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謙忽然就學到了一個新詞，社會性死亡。
這個詞語代表的意思於謙當然明白而且也很懂，名聲敗壞威望全失，受到天下人唾棄，活著還不如死了。
他於謙是誰，大膽一點說那可是幾朝老臣天下讀書人的半個領袖，他折子上寫的東西要說沒問題那自然是沒有的，唯一的問題就是寫得太過於詳細了，隻是為了朝堂和國家穩定他並沒有寫關於周喻的壞話，比如說郕王刻意不認陛下而是用了夜黑的理由無法認清，畢竟此時朝堂已經在經不起更大的波瀾了，若是皇位的繼承者要刻意害死現在的陛下那不用也先打過來朝堂就先一步大亂。
可是他卻將昨日之事寫得清清楚楚，皇帝的所說所為全部都是，還著重描寫了細節來證明城下之人就是陛下。
於謙當時實在是心神慌亂，更是心藏怒氣所以就撐著那口怒氣寫了很多，他也沒想到眼前這個郕王竟然會這麽利用自己……
看著似乎胸有成竹的郕王，於謙忽然發現或許自己無論怎麽寫恐怕都在這人的算計之中，怒也好喜也好，自己這次跟著對方來到宣城的時候就已經落入了對方的陷阱之中。
可有一點於謙卻想不明白，郕王到底是如何知道也先會帶著陛下前來叩門的，而且時間還剛剛好。
巧合？
於謙也隻能把這件事當做是巧合來看，或許也是因為陛下所做的事情太過讓人憤恨，所以這位郕王才會如此動怒。
體麵……大明的體麵，皇家的體麵全部被這位陛下給丟得幹幹淨淨。
“楊將軍，大軍今夜應該就能到了。”周喻讓錦衣衛把東西收好，起身看向楊洪：“接下來宣城就交給楊將軍了，大明的國門就交給楊將軍了。”
楊洪不解，明明剛才周喻才說要一起戰鬥可現在卻是一副要離開的樣子：“郕王這是要離開了嗎？”
“嗯。”周喻輕輕頜首，道：“如今出了這樣的狀況本王必須立刻返迴京城迴稟太皇太後以及太後知曉，也需和宗室們好好討論一番，雖說本王也不太確定昨日之人是否是陛下，可若真的是那麽大明絕不需要這麽一個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本王雖然幾番推辭但如今的情況怕是無法推脫了必須立刻趕迴去繼承大統以振軍心安撫民心，況且本王還需要前往紫荊關一趟，如今居庸關和宣府已經安排妥當但紫荊關一路也和當初的宣府一帶相似，守軍不過兩萬若是瓦剌改道那邊恐怕是守不下來。”
楊洪心中一震連忙躬身抱拳：“是，末將一定死守過門絕不讓郕王失望。”
“也要注意派探子調查周圍，有什麽情況即可派人迴報京城。”周喻笑了笑，道：“本王雖然不一定能夠再迴宣府，但是本王也一定會出現在戰場之上，無論在哪隻要是在這大明日照的戰場之上皆可算得上是共同奮戰了。”
“是。”楊洪重重點頭，沉聲道：“祝郕王旗開得勝！”
周喻點頭拍了拍於謙的肩膀就離開了楊府前堂，後麵眾將則是一路相送直至將周喻送出城外。
“郕王，還請一路小心，若是也先追擊末將一定帶兵支援。”
周喻朝著楊洪和眾多將軍拱手表示謝意：“多謝，但楊將軍隻需守好宣府即便是本王遭遇追擊也絕不能出城，況且也先此人行事謹慎，恐怕就算知道了本王率領騎兵出現估計也會視而不見。”
說完周喻一抖馬韁拉動馬頭大聲道：“出發！全速返迴居庸關！”
這一路平安返迴居庸關路上也並未遇見任何阻攔，在居庸關短暫休息後周喻又帶著於謙趕迴京城，但這次從居庸關返迴京城身邊就沒有跟著太多人了，一人雙馬直至天色暗下才抵達城下。
“城下何人。”
周喻還沒說話，跟隨在身邊的錦衣衛就已經不爽的朝著城門上大喊了起來：“睜大的你眼睛好好看看這是誰，郕王和於大人迴城爾等還不快開城門！”
“郕王？於謙大人？請王爺稍等！”
城牆上大聲喊了一句，此時情況特殊周喻也清楚所以並未著急。
