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紫解釋了自己的想法,就是堂堂正正地對那個不知在何處的“大師兄”喊話,讓他出來救人,設下埋伏。


    錢飛、淨草、馮瑾都被嚇了一跳:“這也行?”


    李木紫認真地說:“我覺得他們都是講義氣的人。”


    錢飛感到難以置信:“劫富濟貧的義賊麽?”


    李木紫摸摸臉,也覺得這個講法不太好意思,輕聲說:“大概做賊是迫不得已,有什麽內情吧。”


    淨草昂然搖頭:“我,不,信。”


    李木紫雙手叉腰:“如果真的靠這樣能抓到該怎麽辦?”


    淨草瞪眼:“貧僧乃是出家之人,怎麽能跟你打賭呢?”說罷,翹起二郎腿,扭過頭去。


    馮瑾看看李木紫,又看看淨草,遮著嘴對錢飛悄悄說:“淨草不敢打賭,看來事情有八九分能成。”


    錢飛也沉著地點了點頭。


    桃齋公司在各個十字路口都有大喇叭,作為社會文明建設的工具。


    喇叭裏平時放音樂,都是些琵琶、二胡之類的民間調子,又或者是“講衛生、勤洗手、消滅老鼠殺蟑螂”之類的口號,偶爾播放一些市政通知。


    實際上,僅僅是公放音樂這樣的小事,對於生活文化來說,相對於原本的小民生活也是巨大的提升。


    原本是隻有有錢有身份的人,到茶樓裏才能聽曲兒的,而在山鄉地區,偶爾聽到山歌都是難得的精神享受,而唱山歌的高手也會被人尊敬。


    現在,音樂欣賞的精神食糧卻是免費普惠到桃齋公司的所有員工。


    而在這一天,突然所有的大喇叭播放起一個奇怪的通知:“自稱大師兄的某個竊賊頭目,你的兩個師弟已經被捕。現在錢總就在繁榮路十二號,等待你前來談判。如果還想要你的兩個師弟,就盡快來吧!”


    繁榮路十二號是在桃齋公司的郊外地區,是一個暫時空置的木材倉庫。


    錢飛自己帶著李木紫、淨草、馮瑾,坐在倉庫門外的院子裏,也聽到了這個通知。


    通知在早飯、午飯各播出了一次。


    到下午時分,“大師兄”沒有來,大門外來了卻一百多個看熱鬧的人,都是今日不上工的桃齋公司員工。錢飛不得不安排十幾個警察把他們勸走。尷尬的感覺讓他覺得渾身發毛。


    他對筆直站在身後的李木紫說:“這件事就維持兩天好麽?兩天如果引不來人,就另想辦法。”


    李木紫懇求說:“三天好麽?”


    錢飛猶豫了一下:“那就三……”


    話還沒有說完,隻見有一個人飛了過來,在他麵前落地。


    那是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仍然體格健壯,濃眉大眼,眼神堅毅,雙手握拳,沉聲說:“我的師弟們在賓抖(哪裏)?”


    錢飛與女郎們一時無法迴答,全都在驚訝中張大了嘴。


    還真的來了啊?


    錢飛一迴頭,隻見李木紫同樣張嘴瞪眼,櫻唇張開了一點也不小。


    合著你自己也很驚訝,居然對方會這麽簡單自投羅網,是嗎?


    那大師兄嚴厲地說:“怎麽迴事?”


    淨草連忙上前兩步,一把將他的胳膊反扭過來,牢牢抓住。


    這個大師兄是合元境界,而她是融密境界的高人,拿捏一個合元跟拿捏一個凡人相比,也並不更難多少。


    那大師兄掙紮著,滿腔憤怒地說:“你這是在做咩?不是要談判嗎?我的師弟們在賓抖?”


    淨草大笑:“他們根本就不在這裏啊!”


    大師兄的麵孔變成紫色:“卑鄙無恥!”


    錢飛也不理他,迴頭對李木紫說:“讓他見見他的師弟們,然後分開審問。關鍵是追迴贓物,但也要弄明白他們是怎樣起意的,是否背後還有主使者。”


    李木紫笑說:“我領會得,不消講了。”


    遠遠地見到大師兄被捕之後,兩個師弟都麵如死灰,看來是被絕望所擊中了。


    但是在審問的時候,他們似乎卻又重振了精神,仍然死不開口,硬漢到底。


    根據李木紫那個“能死硬是因為有同夥在外”的理論,可能他們還有個師父在外麵。


    但是奇特的是,三個人各自的說法都完全一致,這次是堅持說“大姐頭會來救我們的”。


    李木紫帶著這一點新口供,去與錢飛、淨草、馮瑾討論。


    “大姐?”淨草好奇地說,“是大師姐?”


    馮瑾搖頭:“那樣他就不該是大師兄,而是二師兄了。”


    李木紫咬文嚼字地說:“不是大師姐,也不是大姐,而是大姐頭。”


    淨草深深地皺眉,百思不得其姐地說:“頭?”


    錢飛說:“就是大姐的意思,是浪沫洲的方言。”


    馮瑾點頭說:“他們說話的口音,確實是和小唐姐姐很相似。不過,小唐姐姐也沒有說過這個字眼。”


    錢飛說:“浪沫洲也是很大的,方言很多。”


    淨草雙眼發亮,說:“不知為何,我覺得這個稱唿好像是很給力的樣子。”


    “給力”卻不是這個世界什麽地方的方言,而是錢飛帶過去的“異世界方言”。


    她又躍躍欲試地說:“紫紫,我也去審問一下。”於是李木紫帶著她,一起再去審問那個大師兄。


    果然,大師兄仍然什麽都不肯說,隻說“大姐頭會來救我們的”,眼神雖然絕望而空洞,但是嘴依然硬。


    就連淨草也覺得,對這樣的人,即便用刑恐怕也隻會得到同樣的迴答。


    隻不過,她對這種“硬漢”的態度與李木紫不同,並不會尊敬,隻會鄙視。


    她湊近李木紫的耳朵,小聲說:“之前兩個師弟的眼神,也是這種的嗎?”


    李木紫小聲答道:“此前並不是,但現在,他們三個人的眼神都是這樣的了。”


    淨草說:“你猜我想到了什麽?這麽大的桃齋公司,要是有誰倒黴了,被冤枉了,大概都會說,錢總會來救我們的。就是這種狂熱的感覺,跟他挺像。”


    李木紫苦笑說:“就像夏夏那樣?”


    淨草愣住了,因為陳夏華可並不是這種萎靡的感覺。


    她摸摸自己的短發,猶豫著說:“這麽一說也並不完全像。說不定更像是信菩薩的那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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