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宮去!沒有朕的命令,不得出來!”


    季尋川最後留下一句話。


    貴妃雖無甚可說,但目光卻從未屈服。


    她驀地站起身來,草草行了個禮便準備離開,隻是剛走兩步便站定了腳步:“皇上,您身為一國之君,還請顧全大局,莫要被奸人所蒙蔽雙眼!”


    留下一句話,貴妃便頭也不迴地上了轎攆離開。


    奸人?


    眼下隻有沈綰棠一個宮外人,自然是不用意有所指,這奸人,說的自然便是沈綰棠了。


    貴妃的性子便是如此,即便是有人威脅她,也不過是短暫的害怕一下,待撐腰的人來了,便又恢複了平日裏跋扈的性子。


    季尋川眉頭緊蹙,睨了一眼身旁的太監。


    太監瞬間會意,去到一旁禁軍旁:“都散了吧!”


    微風習過,禦花園的花兒隨風搖曳著。


    風像是母親的手,撫摸著沈綰棠紅腫的臉部。


    季尋川走在前麵,沈綰棠便跟在身側,身後洋洋灑灑跟了有幾十個太監宮女,因為不能聽到公務,隻是遠遠跟在身後,隻留著一個總管太監在皇上身邊。


    “連昭已經在將軍府住下了吧?”季尋川開口問到。


    這話不像是叮囑,倒像是一番探究。


    “榮國與我國關係緊張,這其中,還需要沈將軍從中籌謀一番。”說著,季尋川挑眉,側首看向身側的沈綰棠。


    沈綰棠隻是低著頭,她不想看到季尋川那雙偽裝的眼睛,隻是輕輕掃一眼便忍不住想要吐出來。


    “皇上,臣女鬥膽,已然將連昭世子安排在大內統一安排的質子府了。”


    沈綰棠停住了腳步,跪倒在地。


    聞言,季尋川的眸子也怔了怔,腳步頓住,轉頭看向沈綰棠,等待著她接續的解釋。


    “皇上,他國質子住在將軍府中,這不合規製,若誰人在陛下麵前說上一句,便能擅自改變規則,那這規製便也形同虛設,秩序便會紊亂,更有甚者,若是閑話傳到他國,聖譽也會受損。”


    “臣女深知陛下的難處,臣女願做這惡人,來替陛下,守住規矩!”


    話音落下,沈綰棠深深跪在地上。


    周身沉默了許久,瞧著跪在地上的少女,季尋川思忖片刻,嘴角倒是露出一抹笑容。


    “沈小姐,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子。”


    這句話中,沈綰棠到是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那種計劃被打亂之後的惱羞成怒。


    “謝陛下。”沈綰棠隻當做是季尋川在誇自己。


    前方亭子,總管太監早已命人準備好了茶點。


    既然打亂了季尋川的計劃,沒有嚐到甜頭,他自然是不會善罷甘休。


    與其讓他繼續,倒不如自己率先出手。


    畢竟,先發製人,後發製於人。


    “陛下,在連昭殿下身上,臣女也並不是一無所獲。”沈綰棠恭敬開口。


    以利誘之,最是穩妥。


    “哦?”季尋川挑眉,饒有興致看向沈綰棠。


    “在臣女的多番打聽之下,榮國在我國身上倒是下了不少功夫,這其中便不少有暗樁,這些暗樁,臣女已然有了線索。”


    季尋川的眼底瞬間閃過一絲光芒,他繼續追問道:“結果如何?”


    “暗樁背後的操控之人還未尋到,請再給臣女一些時間,待查出操控之人,臣女定如實稟報。”沈綰棠恭敬開口。


    官場之上切忌貪多,適當的放手,才能為日後的大局打下良好的基礎。


    “好,朕特批你便宜行事之權,務必要將榮國暗樁一事調查清楚!”


    季尋川思忖片刻,隨即命令道。


    沈綰棠行禮:“是。”


    事情匯報完,沈綰棠便準備離開。


    鬱鬱蔥蔥的禦花園中,沈綰棠那抹素色衣衫倒是顯得特別,微風拂過,那抹單薄的身影倒是多了幾分破碎之感。


    瞧著沈綰棠的背影,季尋川望出了神。


    身旁的太監喚了許多聲,他這才緩過神來。


    “皇上,今晚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太監將牌子呈了上來,雖是弓著身子,可眼睛卻是不離季尋川的眸子。


    季尋川睨了一眼牌子,站起身來便向一旁走去:“不翻牌子,批折子。”


    從大內出來,沈綰棠一路小跑來到馬車旁,方才強忍著的惡心現下終於是忍不住了,一手扶著胸口幹嘔了兩下。


    隻是站起身來,眼前視線卻有些模糊,腳下也跟著趔趄兩步。


    她一手撐住馬車,這才堪堪站穩了腳步。


    “還好嗎?”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一陣沙啞又帶著幾分魅惑的聲音出現在耳邊。


    沈綰棠驚而轉頭,男人俊美的臉出現在了眼前。


    “岑霄!?”


    沈綰棠一側臉腫的厲害,與那日宮宴上因杏仁過敏腫脹的臉好不到哪兒去。


    “你的臉……”岑霄的聲音發抖的厲害,目光陰惻惻盯著她的臉,眼底鋪著一層不由分說的憤怒。


    就這樣被直勾勾的盯著,沈綰棠注意到了岑霄眼裏的情緒,心裏浮上悶痛,捂著臉便跑上了馬車。


    “誒!”岑霄還沒迴過神來,但身旁的馬車卻依然駛離。


    迴到將軍府已然是傍晚。


    今日這好一番折騰,真是讓沈綰棠累得夠嗆。


    她拖著疲累的身子迴到房間,剛想要閉上眼睛休息片刻,可一閉上眼睛便是季尋川那張偽裝的臉,與那笑的發邪的笑容。


    沈綰棠驚慌睜開眼睛,驀地坐起身來,確定自己沒有死掉,這才緩了口氣。


    彼時,門外傳來一串敲門聲。


    “小姐,有人來給您送東西了。”門外丫鬟柔聲道。


    有人來送東西?


    必然不是季尋川,帝王送的東西都是賞賜,總是要全家人恭恭敬敬等在那裏去迎接。


    沈綰棠拿出手絹,擦去額上細碎的汗珠。


    打開門,丫鬟便將東西遞了上來——一個箱子。


    沈綰棠打開箱子,裏麵盡是一些瓶瓶罐罐的東西,她隨手拿起一瓶來,便瞧見了上麵貼著的字——金瘡藥。


    “這是誰送來的?”沈綰棠眉頭微蹙,轉過頭去問丫鬟。


    “來者沒說是誰,隻說是要送給小姐。”麵對沈綰棠的眼神攻勢,丫鬟囁嚅開口。


    饒是來者不想說是誰,沈綰棠便已然猜的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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