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內侍引著進了中軍大帳之後,孔駟禮貌地朝坐在正首的曹操行了一禮,然後就注意到了坐在不遠處的韓無咎。


    他也是場上唯一沒有跪坐,而是盤坐在桌案前的人。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更別提當年在競爭兵堂之主失敗後,孔駟就經常被韓無咎針對,明裏暗裏打壓了多年。


    因此在曹操還沒來得及詢問其來意時,孔駟就開口諷刺道。


    “這不是名傳天下的曹軍大都督,曾經的兵堂之主韓無咎麽,怎麽落魄至此。”


    天門的存在已經不是秘密,眼下帳中的人無一不知此事,因此都露出了瞧好戲的神情。


    曹操也沒有計較孔駟的失禮,他在想報紙中描寫的此人性格,猜測著對方此次來見自己的目的。


    韓無咎本就脾氣火爆,這些天到處碰的軟釘子更是讓他心中積攢了很多不滿。


    碰到這個曾經的對手在這陰陽怪氣的嘲諷自己,當即出言罵道。“你一個手下敗將,安敢在老夫麵前狺狺狂吠。”


    “嗬,老匹夫,你不過在武藝上勝過我半分而已,焉知當年的兵堂主位不是老子讓給你的。”


    “還有,我承認你於兵事上天賦不錯,可惜看人眼光太差。”


    “汝之高徒李斌做的好大事情,用兵堂所有同僚的人頭以及天門隱秘當做進身之階在張良那換了一個校尉。”


    “換句話說,正是你的愚蠢與識人不明,才讓老子不得不到這來替你收拾爛攤子。”


    孔駟到底是給韓無咎留了幾分麵子,沒有提其子死亡之事,當然也是怕這老頭發瘋。


    李斌叛變的事早就成了韓無咎心中的一根刺,恨不得立刻殺到幽州去滅了那廝。


    可根據情報其已經成為了狼牙軍的一個實權校尉,整日就住在軍營裏。


    派去暗殺之人也盡數被幽州的暗影攔下,要想殺掉李斌非得在戰場上不可。


    被揭短的韓無咎整個人顯得怒不可遏,當即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準備動手教訓一下孔駟。


    眼看事情即將失控,曹操趕緊出言控製局麵。


    “韓老切勿發怒,這位孔先生你也少說幾句。先生此次前來有何貴幹,為何非要見我不可。”


    “按理來說天門的存在是見不得光的,個中緣由想必你們也清楚,又何必當街嘩眾取寵,到我這自尋死路。”


    麵對曹操咄咄逼人的話,孔駟顯得並不驚慌,而是好整以暇的答道。


    “迴稟楚王,此行特為救楚而來。實在是看你們危在旦夕而不自知,有些可惜罷了。”


    曹操倒沒有說話,可一旁的陳登看不下去了。當即站起來拱手朝主位施了一禮,隨後斥責道。


    “荒謬,我觀足下乃是個危言聳聽,多嘴饒舌,妖言惑眾之輩。”


    “吾王出身顯貴,崛起於亂世,成名於伐董之戰,短短數年內先後敗劉岱、劉表、陶謙、袁術等人,乃是天下一等的英雄。”


    “如今的大楚兵多將廣,謀臣如雨,猛將如雲,君臣一心,將士用命,正如那初升的朝陽。”


    “反倒是所謂的天門,不過是一群藏於背後,為禍世間的蛇鼠之輩。不好好藏在隻屬於你們的陰溝裏,緣何敢來我主帳下饒口弄舌。”


    “彩!先生說的好!”聽到孔駟被罵,一旁的曹洪咧著嘴笑出了聲,他早就看這個穿著素色儒衫的男子不爽了。


    其他人聽到之後也紛紛附和,曹操揉了揉太陽穴緩解了一下因為最近過度操勞而導致的頭疼。“都給我肅靜,鬧哄哄的成何體統。”


    等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後,曹操先是用讚許的目光朝著陳登點了點頭,接著看著麵色如常的孔駟說道。


    “元龍所說不無道理,孔先生未免有些言過其實。我大楚新立,正是百廢待舉,萬象更新,蓬勃發展之時。”


    “漢王劉備縱然厲害,可如今他與袁紹的戰事還在進行,北方的歸屬還未大定。”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大戰過後必得大治,而劉備一向又以仁義之名聞名於天下,因此我斷定短時間他們還無力南下。”


    孔駟歎了一口氣,放下身上的驕傲深深朝著曹操一拜。


    “我是誠心為楚王解憂而來,王上又何必出言試探。如果袁紹真能擋住劉備的軍隊,您又為何愁眉不展呢。”


    “如果依照常理,劉袁之爭沒有數年是分不出勝負的。劉備麾下的幾支軍隊固然厲害,但隻要據城以守,可以為大王的發展爭取很多時間。”


    “隻不過一切都被巨石炮的出現給打破了,張良正是憑借此物在西域諸國睥睨縱橫,一切的堅城都被摧枯拉朽。”


    像是為了確定什麽事情,曹操看了一眼黃承彥,後者當即出列應答。


    “啟稟我王,萬變不離其宗,所謂巨石炮隻不過是投石機衍生出來的攻城器械而已。”


    “顧名思義,此器可以拋射百斤巨石,再挾著石頭下墜的力道,以眼下城牆的厚度,幾乎很難守得住。”


    “據我估計,如建業、襄陽這等大城,估計被砸爛也隻需要半天而已,可能時間還要更短。”


    “隻不過您也毋須擔憂,巨石炮我已經複製了出來,目前正在試驗之中。”


    “除此之外,幽州匠作司造出的那種車弩我也有點眉目,就是遺憾沒有機會親眼一觀,否則定能製作出來。”


    聽到這曹操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對天門容忍度極高的原因全都賴於黃承彥,有此一人可擋百萬雄兵。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三王之敗已經給曹操敲醒了警鍾,這些天他除去處理政務之外,就是一直在研究為何幽州軍會如此厲害。


    思來想去得出的答案有三,一為法度森嚴,二為兵甲之利,三為精兵強將。


    隻不過在探子傳迴來一句話與一些情報之後,曹操就終於想通了。


    那句話是一句征兵口號,「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幽州的士兵已經不再自稱武人了,他們自稱為軍人。


    軍民一體,他們來自於百姓,目的是為了保護百姓。上位者又給予了爵位、錢財、土地。


    死後家人可享受優厚撫恤,又可入那英烈祠享無限尊榮。


    如此一來無人畏死,在戰場之上人人皆奮勇爭先,這等虎狼之師縱是秦之虎賁再現世間也是遠遠不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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