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的話語讓黎承廷震驚不已,他轉頭看向洛依,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洛依知道黎承廷心裏在想什麽,任何人聽到這種事情都會很震驚的,就好像當年的顏安勳。


    洛依記得,顏安勳剛從國外轉學迴來時,他與她的關係一度還不錯。


    可後來,顏家調查了她的身世。


    顏安勳對她的態度也在那個時候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他疏遠她,看著她的時候會流露出厭惡的表情。


    他還覺得她髒,她觸碰他的時候,他會下意識地消毒。


    仿佛她是一個病毒傳染源。


    他和她的關係也在那時候降至冰點。


    “就像一種詛咒一樣,我的家族裏麵的女人都很漂亮,她們還很聰明,擁有高智商。


    我媽媽當年讀書就很厲害,可惜小山村的教育資源有限,無法給予她好的教育環境。


    後來,我大伯把我媽帶出了小山村,還讓她在外麵上學。


    她是我們小山村第一個考出去的女大學生,很厲害的。


    可她也是我們家族最早發病的女人,她23歲就病發了。


    我家族裏的女人們發病時,會很狂躁,大喊大叫,伴有一定的攻擊性。


    她們不認識人,還會到處亂走,無法跟正常人交流,得用鎖鏈鎖起來才能控製住她們。


    我沒見過我媽媽發病的樣子,因為她在我出生後沒幾天就死了。


    但我見過我表姨的樣子,很猙獰,很恐怖,就像一頭發瘋的野獸,隨時會撲過來咬你幾口……”


    黎承廷從來沒想過,洛依隱瞞的真相竟是這樣的。


    他的眼前瞬間被淚霧彌漫,他有些懊惱和後悔,他不應該查找洛依的身世真相的。


    這與撕開洛依已經結痂的傷口有何區別?


    “除此之外,我的父親……”洛依眼底掠過一抹冷芒,“可能是這個村子裏的任何一個男性。”


    黎承廷唿吸驟然間停止,他的心跳也在這時漏了好幾拍。


    他已經意識到洛依這話中的意思了。


    一個美麗的瘋女人,在閉塞落後的小山村裏會遭遇什麽事情,不用想都能知道。


    “所以,黎承廷,你明白了嗎?我是一個瘋女人和一個不知道名字的強暴犯生的孩子。”洛依冷靜地敘述著。


    “你大伯不是喜歡你媽媽嗎,為什麽他……他沒有保護好她?”黎承廷下意識地問洛依。


    “不能怪他,他也有他的事情忙。而且……我媽媽發病時,誰也控製不住她的,除非像我表姨的家裏人那樣,把她用鎖鏈鎖房子裏,否則,她會跑出去。


    我奶奶一開始沒舍得這樣對我媽,後來被我媽就跑了。


    等把她找迴來時,她神智不清,帶著一身傷……”


    洛依停頓了一下,繼續輕聲敘述道:“我小的時候,經常聽到村子裏人講我媽媽的事情,繪聲繪色,汙言穢語。


    還有一些很惡心的男人讓我喊他們爸爸,他們還會在背地裏對我動手動腳。


    我大伯也不喜歡我,他甚至一度很仇視我,他覺得是我害死了我媽媽。


    因為……我媽媽偶爾會清醒,她清醒後會記起她遭遇的事情,她就會生不如死。


    她自殺過好幾迴,都被救下來了。


    一直到我出生後,她再次清醒過來,在所有人熟睡的深夜,自己跑到後山的湖裏跳河自殺了。”


    “依依,別說了,我知道了。”黎承廷已經全弄明白是怎麽迴事了,他也知道洛依為何要離開他了。


    他不想再聽下去了,他怕自己控製不住,想殺了那些傷害過洛依的人。


    “我在這個小山村裏一直生活到我八歲,我奶奶為了保護我,沒有讓我上學,她走到哪都帶著我。


    直到她去世,臨終前,她把我托付給我大伯。


    我大伯之前的八年一直不待見我,後來因為我奶奶的臨終遺言,他把我帶到上海。


    可能也是因為我跟我媽媽很像的原因吧,他把對我媽媽的愛慢慢轉移到我的身上,他總覺得我媽媽去世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沒護住她,所以他才會對我管控地很嚴厲……”


    “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依依,我全知道了,別說了,我不想聽了。”


    洛依的話音剛剛落下,黎承廷心疼地轉身抱住洛依,哭著道歉:“對不起,依依,我做錯了,我無意撕開你的傷口,我隻是想知道你想離開我的原因。”


    “沒關係,就像我大伯母說的那樣,黎承廷,我不該瞞著你的,這對你不公平。”洛依轉頭看向自責難過的黎承廷,“其實,我應該在剛開始跟你交往時就告訴你,關於我的一切。


    可我那時候也有私心,我怕你知道關於我的所有事情後,你會像顏安勳那樣疏遠我。


    黎承廷,我很喜歡你,不,應該說我愛你。


    我以前也對顏安勳有過好感,可直到我跟你交往後,我才明白喜歡與愛是不一樣的。


    我選擇隱瞞就是想多些時間跟你在一起。


    你之前跟我吵架的時候問我,我設想的未來裏有沒有你。


    我那時沒迴答你,但我現在可以迴答你。


    沒有,我們之間沒有未來,所以我不會去想我們的未來。


    黎承廷,是我自私了,我這樣的情況其實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接受你的追求。


    是我自私地貪戀你給的溫暖,霸占了你六年的時光。


    我其實……從一開始隻想跟你談一場短暫的戀愛。


    我知道你從劍橋大學畢業後會迴香港接手家業,我是故意留在英國讀書。


    在你迴香港時,我就準備全麵退出你的生活了。


    我本想用異國和時差讓你知難而退,可我沒有想到你……


    你好傻,黎承廷,你真的好傻。


    你竟然整整堅持了五年,每個月飛兩趟,來迴二十五個小時,時差和異地都沒有打敗你對我的愛。


    每次看你來迴這樣折騰,我好自責,好心疼。


    你怎麽會這麽傻。


    黎承廷,對不起,瞞著你打掉我們的孩子,我也沒辦法,我不可能去生一個會有精神遺傳病的孩子。我隻想我家的詛咒,到我這,到此為止,我不想再延續這樣的痛苦了。”


    聽到洛依這話,黎承廷抱著洛依嗚咽地哭了起來,“對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如果我知道有這種事情,我絕對不會讓你懷孕。”


    得知所有的事情後,黎承廷隻有一個感覺,他好心疼,好心疼她。


    原來,她一直生活在隨時病發的恐懼中,而他對此竟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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