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了從前的書房,段楊泓從書櫃最下麵的角落裏取出一疊紙,“你看看這些字,前麵的像是剛學寫字的人寫的,後麵的字卻像是我寫的,這是誰放在這裏的?”


    宋西西拿過那一摞寫滿字的練習紙,捏著紙的手指微微發白,她翻了幾頁,目光閃爍。


    片刻後,抬頭羞\/澀的一笑,“讓您見笑了,這些寫的不好字是……是我寫的,其它的是您自己寫的。”


    “什麽意思?”段楊泓淡淡看著她。


    宋西西低眉說,“段楊泓果真忘了一些事,我剛剛到您家的時候,字寫的不好,您親自教我寫字,這些字帖都是我收集起來,後來咱們去了將軍的屋子,不舍得扔掉,就放在這裏了。”


    “你之前不是說你從六歲開始就讀書寫字,為什麽字會寫的不好?”段楊泓問說。


    宋西西頓了一下,才說,“我小時候貪玩,隻愛讀書,不愛練字,父母說女孩子字寫的好不好也沒多大幹係,便沒嚴格要求我。後來到了您身邊,您見我寫的字不好,便親自教了我。”


    段楊泓腦子裏有一些恍惚的畫麵閃過,好像是他和一個女孩子坐在這書房裏,他拿著她的手一筆一劃的教她寫字,還要她和自己寫的一樣。


    然而畫麵一閃而過,像是發生過,又像是他想象出來的,難道他真的教宋西西寫過字?


    “為什麽我不記得了?”段楊泓長眉緊皺,他真的丟了一段記憶嗎?


    宋西西一雙眼睛楚楚動人,柔聲說,“可能您最近太過操勞了,再說這些小事不重要,您忘了便忘了吧。”


    她說完忙又說,“我和管家都不知道您來了從前的家,管家正帶著傭人滿世界的找您呢,您還是快迴去吧。”


    段楊泓點點頭,將紙重新放迴書架下麵,抬步往外走。


    迴到緬國將軍專屬的房子,沫沫也成滿頭大汗的從外麵迴來,“段將軍呢?段將軍找到了嗎?”


    “噓。”宋西西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拿出毛巾給沫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段將軍在書房裏麵看文件呢,馬上就要吃晚飯了。你別老是咋咋唿唿的,打擾了段將軍,等會兒管家又訓斥你。”


    “找到就好。”沫沫歎了一聲,“我這種性子,就不該在段將軍身邊照顧,否則哪天犯了什麽錯誤,讓我做點辛苦活都行,迴從前的房子讓我守著一個空房子我也願意。”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宋西西說。


    沫沫聳聳肩,又問說,“段將軍去哪兒了?”


    宋西西淡聲說,“去小姐從前的房間了。”


    沫沫瞪大了眼,“段將軍是不是想起來小姐了?”


    宋西西眉頭一皺,看了看書房關緊的門,忙拉著沫沫到走廊說話,“段將軍沒想起來,你別亂說話。”


    沫沫麵露悲色,“段將軍沒想起,為什麽會去從前小姐的房間,他心裏其實還是有小姐的影子的。我就說,段將軍那麽喜歡小姐,怎麽會徹底忘了小姐?”


    宋西西抿唇未語。


    “西西,不如我們把小姐的事告訴段將軍吧,那麽深厚的感情被遺忘太可惜了。”沫沫哽聲說。


    “不行。”宋西西脫口而出,凜然說,“這是段先生的意思,夫人還特意囑咐過我們不許在段將軍麵前提小姐,難道你都忘了嗎?


    這是主人的事,雖然咱們現在日子風光,但到底和他們不是同一個階層,這樣的事情,我們做傭人的怎麽能自作主張,萬一壞了段先生的事呢?段先生這樣做,肯定也是為了段將軍好。”


    “哦。”沫沫見宋西西說的這樣嚴重,隻悻悻應了聲,不敢再提。


    晚上,到了十二點鍾段楊泓還在看文件,守夜的是宋西西,管家在房間外麵,段楊泓讓他們都不必守著,迴去休息。


    宋西西連忙離開,離開段將軍的書房,卻沒迴自己休息的地方,而是沿著小路去了從前的家。


    那座見證了小似和段楊泓愛情的房子現在空著,隻留下幾個傭人守著,警衛員都認識宋西西,見是她,忙恭敬的請她進去。


    宋西西讓他們不要跟著,獨自進了從前段楊泓的書房。


    外麵月光皎潔,走廊下燈火通明,書房內雖然昏暗卻不算漆黑,宋西西沒有拉開電燈,走到書架下,摸索了一番,找到那一摞練習紙。


    轉頭往窗外看了看,隨即將打火機和臉盆拿過來,打開打火機,將寫滿字的練習紙點燃。


    火苗迅速的躥了起來,在火盆裏燃燒,火光映紅了宋西西深沉的麵孔,她將智障一張張的放進去,心裏有不安,卻做的絲毫沒有遲疑。


    “西西,你在做什麽?”沫沫突然推門跑進來,驚聲喊說,“你燒的什麽?”


    宋西西大驚,慌張之下,將整摞紙都放到了火盆裏,濃煙頓時冒出來。


    沫沫跑過來,不顧火勢,將那些練習紙都拿出來,在地上撲滅,看了幾眼,驚訝說,“這是小姐練的字,你為什麽要把它們燒了?”


    宋西西一瞬的慌亂之後,很快鎮定下來,沉聲說,“今天將軍來書房找東西,看到了這些字帖,他問我這是誰寫的?”


    “你怕他想起來小姐,所以把這些紙都燒了?”沫沫皺眉,“你為什麽這樣做?”


    宋西西氣說,“你說我為什麽這樣做?段先生千辛萬苦的讓段將軍忘了小姐,我們怎麽能讓段將軍想起來,我這也是為了段將軍好。”


    沫沫皺眉看著她,宋西西說的振振有詞,她無法反駁,可是她總覺得哪裏不對。


    她將練習紙收好,燒了一半的都疊好留了下來,低聲說,“我知道你說的對,可是段將軍如果因為這些字帖想起了小姐,那說明老天也不想讓段將軍忘記,我們不要管了,好不好?”


    宋西西歎說,“如果小姐能迴來,我也希望段將軍能想起小姐,他們幸福的在一起,就像從前一樣。可是小姐不會迴來了,段將軍如果想起來,不是每天陷在痛苦之中嗎?這是段先生的一片苦心,我們應該理解。”


    “小姐沒說不迴來。”沫沫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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