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前打碎的碗還沒收拾,沈敬過去,將灑落的肉湯掃了,把碎瓷片清理幹淨,又盛了肉,招唿杜躍清吃飯。


    杜躍清在屋裏已經放好桌子,輕快應聲,沒有半分扭捏窘迫,仿佛剛才輕薄沈敬的人不是她,反倒是沈敬,看到杜躍清下意識的轉開目光,神色有些不自然。


    剛吃完了飯,杜昕菡急匆匆跑了過來。


    杜家離沈敬家遠,聽到村子裏人議論才知道郭春生兩口子來鬧\/事的事。


    “躍清,你沒事吧?有沒有被你蓮花嫂子傷著?”杜昕菡關切問道。


    “沒有。放心吧。”杜躍清笑道。


    “你那個蓮花嫂子真是不要臉,還有你那個什麽春生哥,兩口子一起上門欺負弟媳,都不是東西。”杜昕菡瞅著沈敬不在,低低罵了幾句,“以後他們再敢來,直接打出去。”


    “我老公迴來的及時,還有大家幫襯,他們沒占到便宜。”


    “你這次算是和他們結了梁子了,以後要更加當心。”


    “我知道。”


    一嫁過來,杜躍清便知道郭春生家兩口子不是好相處的。


    “那咱們以後還能上山賣甜蘋果嗎?”杜昕菡擔心問道,現在人人都盯著這甜蘋果,恐怕以後再上山不能像以前那樣輕鬆了。


    “能,明天就去。”


    “真的?”杜昕菡在家閑了今天,已經坐不住了。


    “嗯。”


    “躍清,你說是誰把咱們采甜蘋果的事傳出去的?我問我媽了,她什麽都沒說。”杜昕菡皺眉道。


    杜躍清想起那幾天他們從城裏迴來,看到阿梅站在門口一直盯著,之後杜雅寧迴了一趟娘家,他們賣甜蘋果的事就傳開了,不是她那繼母繼妹,還能有誰?


    她們欠她的,她還沒去算,她們自己到先不安分了。


    “山穀裏的甜蘋果沒有多少了,就算有人知道也沒關係,不用擔心。”杜躍清道。


    “是,咱們上山的時候小心些。”杜昕菡點了點頭,“那我先迴家了,我媽也聽說了你蓮花嫂子的事,在家裏正著急,你沒事就好,我迴去告訴她一聲。”


    “好,告訴嬸嬸,我沒事。”


    “那我走了,明天我早點過來。”


    ……


    第二天,三人照舊上山,摘甜蘋果進城。


    杜雅寧特意跑到集市上去看,見杜躍清三人還在賣甜蘋果,眉頭皺了皺,眼睛裏幽光閃爍。


    剛過了中午,甜蘋果早早的賣完了,沈敬趕著三輪車迴村子。


    將杜昕菡送迴家,沈敬帶著杜躍清沿著村外的小路也迴自己家。


    往家裏拐的時候,杜躍清看到前麵一人,好像是一個叫郭杭的男人。


    這個身影讓杜躍清一下子想起杜昕菡的事,杜躍清忙讓沈敬停下來,“老公,你先迴家,我有點事,等下自己迴去。”


    說完,杜躍清跳下三輪車,向著郭杭的方向追去。


    沈敬看著杜躍清穿過胡同很快沒了身影,他甚至連問一句都沒來得及。


    想起昨天的事,沈敬有些不放心,將三輪車栓在一旁的樹樁上,也跟了過去。


    “郭杭。”杜躍清追上前麵的人,大聲喊了一句。


    郭杭停下來,迴頭看是杜躍清,下意識的皺眉。


    他背上背著裝滿野菜的籮筐,一手還拿著書在看,腳上沾了泥,像是剛從山上下來。


    “找我幹什麽?”郭杭哼聲道。


    “我有件事問你。”杜躍清走近笑道。


    “什麽事?”郭杭放下籮筐問道。


    杜躍清上下打量他,問說,“郭杭,你今年二十二歲了吧,為什麽不還不結婚?有喜歡的人了沒有?”


    郭杭神色頓時變的緊張、警惕,不由的後退一步,耳根潮\/紅,結巴說,“你……你想怎麽樣?你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噗。”杜躍清一下子笑出聲來,“你想哪去了。我有老公了嫁人了,我可沒看上你。”


    郭杭頓時放鬆下來,瞪她一眼,“那你問我結婚的事情做什麽?”


