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棠緩緩睜開眼睛,隻是眼前實現模糊了大片,隻能看到連昭的大致輪廓。


    連昭靠近瞧了瞧,隻見沈綰棠的臉色,比那貴人們戴的東珠還要白。


    沒成想,平日裏沒什麽正行的連昭,現下到時一身凜然。


    片刻,沈綰棠眸子一緊,隻覺得口中一陣腥氣,胸前像是悶了一口淤血。


    就是現在!


    連昭將她身上的銀針拔出,待最後一根針拔出的一瞬間,沈綰棠驀地坐起身來,顫顫巍巍的胳膊撐著床。


    噗——


    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小姐!”剛跑迴來的青娥呆愣在原地,手中的藥也掉落在地上。


    心中的悲憤化作淚水噴湧而出,她飛奔而來,撲在了沈綰棠床頭。


    “太好了,太好了……”連昭長舒一口氣,心中提著的一口氣也緩緩放了下來。


    胸中淤血吐出來後,沈綰棠倒是覺得心中暢快了許多,身子也比方才有力了許多。


    “我沒事……”她低聲開口,因著方才的難受,聲音有些沙啞。


    “行了,別在這兒愣著大眼瞪小眼了,趕緊去給你家小姐煎藥!”


    連昭拿出一塊方巾,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心中也有些後怕。


    待青娥離開後,沈綰棠悠悠靠在床邊。


    “榮國的消息,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連昭靠在一旁,從容斟了杯茶。


    “榮國境內不是很太平。”沈綰棠抿了抿唇,開口道。


    話音落下,連昭的動作幾不可查的頓了頓,而後又佯裝無事,清了清嗓子:“是怎麽個不太平法?”


    “殿下身為榮國之人,難道不知,榮國的官場,有多混亂嗎?”沈綰棠側過臉來,眉尾揚起,探究的目光便落在了連昭的身上。


    “沈小姐說笑了,我身為榮國的棄子,他們自然是不會讓我接手政務的,官場上的事情,我知之甚微啊。”


    連昭這句話倒是說的像模像樣,若是旁人,自然全然相信了。


    沈綰棠嘴角扯了扯,人心之事,她最是明白。


    “若是殿下不關心,又為何向我打聽?”沈綰棠勾了勾唇。


    像是被人戳到痛處,連昭眸子一凜:“是你說的,要告訴我,現在你是要反悔嗎!”


    話音落下,連昭將茶盞拍在桌子上。


    本以為在他國經營的皇子們都是大氣穩重的,沒成想,這連昭卻是個急性子。


    既然如此,沈綰棠也沒有逗弄的意思。


    “待殿下,將我體內的餘毒全部清理幹淨,我自然會明確告訴殿下,榮國的官場,究竟發生了什麽。”


    話音落下,房內一片寂靜。


    沈綰棠洞察一切的目光落在連昭身上,隻是方才還咄咄逼人的連昭,現在倒是不敢瞧人了。


    “你……你……”被拆穿後,連昭說話也開始有些不利索,東瞧西看的想要掩飾什麽。


    “殿下忘記了?我是習武之人,對自己的身體,最是了解。”沈綰棠坦蕩開口,緩緩挪動身體,便要下床。


    隻是她周身那抹強大的氣息,卻讓連昭頓感不妙。


    “你,你想幹什麽……”連昭趔趄站起身來,像是被惹急的幼獸的眸子緊緊盯著沈綰棠,甚至拿出手來護在胸前。


    沈綰棠從容起身,走到桌前。


    “殿下,這消息,您要是不要,自己斟酌。”沈綰棠倒了杯茶,潤了潤有些幹燥的喉嚨。


    京城中,名門閨秀之中曾傳言,若是誰娶了蛇蠍心腸,滿腹猜疑的沈綰棠,那便是倒了大黴!


    沒成想,沈綰棠本人,比這些閨秀們傳言的還要可怕——


    看來不用娶,隻要是沾些關係,便會倒黴!


    連昭憤憤將手放下,撇嘴道:“就你這樣的女人,誰敢娶你!”


    砰!


    茶盞被拍在了桌子上,沈綰棠氤氳著一層狠厲的眸子緩緩抬起,落在連昭身上。


    霎時安靜的房間隻聽到細細的碎響——


    沈綰棠身前的茶盞,在連昭麵前碎了一桌。


    “殿下,我嫁不嫁人,嫁與何人,不是殿下該操心的事情。”她一字一頓,冷漠的聲音比那雪山中的寒夜還冷。


    青娥端著藥匆匆趕來,隻是剛進房間便感覺到了氣氛不對。


    “青娥,送客。”沈綰棠冷漠的臉緩緩扯出一個笑容。


    寂靜的小院中,連昭匆忙跑過,不時的迴頭掃一眼。


    “才給你解了七成的毒便能徒手捏碎茶盞,給你把毒全解了,不得要了我的命!”連昭念念有詞,左右瞧了瞧這院子,心中卻不免打鼓。


    “一定是這院子的風水不好,再也不來了!”


    宮中,禦花園錦鯉池旁。


    “他就這麽接下了?”季尋川隨手抓了把魚食,揚在了錦鯉池中。


    魚兒們爭先恐後,激起了池中陣陣漣漪。


    一旁的太監弓著腰候在一旁,臉上卻滿臉不悅:“迴皇上,岑世子接下了。”


    “我還以為,他不願呢,既然接下了,那便好,省去了朕勸解的口舌。”季尋川拍了拍手,轉過身去坐在了涼亭之中。


    太監也跟在身後。


    “迴皇上,也不知是不是老奴惹怒了岑世子,岑世子,可是給老奴好一頓臉色瞧呢。”


    太監說話的聲音帶著些顫抖,時不時地抬起眸子,觀察著季尋川的臉色。


    還沒等太監一句話說完,季尋川擺了擺手:“是不給你好臉色,還是,不想給朕好臉色?”


    話音落下,周身的奴仆跪倒一片,大氣不敢出。


    方才被問話的太監更是眼前一黑,險些就要暈倒過去。


    “罷了,誰讓他岑世子,軍功傍身,家中又有勢力呢?朕還需要這樣一個臣子,囂張一些,又何妨?”


    季尋川倒是露出一抹笑容,淡然一笑,緩緩開口。


    隻是這笑容之下,卻是一抹陰翳。


    “去傳一下沈小姐,我有事吩咐。”季尋川話鋒一轉。


    眾人的心也跟著落了下來,跪在一旁的太監連連道:“是。”


    宮中的消息傳到了沈家。


    沈綰棠匆忙收拾一番便準備入宮。


    連昭給的藥倒是有些功效,才隻喝了一副,身子便已大好,身子也輕快了許多。


    “公公,皇上此次宣我進宮,是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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