城樓上放下來一個吊籃，籃子上下來兩人親自確認了是周喻和於謙之後，又在周喻的示意下通過吊籃重新迴到了城樓之上。
幾分鍾後，城門緩緩打開露出了一個剛好足夠兩馬並行的縫隙，周喻一拉馬韁就進入城中。
“於大人是和本王迴去宮裏還是迴府休息。”
“去宮裏。”於謙平靜的開口：“如今諸位大人應該也還守在宮裏才對。”
“那行。”周喻甩了甩馬鞭：“迴宮。”
進宮下馬，周喻甩腿的樣子被於謙看見，於謙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周喻騎馬太久有些不適，畢竟當王爺的養尊處優如此奔波勞累也是難得，更難的是周喻不僅堅持下來往來這一路也完全就是以身作則領隊在前，這又讓於謙心中有些沉默。
“王爺！你迴來了！”
剛剛進宮沒多久成敬就急匆匆的從裏麵迎了出來臉上一副高興的模樣。
見到自己的王府大總管是這副表情周喻心中也安心了不少，起碼這能說明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朝堂後宮也都還一切安穩，否則成敬臉上絕不會是這樣一副表情。
“大臣們可在。”
成敬連忙上前要攙扶周喻，道：“王爺，大臣們都在文華殿候著呢，都已經知道王爺迴來了。”
“去文華殿。”
文華殿中還是和周喻離開的時候一樣，大臣們為了備戰也快忙昏了頭，知道周喻迴來也是抓緊著趕緊整理隨時為周喻匯報情況，但他們也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在周喻踏進文華殿的時候，裏麵眾多大臣全部俯身跪在了地上，禮部尚書率先開口：“恭迎郕王。”
“恭迎郕王。”
周喻眉頭微微皺起：“這種時候了還做這些無聊的事，起來。”
眾位大臣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繼續俯身在地，還是禮部尚書先開口：“郕王，陛下蒙塵生死未知，如今國無主君，軍無統率，國家震蕩亦有大敵當前，為保大明江山社稷安民心振軍心，臣等懇請郕王繼承大統。”
周喻頓了一下，這樣的場麵可以說是他預料之中的事可他絲毫不慌。
停下腳步的周喻緩緩開口：“這是爾等商討之後的意見？”
“是，國不可一日無君，江山不可一日無主，臣等還請郕王繼承大統以定江山。”
“這是第二遍。”周喻淡淡開口，道：“之前在太皇太後麵前你們已經請了一次，如今是第二次。”
說完後周喻便不再開口。
在周喻身後的於謙看了看周喻的背影，拉住太監成敬小聲吩咐：“去把太皇太後請來。”
成敬眼睛亮了一下都快憋不住心中的興奮和激動，抿著嘴重重點頭快步離去。
隨後於謙也跪在地上，大聲喊道：“臣於謙請奏。”
“說。”
於謙深深吸了口氣大聲道：“如今陛下蒙塵難以歸來，陛下在也先手中必是威脅我大明的重患，如若王爺不繼承大統將士們何敢全力一戰，而瓦剌來襲國家危在旦夕，隻有新君才能率領臣等度過難關，拯救黎民百姓於水火，臣懇請郕王繼承大統擇日登基！”
“於謙。”
於謙沉聲道：“臣在。”
“你的心裏是有大明的，你迴答本王一個問題，若是你的迴答滿意本王便許了你們的懇請。”
“王爺請說。”
周喻道：“江山社稷，百姓，君王，孰輕孰重。”
於謙慢慢俯下身子：“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這是孟子的話，但後麵還有。”周喻轉身看向了於謙，道：“於大人飽讀詩書應該知道全文的意思，若是不得民心便做不得天子，危害國家便可改立國君，對嘛。”
於謙輕輕點頭，目光直視地板：“郕王說得對。”
周喻點點頭示意一直跟著自己背著包裹的錦衣衛過來，後者懂事的連忙將包裹裏的折子整理好遞給周喻。
