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完,杜奶奶起身時突然踉蹌了一下,歎氣道,“人老了,腿腳不聽使喚了,疼的厲害。躍清啊,等下你過來幫我捶捶腿。”


    以前杜奶奶就經常把杜躍清叫去給自己捏肩捶腿,她上了年紀,睡眠不好,便也不讓杜躍清睡。


    經常一捶腿就錘到後半夜,偶爾杜躍清熬不住睡著了,便用針刺她手指,罵她不孝。


    阿梅偷眼瞄著,以為杜躍清會拒絕,正要幫腔幾句,就聽杜躍清痛快的應聲。


    “好啊,等下我就過去。”


    杜奶奶掃了阿梅一眼,點頭應聲,“那你快點,奶奶等著你。哎呦,實在是腿疼的走不了。”


    杜雅寧和杜雅麗知道杜奶奶這是又要折騰杜躍清,心裏暗暗得意,杜躍清敢和阿梅作對,但絕不敢違抗杜奶奶,那可是她親奶奶,她要是敢怎麽樣,就是大大的不孝。


    就算是他們現在對付不了杜躍清,等杜金水迴來之後也是要打死杜躍清的。


    眾人各懷心思,吃晚飯留下杜雅麗刷碗,其他人迴房去了。


    杜雅麗一邊收拾桌子一邊低聲咒罵,以前這些活都是杜躍清做的,憑什麽現在要輪流做?


    這邊杜躍清迴屋收拾了一下,很快抱著兩盒糕點去了杜奶奶房裏。


    杜奶奶正靠著床頭坐著,聽到門響,立刻哎呦了幾聲,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樣。


    杜躍清勾唇冷笑,反手關上門,把糕點放在床頭的木桌上,十分溫和的問,“奶奶,你哪裏疼?”


    杜奶奶眼睛卻盯著那兩盒糕點,心不在焉的迴話,“啊?我……兩條腿都疼。”


    杜躍清了然輕笑,打開糕點盒,取了一塊糕點出來,往前一遞,“奶,我今天累了,手上沒勁,捶不了腿,要不您吃一塊糕點,我陪您在這坐一會。”


    聞著糕點的甜香,杜奶奶嘴裏已經流口水,轉著眼珠道,“你不是等你爸迴來。”


    “孝敬奶奶,就算爸迴來也不會說什麽,奶吃吧。”杜躍清笑的溫\/軟無害。


    杜奶奶立刻把糕點接了過來,“還是躍清懂事孝順,這幾天我看著,躍清你這樣子也越來越漂亮了,這才是我們杜家的孫女。”


    杜躍清嘻嘻一笑,“謝謝奶奶誇獎。”


    杜奶奶大口咬著糕點,糕點渣子掉在被子上又撿起來塞進嘴裏,吃了一半,才仔細看著手裏的糕點道,“這糕點上是什麽東西?”


    杜躍清看了一眼,隨即道,“是椰蓉,其他的上麵也都有。”


    說著掀開糕點盒子給杜奶奶看,果然每個上麵都有。


    杜奶奶放心下來,一口將剩下的半個都塞進了嘴裏,然後又盯著糕點盒子看。


    杜躍清痛快的又拿了一塊給她,“還多的是,奶奶慢慢吃。”


    “好,好。”昏黃的燭燈下,杜奶奶兩眼冒光,恨不得將盒子裏的糕點全拿在手裏。


    杜奶奶吃糕點,杜躍清歪靠在床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院子裏突然傳來一聲驚叫,隨即是連連痛唿。


    杜奶奶正倚著床頭淺眯,聽到聲音,一激靈坐了起來。


    杜躍清也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問道,“出了什麽事?”


    外麵女人仍在尖叫,聽著像是阿梅。


    杜奶奶起身欲下去,小眼睛一轉又停在那,道,“躍清去瞧瞧,聽著像是你媽。”


    “嗯。”杜躍清打了個哈欠,起身往外走。


    聲音是從她房間傳出來的,她一出杜奶奶的門,看到杜雅麗和杜雅寧姐們也正披著衣服從自己房裏跑出來。


    兩人看了杜躍清一眼,急匆匆進了西廂房。


    一進門,看到眼前的情景都嚇了一跳,阿梅坐在地上捧著手臂哇哇大叫,手臂青腫了一片,像是被什麽東西咬了。


    牆角下是杜躍清的床,被子散著,旁邊放了一隻木桶,裏麵都是蛇,床上也都是蛇。


    “媽。”杜雅寧先撲過去,“你這是怎麽了?”


