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黑塔的人偶被卷走了?雖然她也不在乎,但……哈哈,冥火大公,我看到你了。”


    符雅輕笑一聲,宇宙浩瀚,她正發愁怎麽找到這些永火官邸呢,沒想到自己先送上門來了。


    “拉帝奧先生,你的提問方式總有一種先入為主的傾向。”


    “失禮了,是我的壞習慣。從事學術研究的人,總會變得很難相信一件事。相反,質疑它要容易很多。


    就經驗來看,這也是最高效的做法:懷著否定的心態求索,也是一種求索,同樣能幫助我們抵達正確的終點。”


    符雅聽到螺絲咕姆與真理醫生的對話,稍微迴了迴神。


    真理醫生審訊星的本質目的不在於洗清她的嫌疑,而在於教育、是一種類似助產術的方法。


    不過嘛……


    “別裝了,請你閉嘴。”


    “別人說話時不要插嘴——沒人教過你禮儀嗎?”


    “確實,你編不出來。”


    “從表現出模棱兩可的態度開始,你的證言也不再可信了。”


    ……


    嘖嘖,這張嘴,可真夠毒的。


    符雅看了眼仿佛智力提升的星,感到有些無趣,“唉,真無聊……咦?”


    眾人都拿出手機,看到了秘密群聊的消息。


    【黑檀女士單推快訊——插播一條緊急新聞!插播一條緊急新聞!】


    【黑塔女士遇襲一事終於有了下文!泯滅幫宣稱對整體事件負責,並將采取下一步行動。協會對此表示強烈譴責……】


    符雅看著畫麵突然一轉,一個熊熊燃燒的火魔正在猖狂的開口:


    “星間諸神離世異俗,無心顧及渺渺眾生。”


    “唯有負創的恩主,得令諸界沐浴【毀滅】的火光。”


    “總有怯懦小人,妄圖拒絕恩典、逃離賜傷。”


    “逃吧,盡管逃吧——無論逃到何處,泯滅終將到訪!”


    符雅有些不爽的敲了敲桌,“這家夥有點狂啊。”


    螺絲咕姆看向符雅,“符雅女士,您是否要出手?”


    “跳梁小醜。”


    符雅搖搖頭,聽著真理醫生給艾絲妲和星解釋永火官邸的來曆,然後抬起頭,看到了盤踞著準備出手的冥火大公。


    “那條視頻很快就會在空間站傳開。看著吧,用不了多久,【黑塔】就會變成一片火海。”


    螺絲咕姆點點頭,“信任的毀滅。”


    “不止是信任。”真理醫生顯然不打算把這個看似喜怒無常的劍魁納入考量範圍,他決定立刻付諸行動,“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采取行動。”


    輿論快速發酵,矛頭被指向了艾絲妲,指控她鏟除異己。很顯然,這就是泯滅幫的手段。第一步已經奏效。


    接下來,為了製止艾絲妲辯解的機會,靈火瞬間覆蓋了艾絲妲的身體,然後要將她傳送離開。


    下一刻,符雅輕咳一聲,將火焰驅散。


    “我有些厭煩了。”


    冥火大公投下的這一團火直接出聲挑釁,卻被有些厭煩的符雅瞬間熄滅。


    “這種毀滅真是無趣。還不如來點戰鬥爽。”


    在真理醫生和螺絲咕姆的目光中,符雅從座椅上起身,一步踏出。


    …………


    “恭候多時了。”


    螺絲咕姆站在真理醫生身後,語氣平淡:“事件真正的主角——在這裏。”


    真理醫生沉默了一瞬,“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螺絲咕姆引用了真理醫生的話:“從事學術研究的人,總會變得很難相信一件事,相反,質疑它要容易許多。”


    說完,他才正式迴答真理醫生的問題:“從一開始,拉帝奧先生。我也有和你一樣的壞習慣。當然,最重要的是,符雅女士就在此處,你卻從不向她發問。”


    “畢竟她的存在,本身就在棋局之外。”


    真理醫生搖搖頭,“可既然你早已看穿,又為何也同樣一言不發?”


    “出於好奇。邏輯:我做了和你一樣的決定。同行、觀察。


    相信符雅女士也是抱有同樣的想法。


    以結果而言,除去輕微的精神損傷,沒有科員在這場襲擊中受到實質性的傷害。這不符合泯滅幫的作風。


    邏輯:是第三者救了他們。


    如果不是符雅女士,那就隻能是你了。”


    真理醫生顛了顛手裏的火種,“我確實偶然取得靈火火種,出手幹涉了冥火的傳送……不過,現在想想,有那位女士在,她怎麽可能坐視不理?仙舟聯盟的劍魁……”


    “你比計算中更坦誠。”


    “但終究還在計算中,不是嗎?”


    真理醫生歎了口氣,然後認真的看著螺絲咕姆:“最後一個問題:螺絲咕姆,天才如你,能算出我這麽做的理由麽?”


    “我無法確定,隻能做出推論:對弱者出手相救是醫者仁心;此後袖手旁觀,任事態發酵,是學者的嚴厲。而身居幕後,掌控全局——則是向天才寄出的挑戰。”


    真理醫生搖搖頭,“螺絲星的君王果然通曉人心,隻可惜也和天才一樣遠離凡眾——你還是錯了一點。”


    他看著遠處破碎的碎星王蟲培養皿,“袖手旁觀才是真正的醫治:這世上有種頑疾名為愚鈍,比任何病症都更難根除。


    智識的命途既無道理,也無邏輯。天才們漫步繁星,凡庸卻連一處腳印都無法追及。庸人隻得學著獨立行走,在跌倒爬起中度過碌碌一生。


    但失敗的人生同樣是人生,他們有權品嚐至最後;也隻有摔倒在地,無人扶起的時候,愚者才能領悟如何站起。


    我有潔癖,見不得笨蛋、傻瓜、白癡,看見了就想死——可惜這空間站也和博識學會一樣,並無天才,遍地凡庸。”


    螺絲咕姆有些了然:“你想要根除的,是科員對天才的盲信。”


    “我隻是列出自己的質疑,至於答案……他們自會解明。


    懷著否定的心態求索,也是一種求索,同樣能幫助我們抵達正確的終點。一群庸人若要開悟,這是必經的過程。”


    符雅點點頭,“比起學者,你的確更像一位醫生。這空間站的天才科員,在我看來,還不如貝洛伯格的技師、礦工。”


    看著突然冒出來的符雅,兩人皆是一愣。


    “唉,盲目的崇拜、無端的信仰。”


    符雅歎了口氣,“唯有自救者,方能得救。”


    真理醫生點點頭,“是啊。那麽,告辭了,仙舟聯盟的劍魁大人,以及螺絲咕姆先生。”


    他將靈火砸向地麵,幽藍的火焰包裹他的全身。


    “一場鬧劇,諸般煩惱。終究不過……庸人自擾。”


    真理醫生向兩位大佬鞠躬致敬,然後轉身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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