“諸位大臣請起吧，於大人的迴答本王很滿意。”周喻笑了笑，等到眾多大臣鬆了口氣起身的時候就見到周喻手中拿著好多折子對著他們：“本王想請你們先看看這些折子。”
禮部尚書上前接過折子，先打開一份是周喻的。
看完之後愣了一下隨即又看向第二份，這是於謙的，然後人又愣了一下。
周喻迴到椅子上坐著，也不客氣直接拿起大臣們的茶壺就這麽對著嘴喝了起來。
等到大臣們把折子看完，一個個的你看我，我看你硬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簡直覺得荒謬，荒了天下之大謬。
周喻從懷中又掏出一份折子：“諸位大臣，本王其實和於大人有些分歧，本王覺得赤身裸體如同喪家犬一樣的那個人不是陛下，但於大人卻覺得那就是陛下，本王這裏還有一份折子，諸位大人先給個意見，我手中的這一份折子和你們手中於大人的那份折子，到底要用哪一份來公告天下。”
禮部尚書臉上一驚：“公告天下！？這還要公布天下。”
周喻淡淡道：“不然本王又該如何名正言順的繼承大統，總要有個合適的理由才行的，難道僅僅隻是國家危難四個字就能作為理由嗎，那若是陛下迴歸本王又該如何自處，所以這個理由必須要，你們來決定到底是陛下戰死亦或者陛下賣國，也好好分析一下於大人折子中所說那人到底是不是陛下。”
禮部尚書深深吸了口氣，看看左右不知該如何迴答，也好難迴答啊。
“對了。”周喻似笑非笑的目光掃視了一遍在場眾人，道：“你們的奏書一定要寫清楚然後簽上每個人的名字，到時候本王就按照這份奏書來大賞群臣的從龍之功順帶公布天下好不好。”
下麵大臣們幾乎要吐血，周喻這話站在他們的立場來看實在太惡毒太氣人了。
翻譯過來就是簡單幾個字，站隊吧，一旦站隊就沒有返迴的機會。
簡單來說，如果選擇周喻那他們就必須要放棄陛下，若是陛下能有迴來的機會也不能讓他迴來，迴不來那肯定是更好的。
要麽就別讓周喻當新君，可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事，站在哪個角度來看這點都不可能，亦或者是立其他宗親當新君？這種事大家腦子裏想想就好了更不可能。
要麽不站周喻這邊，弄不好周喻一上台就會被清算……
下麵的大臣們全麻了……
周喻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未來史書上會如何記載呢，叫門天子堡宗皇帝，瓦剌太學生？爾等便是叫門天子堡宗皇帝和瓦剌太學生的臣子，諸位大人該趕緊決定了，是給陛下體麵還是讓陛下遺臭萬年，作為臣子的你們也該為陛下分憂才是啊。”
於謙又上頭了，從外麵衝進來朝著周喻怒道：“王爺當真要指鹿為馬逼死陛下嗎。”
“沒有陛下沒有陛下，陛下已經戰死土木堡了，於大人冷靜，冷靜啊。”禮部尚書連忙拉住於謙，哄道：“再說這些東西不是你寫的嗎。”
“是……是我寫的！”於謙卡了一下，又道：“我也是一時氣憤。”
周喻笑了笑：“行了，本王也不逼你們，如此便將於大人的折子謄抄後發放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皇帝到底是個什麽德行，至於本王登基之事還要稟明太皇太後知曉才是。”
“我已經知道了。”太皇太後在宮女的攙扶下走進了文華殿，諸位大臣和周喻也是連忙朝著太皇太後行禮。
“就這麽定下吧，郕王登基繼承大統。”太皇太後平靜的說出這番話，緊接著道：“先帝駕崩前曾與我說過，若是陛下無能便讓我另擇他人繼承大統，叫門天子堡宗皇帝，瓦剌太學生……這種臉我大明丟不起，老身就當是沒有了一個孫子但卻不能讓一個人害了大明的榮辱威望，公布出去陛下早已在土木堡戰死沙場也當是他為大明所做的最後一件事，郕王即日登基繼承大統。”
