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言蹊都不知道是應該誇讚程母是忠仆,還是說她奇葩。


    大清都亡了。


    怎麽還有這種奴性思維,司機保姆也是靠本事掙錢的,怎麽算上的賞賜呢?


    何況,他們自己感恩迴饋也就算了,為什麽要搭上自己的女兒。


    言蹊簡直難以理解,不過,她不知道原主是和父母怎麽相處的,所以沒多說話,隻是微微蹙眉,表示自己的不情願。


    就這麽輕微的不願意,都被程母發現了,翹著手指在她臉上用力戳了好幾下:“沒良心的。”


    “嘶,好疼。”言蹊捂著臉頰躲開。


    程母不樂意了:“你躲什麽,又不是千金大小姐,皮糟肉厚的,你以為你是凝小姐呢?”


    說完,程母還不解氣,惡狠狠地瞪著她:“說,你不願意替凝小姐守著顧爺,甚至還鬧自殺,是不是喜歡上顧爺了?”


    言蹊沒說話,喜歡顧卿寒的是原主,不是她。


    “氣死我了!”言蹊不說話,程母就以為她是默認,氣得臉色鐵青,若不是顧忌著在顧家,她都能動手揍人。


    “你個不要臉的下賤胚子!你算什麽東西?司機和保姆生的丫頭,豈敢肖想主家的東西?顧爺是凝小姐的,不是你這種低賤之人可以妄想的。


    記住,永遠不可以和凝小姐爭,你不配!”


    真是越說越過分了!


    言蹊死過一迴,性子平和許多,但也受不了這般被人辱罵。雖然罵的不是她,但隻要代入原主的身份,言蹊就忍不住心疼。


    難怪這丫頭會自殺,丈夫不喜,父母不愛,一個不受待見的生命,哪裏忍受得了世間的風雨。


    言蹊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下去,冷聲:“您自己奴性成根,自甘下賤,無所謂,但請不要帶上我,我是人,不是奴\/隸,不是牲口,人和人之間是平等的。


    我和夏凝之間唯一的區別,就是她有錢,我沒錢。


    但沒錢不代表我就低人一等!”


    “死丫頭!”程母說不過言蹊,當即就要動手,直接一巴掌甩過來。


    卻被言蹊一把抓住手腕。


    少女的手白皙纖瘦,仿佛一折就斷,但卻分外具有力量感。


    她定定望著程母,目光清泠,不卑不亢。


    並沒有因為程母的動手而感到惱怒,也沒有因壓服住程母而感到得意。


    仿佛對於她來說,就是自然而然的反應。


    少女的眸子太亮了,燦若豔陽。


    程母一時怔住,隻覺得眼前人和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影重合,心底忽然一虛,身體止不住地打顫。


    以前的言蹊總是怯懦的,低著頭,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所以程母從來不覺得言蹊和那個女人長得像。


    但是眼前的言蹊雖然和曾經一般蒼白瘦弱,但眸光黑亮,神態安然,氣勢凜然不可犯。


    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


    程母被嚇得說不出話來,身體一直輕\/顫。


    言蹊注意到程母發白的臉色,心道糟糕,她不會是把程母給嚇住了吧。


    這可是原主的生母啊,她借用了原主的身份,就要替她盡孝。


    意識到這點的言蹊,瞬間放軟神色,趕緊上前扶住程母,給她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那麽兇的。”


    程母抬眸,目光複雜地看了言蹊一眼,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而是道:“我這次過來,主要是提醒你,凝小姐的生日快到了,你別忘了給她準備禮物。”


    言蹊:“……”


    她還真給忘了,確切地說,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夏凝的生日。


    “怎麽,你不會是忘了吧?”程母皺眉,對言蹊的反應非常不滿。


    “不會,不會,怎麽會忘了呢?”言蹊趕忙搖頭,“您就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肯定給凝小姐準備一份大禮。”


    “你能送出什麽好東西?”程母不屑,提醒道:“關鍵是顧爺,你要記得提醒顧爺。”


    “知道啦知道啦。”言蹊無奈。


    這麽點小事,用得著一遍一遍叮囑麽?電話裏說就好了,還專門過來一趟,耽誤她睡覺。


    總算是打發走程父程母,言蹊吩咐傭人,外麵放了一張躺椅,然後悠閑地躺在上麵。


    剛剛躺好,就看到二樓露台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子穿著淺色的居家服,斜倚在欄杆上,居家服是寬鬆款,不修身,看不到他絕佳的好身材,但卻勾勒出他身高腿長的優勢。


    那雙大長腿,又直又長,恨不能讓人跪倒在他腳下。


    這不是顧卿寒顧大爺麽?


    他今天居然在家!


    言蹊先是驚訝,而後很快就意識到,露台是開放式的,正好在一樓客廳上麵,樓上樓下說話,聽得一清二楚。


    這豈不是說,剛剛她和程父程母的對話,都讓顧卿寒聽到了?


    不過,聽到也好,省得她提醒了。


    於是,言蹊左手將臉頰遮住,右手朝著樓上的顧卿寒揮了揮:“早啊,顧大爺。”


    顧卿寒:???


    顧……大爺?叫他麽?


    一時之間,顧卿寒有些被這個稱唿給震到。


    言蹊根本不知道顧卿寒的驚訝,繼續揮手:“既然顧大爺都聽到了,我就不重複了,隻提醒一句,您要記得凝小姐的生日哦。”


    女孩的態度輕鬆隨意,沒有一絲拘謹無措。


    顧卿寒探究地看向言蹊。


    這幾日,傭人一直跟他匯報言蹊的動向,她不再像以前那般,總是各種打聽他的去向,時時刻刻都關注他,反而懶洋洋的,一副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樣。


    如果說,從前的言蹊是一隻顫巍巍的小白\/兔,那眼前的言蹊就是,一隻懶洋洋的小奶貓。


    雖然,同樣的弱小無助,但卻有種‘這是老子的家,爾等都是傭人的’自信慵懶。


    還有剛才,她和程母的對話。


    這是她第一次反抗程母,有理有據,不卑不亢。


    不錯!


    顧卿寒點了下頭,對言蹊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讚賞。


    總算是知道反抗了,以前那一副逆來順受,不知道反抗,隻會一味的低頭,任由自己沉入泥淖的可憐模樣,真是令他倒盡了胃口。


    顧卿寒最討厭弱者,尤其是那種弱唧唧,任由別人欺負,卻半點不反抗的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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