠的目光也帶著些許警惕。


    “棠兒坐。”她長歎一口氣,指了指身旁。


    沈綰棠默聲,隻是走到一旁跪了下來:“舅母待棠兒如母親一般,今日忤逆舅母,棠兒願接受一切責罰。”


    瞧著麵前這孩子,王鳳鳴心中歎了千萬次氣,倒茶的手也忍不住的顫抖。


    強忍著鎮定,這才緩緩開口:“你一向是個穩重的孩子,說吧,今日為何說出這樣的話?”


    “馬季文瞞著阿姐,瞞著舅父去了夏苗,路上暗中坑害行軍司馬岑霄,如今岑霄,下落仍然不明!”


    沈綰棠眉心緊蹙,緩緩開口。


    話音落下,王鳳鳴嚴重充滿了質疑:“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若有半句虛言,便叫棠兒慘死沙場,永不超生!”


    沈綰棠抬起眸子,堅定異常。


    “隻謀殺朝廷命官一事,便夠他掉腦袋了,屆時,阿姐怎麽辦?兩個孩子又該怎麽辦!舅母,若那馬季文一口咬定,是舅父指示,舅父又該如何?”


    沈綰棠繼續開口。


    王鳳鳴抿了口茶,唇線扯了扯,若有所思。


    “那依你看,此事應如何解決?”


    沈綰棠眉尾一揚,咬字清晰:“事至如今,隻能斷尾求生——和離。”


    話音落下,就連吹拂而來的風也強勁了許多,沈綰棠挽起的青絲上的紅綢被高高吹起。


    不等沈綰棠繼續說下去,王鳳鳴一掌便拍在了桌子上,冷冷開聲:“不成!”


    當初二人成親時已然鬧出了不少事情,如今才成親幾年,卻要鬧起和離來,如此一來,便又是滿城風雨。


    陳桃從小是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如今又身懷有孕,若這些烏七八糟的話傳入耳朵,隻怕是身子要有個閃失的!


    王鳳鳴態度決絕:“饒是他馬季文如何混蛋,可卻也是晨兒和桃兒肚子裏孩子的父親,況且,桃兒不能再受刺激了。”


    沈綰棠神情隱隱克製,握緊的拳頭骨節發白:“舅母,事關整個陳家,您……”


    不等她說完,王鳳鳴便抬起手來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


    “舅母!”


    “行軍司馬如今下落不明,你舅舅這幾日忙,有勞棠兒幫忙尋一尋了。”


    王鳳鳴站起身來,聲色冷淡,撂下一句話便頭也不迴地離開了長廊。


    瞧著她決絕的背影,似乎當真下定了決心,將這口惡氣吞下肚去。


    平江街如平常般熱鬧,微風襲來,倒也還算得上涼快。


    隻是沈綰棠的心中卻如烈火烤炙般,緊鎖的眉頭許久也沒有展開。


    不知不覺,便停留在了酒樓外,她緩緩抬起頭來——不知岑霄,現下如何了?


    “馬季文在江州城中,竟一點消息也沒有?”岑霄驚得憋出一串咳嗽,陡然冷下了臉。


    打鐵鋪子裏的魁梧鐵匠站在從旁,頷首道:“是,江州城內,並無半分消息,屬下已經派人拿著他的畫像前去祖籍查問了,想來也就要迴來了。”


    岑霄輕輕哼笑一聲:“看樣子,江州城的這位刺史,怕是也被欺騙許久了。”


    叩叩——


    門外傳來一陣不合時宜的敲門聲,房間的人瞬間警惕起來,那鐵匠的手已然我在刀柄之上了。


    “岑霄……”門外傳來那抹熟悉的聲音,岑霄眼底的陰霾散去,可手上的動作卻又有些急切,慌忙躺下身去。


    鐵匠也瞬間會意,上前來打開了房門。


    “你家世子可還好?”沈綰棠的目光向房間內看去。


    鐵匠裝的像模像樣,無奈歎了口氣,隨機搖了搖頭。


    沈綰棠進門去,徑直走到了榻前,岑霄幽幽抬起眸子,就連唿吸也有些微弱:“沈小姐,你來了……”


    說著,他便強撐著“嬌弱”的身軀就要坐起身來。


    “別動。”沈綰棠眉心一蹙,不由分說便將岑霄又按迴了床上。


    “公子,那屬下便先行告退了。”一旁的鐵匠眸子顫了顫——畢竟這般能裝會演的岑霄,他也是頭一次瞧見。


    待鐵匠離開後,房間內便隻剩下兩人。


    “水……”岑霄虛弱開聲。


    沈綰棠將茶水端了過來,將岑霄扶了起來,便溫柔將茶盞遞了上去。


    抿了一口茶,岑霄這才幽幽揚起嘴角來:“這幾日,多謝沈小姐照顧了……”


    沈綰棠方才臉上的關切現下已然消失不見,隻有一汪冷冽的眸子略帶殺氣,緊緊盯著岑霄。


    饒是岑霄身經百戰,可瞧見沈綰棠這樣的目光,仍然一陣寒意略過心頭,隨即便垂下了心虛的眸子。


    “岑世子,如此逗弄我,可好玩麽?”


    沈綰棠身體向後靠了靠,聲音極盡平淡,可卻帶著幾分不近人情。


    岑霄嘴角牽起一抹虛弱的笑容,喉嚨裏擠出一句幹啞的話:“沈小姐這是何意?”


    見狀,沈綰棠也懶得再陪眼前之人演戲,隨即便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可腳步還未邁出手腕便被擒住,接著身後一股強勁的拉力將她硬生生拽迴了凳子上。


    “別走。”


    岑霄不再裝模作樣,聲音也恢複如常,情愫流轉在深邃的眼眶之中,隻瞧了一眼,沈綰棠的心便已然淪陷。


    雖說還在病中,可他的力氣仍然出奇的大,若是平常,兩人比武也是難分伯仲,可如今,沈綰棠卻如何也動彈不得。


    他琥珀色的眼盛著日光,遮住了一片陰霾。


    “你莫要走,在我身旁,我便安心許多,傷口也能好的快些。”岑霄放低聲音,頗有些嬌氣,抓著沈綰棠的手也更緊了些。


    他的手燙得出奇,沈綰棠不住的要向後躲去。


    “求求你。”


    男人嚶嚶出聲,再次抬起眼睫時,便瞧見了眼底若隱若現的淚光。


    這樣嬌氣的模樣竟能出現在眼前這位威風凜凜,沙場上殺敵萬千的將軍臉上。


    他一開聲,沈綰棠便瞬間繳械,心中的愛意翻湧。


    一貫冷色示人的臉上,赫然多出幾分情迷,眼神也慌亂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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