這個詞語代表的意思於謙當然明白而且也很懂，名聲敗壞威望全失，受到天下人唾棄，活著還不如死了。
他於謙是誰，大膽一點說那可是幾朝老臣天下讀書人的半個領袖，他折子上寫的東西要說沒問題那自然是沒有的，唯一的問題就是寫得太過於詳細了，隻是為了朝堂和國家穩定他並沒有寫關於周喻的壞話，比如說郕王刻意不認陛下而是用了夜黑的理由無法認清，畢竟此時朝堂已經在經不起更大的波瀾了，若是皇位的繼承者要刻意害死現在的陛下那不用也先打過來朝堂就先一步大亂。
可是他卻將昨日之事寫得清清楚楚，皇帝的所說所為全部都是，還著重描寫了細節來證明城下之人就是陛下。
於謙當時實在是心神慌亂，更是心藏怒氣所以就撐著那口怒氣寫了很多，他也沒想到眼前這個郕王竟然會這麽利用自己……
看著似乎胸有成竹的郕王，於謙忽然發現或許自己無論怎麽寫恐怕都在這人的算計之中，怒也好喜也好，自己這次跟著對方來到宣城的時候就已經落入了對方的陷阱之中。
可有一點於謙卻想不明白，郕王到底是如何知道也先會帶著陛下前來叩門的，而且時間還剛剛好。
巧合？
於謙也隻能把這件事當做是巧合來看，或許也是因為陛下所做的事情太過讓人憤恨，所以這位郕王才會如此動怒。
體麵……大明的體麵，皇家的體麵全部被這位陛下給丟得幹幹淨淨。
“楊將軍，大軍今夜應該就能到了。”周喻讓錦衣衛把東西收好，起身看向楊洪：“接下來宣城就交給楊將軍了，大明的國門就交給楊將軍了。”
楊洪不解，明明剛才周喻才說要一起戰鬥可現在卻是一副要離開的樣子：“郕王這是要離開了嗎？”
“嗯。”周喻輕輕頜首，道：“如今出了這樣的狀況本王必須立刻返迴京城迴稟太皇太後以及太後知曉，也需和宗室們好好討論一番，雖說本王也不太確定昨日之人是否是陛下，可若真的是那麽大明絕不需要這麽一個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本王雖然幾番推辭但如今的情況怕是無法推脫了必須立刻趕迴去繼承大統以振軍心安撫民心，況且本王還需要前往紫荊關一趟，如今居庸關和宣府已經安排妥當但紫荊關一路也和當初的宣府一帶相似，守軍不過兩萬若是瓦剌改道那邊恐怕是守不下來。”
楊洪心中一震連忙躬身抱拳：“是，末將一定死守過門絕不讓郕王失望。”
“也要注意派探子調查周圍，有什麽情況即可派人迴報京城。”周喻笑了笑，道：“本王雖然不一定能夠再迴宣府，但是本王也一定會出現在戰場之上，無論在哪隻要是在這大明日照的戰場之上皆可算得上是共同奮戰了。”
“是。”楊洪重重點頭，沉聲道：“祝郕王旗開得勝！”
周喻點頭拍了拍於謙的肩膀就離開了楊府前堂，後麵眾將則是一路相送直至將周喻送出城外。
“郕王，還請一路小心，若是也先追擊末將一定帶兵支援。”
周喻朝著楊洪和眾多將軍拱手表示謝意：“多謝，但楊將軍隻需守好宣府即便是本王遭遇追擊也絕不能出城，況且也先此人行事謹慎，恐怕就算知道了本王率領騎兵出現估計也會視而不見。”
說完周喻一抖馬韁拉動馬頭大聲道：“出發！全速返迴居庸關！”
這一路平安返迴居庸關路上也並未遇見任何阻攔，在居庸關短暫休息後周喻又帶著於謙趕迴京城，但這次從居庸關返迴京城身邊就沒有跟著太多人了，一人雙馬直至天色暗下才抵達城下。
“城下何人。”
周喻還沒說話，跟隨在身邊的錦衣衛就已經不爽的朝著城門上大喊了起來：“睜大的你眼睛好好看看這是誰，郕王和於大人迴城爾等還不快開城門！”
“郕王？於謙大人？請王爺稍等！”
城牆上大聲喊了一句，此時情況特殊周喻也清楚所以並未著急。
城樓上放下來一個吊籃，籃子上下來兩人親自確認了是周喻和於謙之後，又在周喻的示意下通過吊籃重新迴到了城樓之上。