    “給你做媒啊。就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郭杭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背上筐就要走,“算了吧,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別走。”杜躍清上前拉了他一把,“你還沒迴答我呢,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


    此時沈敬正好趕到,看到杜躍清拉扯郭杭不由的皺了皺眉,腳步一頓,停在拐角處。


    郭杭這次臉色更紅,低聲說,“我喜歡誰和你有什麽關係?男女授受不親離我遠點。”


    “那就是有喜歡的人嘍。”杜躍清攔在他麵前,麵上露出了然的笑,“快告訴我,是誰?隻要你說了,我就離你遠點。”


    郭杭漲紅了臉,扭捏的低著頭,“我就不說。”


    “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你到底說不說?”杜躍清不耐煩的道。


    “就不說。”郭杭扭過頭去。


    “不說?”


    “不說。”


    “好,那我現在就到村口去,說你要娶老婆了,就是隔壁村的王二妞。”杜躍清冷哼一聲,轉身要走。


    杜躍清口中的王二妞是個大傻妞,她這麽說隻是為了嚇嚇郭杭而已。


    “別。”郭杭一把拽住她,碰到杜躍清的手臂才想起來男女有別,忙又窘迫的撒手,氣說,“你這個人怎麽這樣?”


    “我就是這麽不講理。”杜躍清說的理直氣壯,“快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誰。”


    郭杭皺眉看著她,左右看了看,深吸了口氣,說,“告訴你也沒有什麽,不過你可別亂說,我不想壞了人家女孩的名聲。”


    “我知道,你說。”杜躍清湊近他一些。


    牆壁拐角處,沈敬臉色微淡,隔得遠,聽不到兩人說什麽,隻看到兩人拉扯了一番,郭杭紅著臉靠近杜躍清,他心裏突然有些不舒服。


    這邊杜躍清聽到郭杭低低說了個名字,眼睛一亮,又驚又喜,“你說的是真的?”


    沒想到郭杭喜歡的人真是杜昕菡,兩人互相喜歡,又互相瞞著,不敢告訴對方。


    郭杭有些惱怒,“這種事我怎麽可能拿來開玩笑。”


    “那你怎麽不去我二叔家提親?”杜躍清問。


    郭杭頓時有些沮喪,“我們家一窮二白,我哪裏敢。”


    杜躍清心裏明白了,原來兩個人其實互相喜歡,隻是不敢言說。


    “那你想不想和我堂姐在一起?”


    郭杭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


    杜躍清想了想,說,“明天你在小山坡下等著,我帶你去見我堂姐。”


    “啊?”郭杭皺眉,“這不太好吧。”


    “你到底想不想見我堂姐?”杜躍清喝道。


    “當然想。”郭杭立刻說,“我隻是怕別人看到,畢竟她是個未嫁的女孩。”


    杜躍清見郭杭是為杜昕菡著想,臉色略緩和了些,“聽我的就是,其他的不必多想。”


    郭杭心裏的確愛慕杜昕菡許多年,此時也豁出去了,“好,我聽你的。”


    “這就是了。”杜躍清拍了拍郭杭的肩膀,笑說,“行了,迴吧。”


    “你堂姐她……”郭杭有些害羞的開口,他想問杜昕菡是不是也喜歡他?


    “明天見麵就知道了,趕緊迴家去吧。”杜躍清擺了擺手。


    郭杭這次倒是拿出了幾分禮節,對著杜躍清躬身說,“那就麻煩膩了。”


    “好說,好說。”杜躍清笑眯眯道。


    和郭杭談妥,杜躍清先去了杜昕菡家,將她喊了出來。


    聽杜躍清說了剛才和郭杭見麵的事,杜昕菡一下子緊張起來,“他怎麽說?”


    “他說……”杜躍清湊到杜昕菡耳邊,低低說,“他說,他也喜歡你。”


    杜昕菡臉一下子變的通紅,眼睛晶亮,握住杜躍清的手,“躍清,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怎麽會騙你。”杜躍清笑說,“恭喜你啊,得償所願。”


    杜昕菡嗔睨她一眼,“八字還沒一撇呢。”


    杜躍清又把將兩人明日見麵的事說了一遍。


    杜昕菡心裏激動,卻矜持問說,“這合適嗎?”


    “當然合適,你們見了麵,就什麽都清楚了。”杜躍清覺得男女之事,隻要你情我願就可以。


    杜昕菡羞窘的點了點頭,“躍清,謝謝你。”


    “客氣什麽。”杜躍清笑的純淨,“好了,明天我們山坡下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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