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就被顧卿寒急急打斷,他不想言蹊說出後麵的話。


    男人似乎慌亂到極致,身體隱隱顫抖,喉結上下滾動,幾次想要說話都發不出聲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為什麽這麽慌,明明以前從來不會有這種感覺?


    明明程言蹊所說的話是他一直以來想要的,期盼的,為何當這一切唾手可得之時,他卻這樣恐懼。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何,隻能借由憤怒掩飾,厭惡地瞪著言蹊:“夠了!你都發過多少次誓了?你以為老天爺是你家的麽?你嘴裏能不能有一句實話?


    總弄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有意義嗎?”


    “有意義!”言蹊語氣堅定,抬著眸看向顧卿寒,“因為這次我是認真的,顧爺,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攪合進你們之間複雜的關係。”


    她隻是借用原主的身份,想好好養傷,活著罷了。


    如果有餘力的話,就盡可能替原主做些事。


    但她真的不想再攪合進原主、夏凝和顧卿寒三人之間的關係了。


    她隻是想活著,怎麽就這麽難呢?


    言蹊不明白,為何總是會發生這樣那樣奇奇怪怪的事情?


    她就是在南城陸家莊園待的很難過罷了,想早一點迴來,顧卿寒幫了她,又送她去醫院,她隻是出於禮貌地表達感謝。


    為何最終又會扯到喜不喜歡、離間陷害……等等奇怪的事情上麵呢?


    這些太複雜了,感情上麵的事情太難太難。


    她以前健健康康,活蹦亂跳,身份地位皆高的時候都搞不明白,現在淪落到這般地步,不過是一個隻剩下半條命的廢人罷了,怎麽敢繼續攪合進去?


    所以,她放棄了,真的放棄了。


    “顧爺。”言蹊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誠懇一些,“我答應您,承諾您,以後絕不會對您再起半分心思!如果……如果這樣還不夠,那我願意避讓你。


    隻要有你出現的地方,我定然避開。


    這樣,我們永遠不見麵,永遠不說話,就像是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活在兩個空間內,你看這樣好麽?


    如果還不夠的話,我願意搬出顧家,或者離——”


    “閉嘴!”男人似乎是瘋了一般,猛地將餐桌掀起,急亂地打斷她的話,“夠了,不要再說了!”


    不對,顧卿寒覺得不對。


    程言蹊不該是這樣的啊?她怎麽會這樣輕易就放棄他呢?她該不屈不撓,死纏爛打才對。


    這麽多年,他收拾警告過她無數次,她都沒有放棄喜歡他,如今怎麽會……


    顧卿寒不相信。


    她一定是在撒謊,以退為進。


    這個丫頭比他想象中的更有心機,根本就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脆弱無助。


    這丫頭心狠著呢,為了他,簡直可以不擇手段,甚至用她的命來算計陷害。


    不,不能相信她!


    顧卿寒強迫自己的心冷硬下來,麵色陰沉地看向言蹊:“好一招以退為進,你以為你故意示弱裝可憐,我就會相信你麽?”


    “我會讓你相信的。”言蹊的話淡淡的,不輕不重,但卻仿佛敲擊在人心上。


    顧卿寒一怔。


    言蹊低著頭,扶著牆,一步一步往外跳:“顧爺放心,我會讓你看到的,從今天開始,我決不會主動出現在你麵前!”


    女孩的背影笨拙而堅定。


    就這樣一步一步慢慢遠去,她走的很穩,但是因為單腿實在是不方便,跳過門檻時,差點摔倒。


    顧卿寒下意識伸手,卻抓了個空。


    直到這會他才意識到,原來她離他這麽遠。


    明明看著很近啊,仿佛一伸手就能抓到,可是等到他真的伸手時,卻發現原來距離這麽遠,怎麽也抓不到。


    顧卿寒突然有些遲疑惶惑,他的話是不是說的太重了?雖然程言蹊很壞很壞,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她還受傷了,走路要單腿跳,臉上的腫還沒有完全消。


    目光一轉,就看到垃圾桶裏的飯菜。


    砂仁肚絲、雀巢鴨寶、黃芪香煎銀雪魚……都是一些看起來很費事的藥膳。


    她應該做了許久許久,滿心期待地等他迴來,結果卻被他倒掉了。


    顧卿寒的心沉沉下落,直至墜入無底深淵,偶爾泛起零星幾許酸澀。


    “顧爺——”過來的六嬸驚唿,趕緊上前搶過垃圾桶,“快吐出來,您怎麽能吃垃圾桶裏的東西呢,若是餓了,我這就讓人準備午餐。”


    六嬸在樓上看到言蹊,還以為顧卿寒離開了呢,就到廚房看看。


    沒想到竟然會看到這樣一幕,嚇得她心髒都快跳出來。


    顧卿寒將筷子遞給六嬸,低聲:“我隻是想嚐嚐,到底是什麽味道。”


    六嬸埋怨:“那也不能吃垃圾桶裏的東西啊,您若是想吃,就讓言蹊夫人做……”六嬸咬了下舌頭,連忙改口,“等言蹊夫人腳傷好了,再給您做。”


    “她……”顧卿寒遲疑,“她傷得很嚴重麽?做飯是不是很費力?”


    “不容易,單腳著地,要用力撐著的台麵,還要做菜,累得一身的汗。”六嬸感歎,“做了兩個多小時,到最後,言蹊夫人好的那隻腳,都麻木了,差點摔倒。”


    說到這,六嬸頓了頓,分辨著顧卿寒的神色,歎息著開口:“顧爺,言蹊夫人她,對您真的很用心,她——”


    “別說了。”顧卿寒冷聲打斷她的話,理智迴籠,神色恢複冷然。


    程言蹊對他越好越上心,越襯著她狡詐自私,沒良心。


    為了他,竟然傷害真心待她的夏凝,可想而知她有多自私自利。


    剛才差一點又被她蒙騙過去,竟然心疼她帶傷做菜,後悔話說的太重……


    他以前從來不會對程言蹊有半分半毫的憐惜,如今不過是訓斥幾句罷了,竟然生出這麽多奇怪的心思。


    可見程言蹊心思有多深,手段有多妙,竟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控製著他的情緒。


    想到這,顧卿寒心中多了幾分警惕,告誡自己絕不能被程言蹊蒙騙了去。


    那丫頭就是毒蛇,是天生壞種,骨子裏的自私自利,天性白眼狼,養不熟喂不飽。


    以後,要對她提起十二分的提防,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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