幾分鍾後，城門緩緩打開露出了一個剛好足夠兩馬並行的縫隙，周喻一拉馬韁就進入城中。
“於大人是和本王迴去宮裏還是迴府休息。”
“去宮裏。”於謙平靜的開口：“如今諸位大人應該也還守在宮裏才對。”
“那行。”周喻甩了甩馬鞭：“迴宮。”
進宮下馬，周喻甩腿的樣子被於謙看見，於謙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周喻騎馬太久有些不適，畢竟當王爺的養尊處優如此奔波勞累也是難得，更難的是周喻不僅堅持下來往來這一路也完全就是以身作則領隊在前，這又讓於謙心中有些沉默。
“王爺！你迴來了！”
剛剛進宮沒多久成敬就急匆匆的從裏麵迎了出來臉上一副高興的模樣。
見到自己的王府大總管是這副表情周喻心中也安心了不少，起碼這能說明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朝堂後宮也都還一切安穩，否則成敬臉上絕不會是這樣一副表情。
“大臣們可在。”
成敬連忙上前要攙扶周喻，道：“王爺，大臣們都在文華殿候著呢，都已經知道王爺迴來了。”
“去文華殿。”
文華殿中還是和周喻離開的時候一樣，大臣們為了備戰也快忙昏了頭，知道周喻迴來也是抓緊著趕緊整理隨時為周喻匯報情況，但他們也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在周喻踏進文華殿的時候，裏麵眾多大臣全部俯身跪在了地上，禮部尚書率先開口：“恭迎郕王。”
“恭迎郕王。”
周喻眉頭微微皺起：“這種時候了還做這些無聊的事，起來。”
眾位大臣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繼續俯身在地，還是禮部尚書先開口：“郕王，陛下蒙塵生死未知，如今國無主君，軍無統率，國家震蕩亦有大敵當前，為保大明江山社稷安民心振軍心，臣等懇請郕王繼承大統。”
周喻頓了一下，這樣的場麵可以說是他預料之中的事可他絲毫不慌。
停下腳步的周喻緩緩開口：“這是爾等商討之後的意見？”
“是，國不可一日無君，江山不可一日無主，臣等還請郕王繼承大統以定江山。”
“這是第二遍。”周喻淡淡開口，道：“之前在太皇太後麵前你們已經請了一次，如今是第二次。”
說完後周喻便不再開口。
在周喻身後的於謙看了看周喻的背影，拉住太監成敬小聲吩咐：“去把太皇太後請來。”
成敬眼睛亮了一下都快憋不住心中的興奮和激動，抿著嘴重重點頭快步離去。
隨後於謙也跪在地上，大聲喊道：“臣於謙請奏。”
“說。”
於謙深深吸了口氣大聲道：“如今陛下蒙塵難以歸來，陛下在也先手中必是威脅我大明的重患，如若王爺不繼承大統將士們何敢全力一戰，而瓦剌來襲國家危在旦夕，隻有新君才能率領臣等度過難關，拯救黎民百姓於水火，臣懇請郕王繼承大統擇日登基！”
“於謙。”
於謙沉聲道：“臣在。”
“你的心裏是有大明的，你迴答本王一個問題，若是你的迴答滿意本王便許了你們的懇請。”
“王爺請說。”
周喻道：“江山社稷，百姓，君王，孰輕孰重。”
於謙慢慢俯下身子：“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這是孟子的話，但後麵還有。”周喻轉身看向了於謙，道：“於大人飽讀詩書應該知道全文的意思，若是不得民心便做不得天子，危害國家便可改立國君，對嘛。”
於謙輕輕點頭，目光直視地板：“郕王說得對。”
周喻點點頭示意一直跟著自己背著包裹的錦衣衛過來，後者懂事的連忙將包裹裏的折子整理好遞給周喻。
“諸位大臣請起吧，於大人的迴答本王很滿意。”周喻笑了笑，等到眾多大臣鬆了口氣起身的時候就見到周喻手中拿著好多折子對著他們：“本王想請你們先看看這些折子。”
