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她先是故意穿上鮮亮的衣服,有意無意在這個男人麵前走動,她發現這個男人眼中有驚豔有欣賞,但絕對沒有淫邪欲望。


    於是她又讓男人出去購置物品,每次都故意多給男人一些銀錢。但是男人買完物品迴來總是將收條和銀票一並交給她,從不貪墨或者擅自使用。


    幾日相處下來,她隱隱覺得男人不論是風采或是修養,都不像是一般人家所具備的,更像是世家大族出來的公子。


    她心中對這個男人越來越滿意,心裏琢磨著,家裏若是有個男人,她也就不必如此淒苦,竟是漸漸有了托付終身的意思。


    老婦人在常破天方子的調養下,漸漸有了起色。臉上已經有了血色,咳嗽也輕了,晚上睡眠質量也是越來越好。


    就在昨日,老婦人竟然說自己想吃皮蛋粥。讓婦女高興的又是一頓抹眼淚,心中對常破天的喜歡又增加了幾分。


    轉眼常破天在此居住已有十天,這一日,看到老婦人身體已無大礙,便向婦女流露出想要離開的意思。此刻婦女眼中是濃濃的不舍。


    當天晚上吃過了晚飯,常破天便迴到房中。因為這家都是女人,他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沒事兒的時候都是在房中待著。隻有當婦女喚他的時候,他才會走出房間。


    通過這幾日相處,他已經知道婦女名叫雲溪。雲家當年也是本地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但是自從雲溪父親得罪本縣縣尊之後,雲家就遭到針對。甚至雲溪父親在一次出門之後就再也沒有迴來。


    當時雲溪十七歲,至於得罪縣尊的緣由,便是因為縣尊看上雲溪,欲要納她為妾。雲溪父親深知這縣尊乃是貪財好色之人,自然不會送自己女兒入火坑之中。


    雲溪曾經定有一門親事,但那家人聽說雲家得罪縣尊大人之後,就立刻退了婚書,和雲家劃清了界限。


    雲溪父親是在縣衙門後麵的一個巷子裏被發現的,那條巷子深處有個垃圾池,雲溪父親被發現之時正躺在垃圾池之中。渾身都是被鞭打的傷痕,人已經沒了氣息。


    據當時發現之人說,雲溪父親死狀十分淒慘,若是所料不差,應該是被活活鞭打致死。


    雲溪有一個弟弟名叫雲清,當時隻有十五歲,聽到父親死的如此淒慘,當時就暴跳如雷,提著一把柴刀就衝出門去。


    不過當時雲家已經失去了主心骨,傭人們也都奔逃一空。隻剩下雲溪母子哪裏能攔住血氣方剛的壯碩少年。


    雲清其實並不是衝動之輩,他衝出家門之後並沒有去找那縣尊算賬,而是偷偷潛伏在衙門附近。


    那縣尊大人並不覺得殺個人會有什麽不妥,也不會想到會有人敢向他複仇。於是,在雲清潛伏的第二日,當縣尊出現在衙門之外時。


    一個抱著必死之心的少年舉著柴刀向他衝去。那柴刀閃著森冷的光芒,就像是少年眼中射出的仇恨光芒。


    “噗……”


    縣尊的頭顱滾出去一丈多遠,少年臉上身上都是滾燙的鮮血。反應過來的衙役舉著刀向少年殺來,少年臉上並沒有一絲懼色,他將柴刀扔在地上,滿臉含笑看著衝過來的衙役。


    “當,當,當,當!”


    就在衙役的腰刀即將砍向少年頭顱之時,突然一連串撞擊之聲傳來。那些衙役驚訝看著自己手中已經斷為兩截的腰刀,都是麵露懼色。


    此刻場中,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位蒙麵男子,他沒有理會那些衙役,直接將雲清一把抱起,身子一縱就到了十丈之外,然後連續幾個跳躍,已經消失在了行人視野之中。


    想起雲清,常破天也是心生敬意,這個少年心誌堅定,謀定而後動,若假以時日,絕對成就不凡。


    “噠噠噠”


    一陣敲門聲傳來,常破天打開房門,發現是雲溪。今晚雲溪像是刻意打扮過一般,臉龐精致,皮膚細膩。身上還有一絲十分好聞的香氣。


    常破天趕緊將雲溪讓進屋內,雲溪進屋之後並沒有落座,而是走到常破天床鋪旁邊,用手輕輕按了按常破天的被褥,然後就坐了上去。


    “常大哥,這幾日休息的可還好嗎?”


    雲溪那仿佛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睛緊緊盯著常破天的眼睛,仿佛要將他看穿一般。常破天心中一慌,將頭扭向了一邊。


    “雲溪妹子,承蒙關照,這幾日是我過得最舒服的日子。若是再住幾日,怕是就不願離開了。”


    常破天雖然是在表達感激之情,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雲溪聽到常破天如此一說,心中卻是一陣喜悅。她脫口說道:


    “若是不願意走,便一直住下來好了。”


    說完,臉頰已經變得通紅,頭也低垂下來,不敢去看常破天的眼睛。常破天通過這幾日相處,早已經覺察到雲溪心思。


    可是他肩負著全族傳承重任,哪裏敢去觸及兒女私情。他強自壓住自己情愫,語氣平淡說道:


    “不用了,我還有事在身,明日便要離去了。”


    雲溪一怔,她沒想到常破天拒絕的如此幹脆。眼中已經有了晶瑩淚光。


    “常大哥,你居無定所,如浮萍一般四處漂蕩,為什麽就不能停下來過安穩日子呢?”


    “常大哥,你人好心好,善良真誠,卻為何偏偏喜歡這漂泊不定的生活呢?”


    常破天苦笑出聲,他想起常家莊那自殺殉葬的長輩,想起莊裏一張張毫無生機的臉龐。忍不住臉上就布滿了愁苦酸澀。


    “若不是逼不得已,誰又會喜歡漂泊呢!”


    兩行淚水從臉龐滑落,他堅強的內心壁壘突然崩碎了一地,此刻他突然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蹲下身子悶聲痛哭。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看著這個男人崩潰大哭,雲溪並沒有出聲安慰,隻是從口袋掏出香帕遞到常破天手中。


    哭完了。常破天向雲溪歉意一笑,他發現雲溪的眼睛也是紅紅的,臉上的妝容都有些花了。原來這個女人竟然一直在陪著自己哭。


    雲溪為常破天斟了一杯茶水,然後就開始詢問常破天傷心緣由。常破天心中苦楚憋了三十多年,今日也不想再繼續憋著,索性就將當年常家莊之事全部說給雲溪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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