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讓柳三娘打發烏瑪離開。


    可令洛依意外的是,烏瑪非但沒離開,反而收拾性子,老實地幫柳三娘幹起活來。


    洛依也沒說什麽,由著烏瑪跟著柳三娘做事。


    洛依在中都住了沒兩天,中都便開始下雪了。


    柳三娘見了,念叨著他們真幸運,來了中都後才下雪。


    要是之前他們在趕路的時候下雪的話,那就有苦頭吃了。


    洛依對此漠不關心。


    伴隨著漫天的雪花紛飛,街上的士兵卻意外地多了起來。


    這日柳三娘出外買完菜迴來,她剛關上門,便急不可待地衝進暖融融的屋子,對著正靠在靠枕上看書的洛依說道:“洛姑娘,洛姑娘……”


    洛依讓柳三娘從書市上淘了幾本遊記,這兩天沒事便把書翻出來看。


    此刻聽到柳三娘的唿喚,洛依放下書看著柳三娘問道:“三娘,怎麽了?”


    “街上……街上好多官兵。”柳三娘神情有些慌亂,“而且,老奴在外麵聽說,今天開始城門已經關上了。”


    洛依聞言,神色如常。


    倒是在外麵院子裏跟小兵鏟雪的烏瑪聽說了,皺著眉頭嘀咕道:“城門為什麽要關上?難不成,老可汗死了麽?”


    來中都住的這些天裏,時常與柳三娘一起出外采購的烏瑪,自然也聽說了老可汗年老病重的傳聞。


    “這……這……宮裏消息封鎖地這般厲害,老奴也不清楚啊!”柳三娘搖頭表示不知。


    烏瑪聞言,神情略有失望。


    她嘴裏念叨著,“若是老可汗病重,宮裏必會大亂,少主豈不是有危險了?”


    “三娘,把大門關好,去做飯吧。”洛依神情冷淡地抬頭對著柳三娘,低聲吩咐道。


    柳三娘看了一眼洛依,見她換了個姿勢,神色如常繼續低著頭翻閱書籍。


    洛依身上好像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柳三娘原本慌亂的心,在看到洛依的神情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是。”柳三娘不再說什麽,轉頭走出屋子去院子裏,把大門閂上後,便去夥房做起飯來。


    烏瑪沒走,她憤怒地瞪著一直在看書,全然不關心完顏烈死活的洛依,沉聲嗬斥道:“你們中原人果然最是狡詐陰險,尤其是你這個女人,冷血無情,少主待你這般好,你竟然對他如此漠不關心……你……你對得起少主對你的好嗎?”


    洛依沒理會聒噪的烏瑪。


    “你以為你不理我,我便不說了嗎?等日後我見了少主,一定會告訴少主你這個女人的真麵目……”


    在烏瑪喋喋不休的話語中,洛依神色清冷道:“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已經被完顏烈拋棄了,你若是一直跟著我,怕是你以後也不會再見到完顏烈了。”


    洛依這話讓烏瑪臉色微變,雖然她也是這麽覺得的,但她心裏始終存著一份希望。


    那就是隻要留在洛依身邊,她便可以接近完顏烈,成為他的女人。


    這也是這段時間,她沒有離開的原因。


    如果離開了這個女人,她此生都很難再有接近完顏烈的機會了。


    “哼。”烏瑪冷哼一聲,氣唿唿地說道:“我知道你想趕我走,我就是不走,我一定要在少主麵前撕開你的真麵目,讓少主認清你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女人。”


    話落,烏瑪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洛依連頭也未曾抬過,低著頭繼續翻閱手裏的遊記。


    **


    如此,又過了兩晚。


    中都這場雪也連下了兩天,洛依所住的區域在鬧市區,這片民居房屋質量不錯,受雪害影響不大。


    但位於東街的民房卻影響極大,東街是中都出了名的貧民窟,那邊的房屋質量差,厚重的積雪壓垮了成片的房屋,當場壓死了不少人。


    街道上的難民漸漸多了起來。


    每日早上都有不少凍死的難民橫屍街頭。


    等到這場大雪停下來的當日深夜,皇宮之中一場慘烈的宮變正在上演。


    在病床上苟延殘喘了半年的老可汗剛剛咽氣,原本跪在病床前的老可汗大兒子完顏洪突然抹了把臉,站起身接過老可汗的遺詔就要宣布自己是下一任可汗時,不想一直沉默的完顏烈卻突然站起身。


    看到完顏烈站起身,完顏洪的臉色有些不大好,他皺著眉頭厲聲嗬斥:“阿烈,你是打算抗旨不尊嗎?”


    “抗旨不尊?”完顏烈冷笑著看著完顏洪手上的遺詔,譏誚道:“大王兄,你莫要冤枉我。我不過是與你一樣,手握父王的遺詔罷了。”


    這些年,完顏烈大半時間在外帶兵打仗。


    後宮與前朝一直由王皇後和完顏洪掌控。


    這半年來,老可汗病重。


    也因為王皇後與完顏洪故意對外隱瞞的緣故,完顏烈直到老可汗的病情嚴重到再也瞞不住,他才收到消息。


    他趕迴中都的這些天裏,王皇後和完顏洪用各種借口阻撓他進宮麵聖。


    最後,還是他帶兵闖進皇宮,他才得以見到老可汗的最後一麵。


    “遺詔?”完顏洪震驚地看著完顏烈,隨後臉一黑,厲聲嗬斥,“完顏烈,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公然偽造遺詔!”


    在戰場上幾度曆經生死的完顏烈又怎會被完顏洪唬住,他冷著臉迴擊道:“大王兄,公然偽造遺詔的明明是你。你為了讓父王將皇位交給你,這段時間你故意對外隱瞞父王病情,現如今你連遺詔都敢偽造,嗬嗬……大王兄,你好大的膽子。”


    “你……”完顏洪一時被完顏烈懟地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他惡狠狠地瞪著完顏烈,片刻後沉聲命令道:“來人,捉拿完顏烈這個反賊。”


    伴隨著完顏洪的一聲令下,宮殿大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宮殿裏的原本跪在老可汗床前的一些大臣見此情形,紛紛連滾帶爬,退避三尺。


    完顏烈絲毫不懼,他站在大殿中央,麵對將他團團圍住的護衛隊,沉聲說道:“本王隻說一遍,願意歸降本王者,本王可以既往不咎。若你們執意跟著完顏洪謀反,後果就是誅九族。”


    許是完顏烈的氣場太過強大,以至於圍著他身遭的護衛麵麵相覷了一眼,俱是露出遲疑彷徨之色。


    “你們做什麽,本王才是大金的可汗,這個人分明是狼子野心的反賊。”完顏洪見護衛們麵露遲疑之色,當下他黑著臉跳出來大聲喝道。


    “誰能拿下他的項上人頭,本王許諾,以後他就是本王的異姓兄弟。”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伴隨著完顏洪的話音落下,那些護衛舉起大刀朝著完顏烈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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