禮部尚書上前接過折子，先打開一份是周喻的。
看完之後愣了一下隨即又看向第二份，這是於謙的，然後人又愣了一下。
周喻迴到椅子上坐著，也不客氣直接拿起大臣們的茶壺就這麽對著嘴喝了起來。
等到大臣們把折子看完，一個個的你看我，我看你硬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簡直覺得荒謬，荒了天下之大謬。
周喻從懷中又掏出一份折子：“諸位大臣，本王其實和於大人有些分歧，本王覺得赤身裸體如同喪家犬一樣的那個人不是陛下，但於大人卻覺得那就是陛下，本王這裏還有一份折子，諸位大人先給個意見，我手中的這一份折子和你們手中於大人的那份折子，到底要用哪一份來公告天下。”
禮部尚書臉上一驚：“公告天下！？這還要公布天下。”
周喻淡淡道：“不然本王又該如何名正言順的繼承大統，總要有個合適的理由才行的，難道僅僅隻是國家危難四個字就能作為理由嗎，那若是陛下迴歸本王又該如何自處，所以這個理由必須要，你們來決定到底是陛下戰死亦或者陛下賣國，也好好分析一下於大人折子中所說那人到底是不是陛下。”
禮部尚書深深吸了口氣，看看左右不知該如何迴答，也好難迴答啊。
“對了。”周喻似笑非笑的目光掃視了一遍在場眾人，道：“你們的奏書一定要寫清楚然後簽上每個人的名字，到時候本王就按照這份奏書來大賞群臣的從龍之功順帶公布天下好不好。”
下麵大臣們幾乎要吐血，周喻這話站在他們的立場來看實在太惡毒太氣人了。
翻譯過來就是簡單幾個字，站隊吧，一旦站隊就沒有返迴的機會。
簡單來說，如果選擇周喻那他們就必須要放棄陛下，若是陛下能有迴來的機會也不能讓他迴來，迴不來那肯定是更好的。
要麽就別讓周喻當新君，可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事，站在哪個角度來看這點都不可能，亦或者是立其他宗親當新君？這種事大家腦子裏想想就好了更不可能。
要麽不站周喻這邊，弄不好周喻一上台就會被清算……
下麵的大臣們全麻了……
周喻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未來史書上會如何記載呢，叫門天子堡宗皇帝，瓦剌太學生？爾等便是叫門天子堡宗皇帝和瓦剌太學生的臣子，諸位大人該趕緊決定了，是給陛下體麵還是讓陛下遺臭萬年，作為臣子的你們也該為陛下分憂才是啊。”
於謙又上頭了，從外麵衝進來朝著周喻怒道：“王爺當真要指鹿為馬逼死陛下嗎。”
“沒有陛下沒有陛下，陛下已經戰死土木堡了，於大人冷靜，冷靜啊。”禮部尚書連忙拉住於謙，哄道：“再說這些東西不是你寫的嗎。”
“是……是我寫的！”於謙卡了一下，又道：“我也是一時氣憤。”
周喻笑了笑：“行了，本王也不逼你們，如此便將於大人的折子謄抄後發放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皇帝到底是個什麽德行，至於本王登基之事還要稟明太皇太後知曉才是。”
“我已經知道了。”太皇太後在宮女的攙扶下走進了文華殿，諸位大臣和周喻也是連忙朝著太皇太後行禮。
“就這麽定下吧，郕王登基繼承大統。”太皇太後平靜的說出這番話，緊接著道：“先帝駕崩前曾與我說過，若是陛下無能便讓我另擇他人繼承大統，叫門天子堡宗皇帝，瓦剌太學生……這種臉我大明丟不起，老身就當是沒有了一個孫子但卻不能讓一個人害了大明的榮辱威望，公布出去陛下早已在土木堡戰死沙場也當是他為大明所做的最後一件事，郕王即日登基繼承大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