    “手疼,哎呦。疼死我了。”阿梅閉著眼,疼的連嘴唇都發青。


    “這是被啥咬了?”杜雅寧看了看阿梅的手臂,青腫的地方似有個血印。


    “被子,被子裏有東西。”阿梅哭嚎。


    杜躍清走過去,一掀被子,裏麵的蛇嘩啦啦掉出來,她冷笑一聲,“被子裏的確有東西,您半夜不睡覺,來給我的被子放蛇,這是要弄死我?”


    阿梅頓時不哭了,昏黃的燈火下,臉色發青,“我……我……”


    支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的確是來給杜躍清的被子裝蛇的,趁杜奶奶把杜躍清叫走,她把抓迴來的蛇,一點點摻進杜躍清的被子裏。


    等杜躍清過來睡覺,被窩裏一暖和,就能被蛇咬死。


    這辦法惡毒又陰狠。


    杜雅寧眼睛一轉,柔聲說,“大姐,媽被蛇咬了,疼的厲害,我先扶她迴去,有什麽事咱明天再說。”


    阿梅順勢靠在杜雅寧身上,隻閉著眼“哎呦哎呦”喊疼。


    杜躍清冷笑一聲,聲音如門外的寒風一般冰涼沁骨,“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還想睡覺?我看今晚都別睡了,我去把鄰居們也都喊醒,讓她們都來瞧瞧這後媽是怎麽想害死我的。”


    杜雅寧臉色一變,衝上前將杜躍清攔住,“大姐,這事是媽糊塗了,你別衝動,大半夜的,村裏人都睡了,天又這麽冷,咱們自己家的事幹嘛麻煩別人。”


    她可不能讓杜躍清把事情鬧大了,她就要嫁到孫家去了,這節骨眼可不能出事。


    訂了婚的人,女方家裏要是有什麽作風問題,男方是可以直接要求退婚的,最多就是彩禮不給迴去。


    杜躍清瞥她一眼,“有人還害死我,我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杜雅寧露出柔弱的表情,“大姐,是媽不好,但這畢竟是咱們自己家的事,外人聽了也隻是看笑話。等媽好了,一定給你一個交代好不好?”


    “那我這被子?”杜躍清用手挑了挑自己那床都是補丁,又被蛇咬壞了的薄被。


    “我馬上把我的被子給大姐搬過來。”杜雅寧立刻道。


    杜雅麗瞥了杜雅寧一眼,暗暗冷笑,她這個妹妹這麽殷勤好心,恐怕不是為了她媽\/的麵子,而是為了她自己吧。


    “二姐,咱們扶著媽先迴去。”杜雅寧見杜躍清鬆了口,立刻拽著杜雅麗迴屋去。


    阿梅閉著眼睛裝死。


    兩人走了片刻,杜雅寧抱著自己的被子進來,“大姐,這被子先給你蓋,有事明天咱們再說。”


    杜躍清瞄了一眼,見被子是新的,剛彈出來的棉花,蓋上去又軟又厚。


    杜雅寧是個聰明人,知道杜躍清已經不是當初那樣軟弱,也不敢敷衍。


    等杜雅寧走了以後,杜躍清才將自己的那床破被子扔在地上,自被子裏翻出一隻毒蛇來,那毒蛇看到她,乖乖的一動不敢再動。


    “謝謝你,小蛇,明天我送你迴你的窟裏,保證以後讓你衣食無憂,吃香的喝辣的。”杜躍清挑眉一笑,將毒蛇裝到竹筒裏麵。


    西屋裏,杜奶奶躲在門後,一直瞧著院子裏的動靜,直到杜躍清房裏熄了燈,才迴去睡覺。


    阿梅疼的睡不著,折騰了一晚上,到第二天早上,整個手臂都腫了,看上去非常的嚇人。


    杜奶奶一晚上也沒消停,跑茅房跑了十幾趟,拉的兩腿打顫。


    一大早,杜雅寧帶著阿梅去找村裏的大夫瞧病,杜奶奶顫巍巍在後麵跟著也去開藥。


    村裏的赤腳醫生瞧了阿梅的手臂,“看著像是毒蛇咬的,竹葉青。估計要疼上幾天,先拿些塗抹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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