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飛跟著盧長陵徑直走向了他的房舍那邊,因為盧長陵本身就是江南盧家的公子,又是宋淮安的親傳弟子,在書院的地位不低,有自己獨自的院舍,環境倒也算是僻靜。與尋常書院的書舍有些相似,假山流水,青柳相隨。


    等到韓飛進入院中後,盧長陵才微笑開口道:


    “這裏沒有外人,我都是一個人居住,所以,可以放心說話。”


    韓飛輕笑道:


    “如此最好。”


    盧長陵請韓飛在他的案幾前落座,然後開始溫水泡茶,同時輕聲開口道:


    “韓閣主,剛才人多,還沒來得及問你,你不是走了嗎?怎麽會在書院中呢?”


    韓飛輕笑道:


    “這件事說來話長,一兩句話可解釋不清楚,簡單點來說,我剛才的話大部分沒有騙人,我在書院的確也算是在療傷的一種,隻不過方式不太一樣,隻是我所在的地方不是無涯別院,而是其他地方。”


    盧長陵抬眼看了他一眼,輕聲道:


    “在下可以問問是什麽地方嗎?”


    韓飛微微一笑,並未作答,盧長陵會意的點了點頭,輕笑道:


    “懂了。”


    此刻,茶水已經燒好,盧長陵熟練的開始沏茶,手法倒也算是熟絡,韓飛見狀笑問道:


    “看得出,盧兄也是個愛茶之人。”


    盧長陵微笑著將剛剛沏好的一杯熱茶遞到韓飛身前,輕聲道:


    “算不上,隻是一個人住,除了讀書,總要給自己找點愛好。”


    韓飛輕輕抿了一口,微微點頭道:


    “好茶,清香撲鼻,口感溫醇。”


    盧長陵笑道:


    “這是我從先生那裏拿的。”


    韓飛啞然失笑道:


    “怪不得呢,宋院長那裏,的確有不少好茶。”


    盧長陵微笑著又給韓飛沏了一杯,同時問道:


    “剛才人多,不方便問,韓閣主為何要故意隱瞞身份,弄得在下剛才手忙腳亂,好在沒有露餡。”


    韓飛笑道:


    “我如今雖然暫時在書院中,但卻不方便透露,畢竟我的身份特殊,若是讓有心人察覺,怕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和猜忌。”


    盧長陵恍然點了點頭,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突然帶著歉意拿起自己的茶杯,對韓飛說道:


    “說起來,韓閣主初到此地的時候,在下因為一些緣故,不得已之下,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說起來的確是慚愧的很,一直想要找個機會跟韓閣主致歉,卻沒能找到合適的時機,今日正好碰上,在這裏鄭重向韓閣主表示歉意,還望閣主大人不記小人過,可以既往不咎。我以茶代酒,敬韓閣主一個。”


    韓飛端起茶杯,輕笑道:


    “盧兄言重了,你我之間,無需如此客氣,再者說,那些事情,我知道並非是你的本意,所以,從來也沒責怪過盧兄。”


    盧長陵微笑道:


    “能有韓閣主這句話,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


    韓飛卻說道:


    “盧兄,其實你我年齡相仿,甚至你還算年長我幾歲,所以不用老是韓閣主的叫我,聽起來有些別扭,還顯得生分,既然我稱你為盧兄,你也可以稱我為韓兄弟,反倒是顯得親近一些。”


    盧長陵遲疑道:


    “這不好吧。韓閣主畢竟是紫薇閣的閣主,我怎好如此。”


    韓飛笑道:


    “這有什麽,我現在不是紫薇閣的閣主,隻是一個在這裏養傷的人,我們韓兄盧兄的叫,反倒更像是書院的讀書人。”


    盧長陵聞言,對韓飛的感觀又有了一次新的提升,他以前隻是覺得這個少年很聰明,城府很深,讓人有些看不透徹,但現在卻似乎看到了他另外一麵。想到這裏,他不由輕笑一聲道:


    “既然如此,盧某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韓兄。”


    韓飛和盧長陵對視一眼後,都是哈哈笑了起來,隨後二人又談了一些其他的話題,大多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風花雪月之事,倒是十分融洽。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韓飛起身對盧長陵說道:


    “今日與盧兄相談甚歡,但時間差不多了,該告辭了,來日我在登門拜訪。”


    盧長陵起身相送,同時說道:


    “在下隨時恭候韓兄大駕,來日若是有時間去了江南,也可來我盧家做客,盧長陵必然備上最好的酒席,為韓兄接風洗塵。”


    韓飛笑著點了點頭,便在盧長陵的陪同下離開了他的院舍,但卻沒有讓盧長陵相送,而盧長陵也很知趣的送到門口,並未讓韓飛為難。


    等到韓飛的背影消失在遠處後,他才折身迴屋,而韓飛則又是獨自一人走在書院的林蔭小道上,此刻時間還早,他不準備這麽早迴去,隻是不想一日都待在盧長陵那裏罷了,所以,離開之後,他又開始漫無目的的閑逛起來,同時,心中也在思索著有關書院的種種事情。


    不知不覺中,他竟然走到了書院的後山腳下,夫子殿就在後山的最上麵,曾經他去過一次,站在山腳下,韓飛沒有上去的打算,隻是隨意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突然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水流之聲,他心神微動,順著聲音的方向,向一側的林間小路走去。


    片刻後,他走出了那片樹林,眼前卻豁然開朗,原來在後山的側後方,竟然是一道河流,而他順著河流的方向大致看了一眼,就可以確定,這條河流是和沂河相連的,其實這也不奇怪,整個稷下學院本身就是建立在沂河與蒙山之間的。


    此處算是沂河的分支,此地的水流相對較緩,並沒有像沂河的主流那般湍急,韓飛緩步走到了河邊,望著清澈的河水,情不自禁的蹲下身子,輕輕捧起一汪清亮的河水,又重新散去。


    他不由自主的想著,這如果是夏日炎炎的時候,在這裏洗個澡,那一定舒服極了。


    “年輕人,你這樣會將魚兒嚇跑的。”


    韓飛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身邊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讓他為之一驚,整個人下意識的站了起來,甚至警惕的向後撤開兩步,以作防備。


    隨後他的眼神微凝,因為他看見,就在自己身旁不遠處,竟然坐著一位帶著鬥笠的老者,正持著一根魚竿,安靜地坐在那裏垂釣。


    真正讓他為之震驚的是,自己剛才來到這裏,竟然沒有看到老者,甚至即便此時此刻,他都沒有察覺到老人的氣息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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